完达山脉的寒风像刀子，刮得人脸生疼。
刘铁柱裹着狍子皮袄，蹲在齐腰深的雪窝里，望远镜扫过下方山谷。
虎跳峡名不虚传，两座刀劈斧削般的峭壁夹着一条奔腾的冰河，仅有一条贴着崖壁的栈道通向深处。
栈道入口处，原木搭建的寨门紧闭，两个裹着厚棉袄的哨兵抱着步枪，在岗楼里跺脚取暖。
寨墙后隐约可见更多的木屋，屋顶积雪覆盖。
\"谢文东的人。\"旁边的老猎户巴图鲁压低声音，呼出的白气瞬间结霜，\"座山雕的拜把子兄弟，手下百十号人，枪炮俱全，开春后就在这扎营了，说是挖参，鬼才信！\"
刘铁柱放下望远镜，笔记上的地图与巴图鲁描述完全一致，虎跳峡尽头，冰瀑后面有个天然溶洞，就是日军标注的主藏宝点。
谢文东盘踞在此，绝非巧合。
\"能绕过去吗？\"刘铁柱问道。
巴图鲁摇头：\"后山是百丈冰崖，神仙也飞不过去，栈道是唯一的路，一夫当关。\"
“先观察，找机会。”刘铁柱回应一句，继续拿着望远镜观察。
夜幕降临，气温骤降。
寨子里亮起灯火，人声嘈杂，隐约还有猜拳行令的声音。
刘铁柱和张大山像两道影子，贴着陡峭的岩壁，向栈道入口上方迂回。
\"看那儿。\"张大山突然拉住他，指向寨子西侧。
悬崖中段，离栈道约三十米高的地方，一道不起眼的岩缝里垂着几根粗麻绳，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绳索末端隐入下方凸出的岩石平台，平台边缘有新鲜的开凿痕迹。
\"不是猎户的路。\"刘铁柱眯起眼，\"谢文东在找别的入口。\"
两人攀着岩缝和枯藤，艰难地挪到绳索上方。
探头下望，平台约半个篮球场大，积雪被扫开一片，露出黑黢黢的洞口。
四个土匪正把最后几箱物资拖进洞里，洞口旁堆放着炸药和凿岩工具。
\"他们想炸开溶洞侧面！\"张大山立刻明白了。
\"省了我们的事。\"刘铁柱嘴角勾起冷笑。
笔记记载，溶洞主入口有日军遗留的诡雷和混凝土闸门，强行突破代价巨大。
谢文东误打误撞，倒可能炸开一条侧路。
深夜，寨子里的喧嚣平息。
两个土匪缩在洞口避风处打盹。
刘铁柱和张大山顺着绳索悄无声息地滑下，匕首寒光一闪，哨兵悄无声息地瘫倒。
洞内曲折向下，人工开凿的痕迹越来越明显。
走了约百米，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出现在眼前。
洞内灯火通明，几十个土匪正挥锹抡镐，清理着洞中央一堆坍塌的碎石。
碎石后露出半扇厚重的金属门，门上铸着清晰的黑龙徽记，正是黑鹰钥匙的对应锁孔。
谢文东是个精瘦的汉子，披着貂皮大氅，拎着马鞭站在高处监工。
他身边站着个穿长衫戴眼镜的中年人，正指着金属门说着什么。
\".这龙骨非同小可。\"长衫人声音激动，\"当年731部队用战俘试验，总之，此物关系重大，只要弄到手，日本人答应给咱们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
\"王掌柜，少他妈忽悠！\"谢文东吐了口唾沫，\"老子要现大洋，还有你说的新式家伙。\"
\"谢大当家放心！\"王掌柜推了推眼镜，\"钱和枪都在路上，当务之急是打开这扇门。\"
刘铁柱和张大山伏在暗处的钟乳石后。
龙骨，731，战俘试验…..
几个词像冰锥，刺进刘铁柱的脑海。
这绝非普通的财宝！
\"钥匙呢？\"谢文东不耐烦地问。
\"日本人说有把黑鹰钥匙，但还没找到。\"王掌柜擦着汗，\"不过他们给了备用方案，用炸药炸开旁边的岩壁，位置都探好了，最薄处就在...\"
他话未说完，洞口方向突然传来爆炸般的枪响，紧接着是土匪们慌乱的叫骂和还击声。
\"妈的有埋伏，抄家伙！\"谢文东拔出手枪吼道。
整个溶洞瞬间大乱！
土匪们丢下工具去抓枪，黑暗中子弹横飞，打在钟乳石上火星四溅。
\"不是我们的人！\"张大山低吼。
刘铁柱目光如电，锁定了混乱中想溜向侧洞的王掌柜。
他如猎豹般窜出，在石柱间几个起落，直扑目标。
王掌柜听到风声，猛地回头，手中竟多了一支小巧的掌心雷手枪。
\"砰！\"
子弹擦着刘铁柱的耳朵飞过。
刘铁柱侧身翻滚，甩手掷出匕首。
\"啊！\"王掌柜手腕被钉在岩壁上，手枪落地。
刘铁柱已到跟前，铁钳般的手扼住他喉咙：\"龙骨是什么？日本人要它做什么？\"
王掌柜疼得面孔扭曲，眼中却闪过一丝疯狂：\"嘿嘿...你们...谁也得不到...龙骨现世...所有人都得...\"他猛地咬向衣领。
刘铁柱早有防备，一拳砸在他下巴上，牙齿混合着血沫飞溅，藏在后槽牙里的毒囊被吐了出来。
\"想死？没那么容易！\"刘铁柱卸掉他下巴关节。
此时，洞口的战斗声渐歇。
夜莺带着十几个战士冲了进来，迅速控制住残匪。
谢文东胸口中弹倒在血泊里，眼见不活了。
\"怎么回事？\"刘铁柱问夜莺。
\"另一伙人！\"夜莺喘着粗气，\"穿得像土匪，但训练有素，火力猛得很，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抢了两箱炸药就跑了。\"
张大山检查着土匪尸体：\"看纹身是穿山甲的人，以前过江龙的残部。\"
刘铁柱心头一凛。
穿山甲在澳门赌场就与孙家勾结，现在又盯上这里，黑龙会的触角比想象的更深。
他不再理会瘫软的王掌柜，快步走向那扇巨大的金属门。
黑鹰钥匙插入锁孔，严丝合缝。
\"咔嗒...嘎吱…\"
沉重的金属门缓缓向内滑开，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
一股混合着铁锈和防腐剂的冰冷气味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钢铁甬道，墙壁上残留着日文标识：特殊样本库，绝对零度区。
甬道尽头，是另一扇更小的圆形气密门。
门上用红漆写着触目惊心的警告。
龙骨收容区，
立入禁止，放射线管理区域。
刘铁柱的手，按在冰冷的门阀上。
门后，究竟封锁着日军怎样的罪证？
所谓的龙骨，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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