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
母亲不是没考上，是没考成！
陆执眼巴巴地等着老太太的下文，却见对方蹙起了眉头：“说起来，云丫头高考前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估计除了云家人，村里没人知道吧。”
随着老太太的讲述，他们才知道了个大概。
30年前的夏天，眼瞅着云书锦即将高考。
但是有一天，她却突然从学校回来了。
不，确切的说是她是被人给送回来的。
“哎呦，那么俊的丫头，听说回来的时候满脸满身是血。”
“衣服也被划得破破烂烂的。”
“胳膊和腿全折了。”
……
这些小道消息，都是从镇卫生院里传出来的。
而送云书锦回来的人，正是偶然回南山村给姥姥家送鱼，吃完晚饭才往回走的陆休。
那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村里人休息的早，见到云书锦和陆休的人没几个。
所以，老太太也是后来听别人说的。
不过这消息倒是八九不离十，因为后来云书锦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没去学校。
老太太也曾去看望过几次的。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心疼，小姑娘满身的伤。
最可怜的，断的还是右手和右腿。
“原来母亲手臂和腿上的伤是这么来的。”
高考前夕右臂骨折，这就相当于提前被判了“死刑”，再无指望。
难怪老太太说的是“没考成”，而不是没考上。
“那您有没有问过我妈，她是怎么受的伤？”
“问过啊。”
“第二天我去看她就问过了。”
“你姥姥说是从学校回来的路上，抄近路走的山道，一脚踩空滚山下去了。”
“她要是不受伤，指定能考个清华北大。”
卷卷凝重地点点头，没错，阿姨的确是学霸，重点学校轻松拿捏！
陆执闻言心中疑惑，据他所知，这附近村里的孩子学习成绩好点的，大多是去离家相对较近的兴隆镇的二中。
来的时候没看到，其实过了鞭炮厂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母亲读书时的90年代，那时候基本是寄宿制放月假。
一个月回来个一两天，但大都是下午放假。
除了月假之外，没有特殊情况，学生们是不会回家的。
而按照老太太刚才的说法，云书锦显然不是放月假回来，而是夜晚突然回家，在途中遭遇了意外。
更让陆执惊讶的是，送母亲回来的人竟然就是父亲。
缘分真的妙不可言。
可到底是什么事，让母亲急急忙忙的摸黑回家呢？
这个受重伤的夜晚，就相当于母亲人生的重大转折点。
从一名学霸，沦落到因为手脚受伤而无法参加高考，继而又跟姥爷两人频频吵架，后来更是早早的嫁给了父亲。
“必须搞清楚那天母亲离校的原由。”
陆执心中定下计划，告别了老太太，带着卷卷向着当时母亲就读的二中行去。
掏出证件表明身份后，他们顺利的打听到了当年母亲的班主任——吴薇老师。
时隔30年，吴老师已经退休。
两人又拜托老白一通查找，这才找到了吴老师现在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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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隆镇繁盛小区，一位带着老花镜的老太太，正坐在院子摇椅上刷短剧。
这人就是吴薇老师。
“啾啾啾——！”
门铃欢快的响起，隔着木栅栏，吴老师抬头看向来人。
“警察。”陆执掏出证件。
看到警察找上门来，吴老师从躺椅上坐直身体，感到有些奇怪。
但她还是起身，礼貌地将两人让进了院子里的凉亭下落座。
陆执开门见山：“吴老师，你还记不记得，30年前你带的毕业班里，有一名叫云书锦的女学生？”
短暂的迷茫过后，吴老师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她盯着陆执说：“没错，是有这么个人。”
“你们怎么突然问云书锦的事？”
她似乎有些紧张，生怕从刑警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毕竟对方是自己教过的学生。
而且，原本甚至算得上是得意门生的程度。
至于后来云书锦结婚生子，再到杀人犯的过程，吴老师并没有听说过。
所以她直到现在还以为云书锦好好的活着。
陆执解释着：“云书锦是我的母亲。”
“我想问一些关于她读书时的问题。”
原来是云书锦的儿子。
吴老师细细打量着陆执，看着那相似的眉眼，已经变得模糊的脸再次清晰起来。
“她现在还好吧？”
“她失踪了。”陆执说道，成功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失踪了？”
“对，我想找到她。”
陆执继续追问：“30年前的高考前夕，我母亲的手臂和腿受伤骨折。”
“这事你还有印象吗？”
“有的。”吴老师低声回答。
“那天学校并不放假，我想知道我母亲为什么会赶夜路回家。”
吴老师的头垂得更低了，似乎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这态度看得陆执两人一阵生疑。
沉重地叹息之后，吴老师开口了：“她那天突然跑回家，其实是因为我。”
她扶了扶老花镜，透过陆执，眼前浮现出了那张稚嫩倔强的脸。
事情的详细起因，吴老师已经记不真切了。
她只记得那天晚自习的时候，他们在讲解一篇课外阅读。
“当时好像偶然间提起了草船借箭的典故。”
“讨论起来了，云书锦坚持说草船借箭的其实不是诸葛亮，而是孙权……”
1995年，那时候基本所有的知识全都来自课本。
当云书锦说出这一惊世骇俗的言论时，全班同学包括吴薇都震惊了。
草船借箭的分明是诸葛亮啊！
吴老师担心她误导同学，立刻纠正她。
结果云书锦强硬的辩解：“我们学的草船借箭是罗贯中借鉴来的！”
“真正的历史是孙权草船借箭。”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看看《三国志》。”
吴老师作为老一派的语文老师，对课堂上这种激烈的言论十分抗拒，当时就拉下了脸，指责云书锦在胡说八道。
说她是从什么盗版书上看到的盗版内容，不要误导大家。
云书锦也不惯着老师，又刚了回去。
“《三国志》是史书。”
“温酒斩华雄的不是关羽，而是孙坚。”
“真正的周瑜‘性度恢廓’，孙权称赞他‘有王佐之资’。”
“周瑜根本不是被诸葛亮气死的，他是因为箭伤复发死的。”
“三国演义是小说，要说杂书的话，那也得三国演义是！”
“我们了解真正的历史。”
全班无一人支持云书锦的言论，跟看疯子一样看她。
最终，云书锦叹了口气：“历史是历史，小说是小说。”
“大家应该理智区分开。”
说着，云书锦就愤然离席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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