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黎用布条死死扎住紫玉莲的伤口，指腹蹭过那片黑紫色的血渍，眉头拧成了疙瘩。
朱乙雪正哆嗦着往伤口上撒解毒粉，药粉一接触毒液就冒起白烟，紫玉莲疼得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襟。
“黎姐，这毒…… 比化骨涎还霸道。” 朱乙雪的声音发颤，药箱里的瓶瓶罐罐被他碰得叮当响，“我带的解毒剂都快用完了，只能暂时压制……”
莫黎没说话，只是抬头扫过满地影杀卫的尸体。这些人身手利落，出手狠辣，却有个致命的破绽。“有的压制就不错了，特殊时期，先保她命就行。”
可刚才那名潜伏在影子里的刺客，身上却带着一种近乎诡物的死寂，若不是他急于得手露出了气息，恐怕根本发现不了。
“影杀卫只是幌子。” 莫黎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极轻微的振翅声。不是血鸦的尖啸，而是某种更细密、更诡异的声响，像无数只翅膀在黑暗中扇动。
李士突然脸色煞白，指着天空结巴道：“那、那是……‘剪羽’！”
莫黎猛地抬头，只见夜幕中掠过一群灰黑色的鸟雀，它们的翅膀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寒光，飞过之处，连月光都被剪碎成斑驳的光点。
这些鸟雀低空盘旋，最终落在影杀卫的尸体上，用尖利的喙啄食着那些温热的血液，动作整齐得像受过训练的军队。
“剪羽……” 紫玉莲靠在莫黎怀里，意识模糊中却抓住了这个名字，“祖地记载里的…… 人族叛徒组织？据说他们专门猎杀…… 年轻修士，把尸骨炼制成诡器……”
“不止。” 莫黎的红焰骤然暴涨，照亮了那些鸟雀腿上系着的铜铃，铃身上刻着细密的符文，“他们是暗处最大的暗杀网，影杀卫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用来探路的棋子。”
一只剪羽鸟突然俯冲而下，直扑朱乙雪手中的药箱。莫黎反手一刀劈去，红莲刀的红焰瞬间将那只鸟雀烧成了灰烬，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的铁锈味。
“他们比影杀卫更懂人族修士的弱点。” 莫黎的声音里带着凝重，“知道紫玉莲的律道结界耗灵力，知道乙雪的解毒粉有局限，甚至知道我会优先护着你们……”
麻烦。
剑仙石像的石眸骤然亮起，周身环绕的土石气流突然沸腾。
那些本是凝聚成剑的碎石突然崩解，在半空中重新组合成三十六道旋转的石环，环壁上浮现出模糊的符文 —— 这是诡像根据周围战局推演的临时功法，没有章法却带着浑然天成的杀意。
“嗡 ——”
石环突然加速，切割空气的锐响压过了剪羽鸟的振翅声。最先冲来的一群灰鸟刚靠近石环范围，就被高速旋转的石片绞成了血雾，腿上的铜铃坠落在地，发出清脆却诡异的响声。
莫黎看得瞳孔微缩。这尊诡像明明是她以兵道信念凝聚，此刻却像有了自己的灵智，石环在击杀剪羽的同时，竟还巧妙地避开了红缨小队的位置。
有几只漏网的剪羽试图从侧后方偷袭，石环突然化作漫天石雨，每一粒碎石都带着精准的轨迹，将那些鸟雀钉死在断壁残垣上。
“它在学习。” 紫玉莲的声音带着虚弱的惊叹，她靠在莫黎怀里，看着剑仙石像的形态不断变化。
时而化作石盾挡住铜铃的音波攻击，时而化作石矛刺穿俯冲的鸟群，甚至有一次竟模仿着叶哥的蛮山撞，用巨大的石拳砸向聚集的剪羽群。
那些初略的功法在实战中飞速完善，石环的旋转频率越来越快，符文的光芒也越来越亮。一只体型格外庞大的剪羽鸟冲破石雨，铜铃发出刺耳的尖啸，试图用音波震碎石像。
剑仙石像却突然解体，化作无数细小的石粒，像流沙般缠绕住那只大鸟，随后骤然收紧 —— 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大鸟被压缩成一块黑色的石核，铜铃滚落时已经失去了光泽。
“这功法…… 像是把我们所有人的招式都揉进去了。” 李士一边挥刀砍落靠近的剪羽，一边惊叹地看着空中的石像，“你看那招石剑穿刺，多像朱吴钩以前的吴钩术！”
莫黎没说话，只是将红莲刀握得更紧。她倒是没想到许久没有出手的诡像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飞跃。
那些临时推演的功法里，不仅有红缨小队的招式，还有她自己挥刀的轨迹、紫玉莲布结界的韵律。这尊由信念凝聚的石像，正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将所有人的力量拧成一股绳。
“瞳中枢！”
莫黎掐指，一道道符文从她的体内涌出，顺着契约进入诡像的体内。
符文顺着契约链路涌入诡像体内的瞬间，剑仙石像的石眸骤然裂开，涌出两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那些原本环绕周身的石环突然停止旋转，在金光中崩解为亿万细小的石屑，每一粒石屑都在半空凝结成寸许长的石剑，剑刃上流转着与莫黎红莲刀同源的红焰。
“落。”
莫黎的指尖在虚空中划过最后一道符文，话音落下的刹那，天幕仿佛被捅破了个窟窿。亿万石剑组成的剑雨倾泻而下，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将整片区域都笼罩在金色与红色交织的光网之中。
最先被绞碎的是那些盘旋的剪羽鸟。
石剑穿透它们灰黑色的翅膀，将铜铃劈成细碎的铜末，连带着周围残留的影杀卫尸体都被斩成了肉泥。有几只试图钻入阴影逃窜的剪羽，刚触及地面就被斜刺里射来的石剑钉穿，剑身上的红焰瞬间将其烧成焦炭。
剑雨并未停歇。那些越过剪羽群的石剑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扎进断壁残垣的缝隙里。藏在望乡居地窖里的三只诡蛛刚探出头，就被数十柄石剑同时贯穿，墨绿色的汁液溅在石剑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却挡不住剑刃继续下沉。
“还有那边！” 叶哥突然嘶吼着指向西侧，那里的阴影中正爬出一群腐骨虫，它们本想借着剪羽的掩护偷袭，此刻却被剑雨织成的光网罩在中央。
石剑落下的密度骤然增加，虫群瞬间被绞成暗绿色的浆液，连带着那片土地都被翻耕了一遍，露出底下焦黑的泥土。
紫玉莲靠在莫黎怀里，看着那些石剑在红焰中不断湮灭又重生，突然明白了 “瞳中枢” 的真正含义 —— 这不是简单的招式增幅，而是莫黎将自己的视野、感知乃至杀意，通过契约完全共享给了诡像。那些石剑的轨迹，正是她眼中所有威胁的坐标。
剑雨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当最后一柄石剑插入地面，整片区域已经找不到一具完整的诡物尸体。
剪羽鸟的铜铃碎成了粉末，影杀卫的残骸与望乡居的断木混在一起，只有剑仙石像依旧悬浮在半空，石眸中的金光缓缓褪去，周身的红焰却比之前更加炽烈。
意外之下，他居然使用了鱼夜白的能力。
“瞳中枢，能飞吗？”
诡像从未飞行，她也不清楚诡像的极限在哪里。
“不行，除非我突破诡王。”
诡像一向惜字如金，没有的事情就是没有。
它也不知道影诡现在在哪里，正常情况下影诡应该就呆在莫黎的影子中才是。
可周围也有其他影诡的气息，多半是被特殊的方式所困住。
藏在人族暗处的[剪羽]，能够使用影诡的影杀卫，这个世界可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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