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结束了长达二十四小时的广播电台任务，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卸下沉重的工作背包，我径直倒在床上，任由紧绷的肌肉渐渐松弛。窗外霓虹闪烁，城市的喧嚣被玻璃隔绝，只剩下一片朦胧的光影。
难得的假期开始了，却不知该如何消磨。我无聊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脸上。微信图标上的红点格外醒目，点开后，沉寂多年的高中同学群竟弹出几十条消息。
指尖滑动，一条聚会通知跃入眼帘：“母校校庆，诚邀各位同窗重返校园，共叙旧情。”
记忆的闸门倏然打开。操场上的晨跑、教室里的粉笔屑、食堂窗口飘来的饭菜香……那些本以为早已模糊的画面，此刻却清晰得令人心悸。我盯着屏幕出神，直到眼睛发酸。
反正长假无事，不如回去看看吧。我轻触键盘，回复了一个简短的“好”。我放下手机，窗外的夜色更深了。
校庆当天，我早早起床，穿上衣服离开了公寓……我走在熟悉又陌生的校园小道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曾经的教室依旧安静地矗立着，只是桌椅换了新的，墙壁也重新粉刷过。
不一会儿，我就遇到了几个老同学。大家热情地打招呼，相互调侃着这些年的变化。
在群众中，我突然看到了那个女生——学姐西尔维娅。据我所知，西尔维娅是富家千金，不少男生追求过她。她曾经在《汪汪队立大功》中客串了一集，演员并不是她的主要职业。
她今天的穿搭特别漂亮，笑容依旧灿烂。我的心猛地一紧，不自觉地红了脸。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就在这时，她也看到了我，笑着朝我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西尔维娅笑着轻声说。
“好，好久不见。”我紧张地说道。
她轻轻用爪子点了我的鼻尖：“你还是那么可爱。”
我摸着鼻子：“学姐，你干嘛呀？”
“逗你的。”
我叹了口气，转身想去找安顺墨——那只总爱在图书馆写写画画的边牧。但扫遍人群也没见到他标志性的黑白毛发，只有西尔维娅不知何时又贴了过来，裙摆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你在找那只边牧吗？”
“是。”我点头道。
“抱歉，我也没有见到他。”西尔维娅晃着气泡未消的柠檬茶，“我想他肯定还在改他的童话结局呢。”
阳光穿透她耳尖的皮毛，映出半透明的浅金色。我鬼使神差地跟着她往天台走，铁门生锈的合页发出熟悉的呻吟声。
“记得吗？”她突然指着围栏缺口，“高二那年你在这儿弄丢的无人机。”
我怔怔看着那处褪色的锈迹，当年她也是这样趴在栏杆上，看我手忙脚乱地操控摇杆，最后无人机卡在了梧桐树顶。
她今天喷了柑橘调的香水，混着旧时光里的粉笔灰味道。当她说起我当年主持校园广播咬到舌头的事时，我忽然发现她右耳戴着的小苍兰耳钉——正是她当年在校过生日时，我匿名塞进她储物柜的礼品。
远处操场传来校歌合唱的旋律，她哼着跑调的副歌，尾巴在风里划出温柔的弧线。
“见笑了，唱歌不是我的强项。”西尔维娅尴尬地笑了笑。
我们简单聊了几句，发言次数最多的是西尔维娅，她一谈起那些往事就会滔滔不绝，没完没了。当她好不容易讲述完那段欢愉时光，我准备转身离开。
西尔维娅突然叫住了我，我疑惑地转过身，她紧紧地拥住我。我僵在原地，她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
“谢谢你当年救了我。”
“……救你？”我困惑地重复，双臂不敢回抱。
西尔维娅松开我时，眼眶泛红。
“那年化学实验室的火灾…你把我推出去的瞬间，天花板就在我们头顶塌了。”西尔维娅无意识地摩挲着耳钉，“后来我转学得太突然，连道谢都没机会。”
记忆像老电影倒带——刺鼻的浓烟中，确实有个穿实验服的影子被我推出门框。那只扎马尾的母狗，就是西尔维娅吗？
西尔维娅轻轻握住我的右爪，想问我一些事情。
“我记得我第一次去《汪汪队立大功》剧组客串时，看到过一只可卡颇犬……听说她和你关系很亲密？”
我眼睛一亮，尾巴不自觉地摇了起来：“你说天天？她很棒！”
没等西尔维娅回应，我便滔滔不绝地开始炫耀：“她在剧中可是汪汪队的空中救援专家，驾驶技术一流！现实中的她也很善良。”
“听起来真是……完美。”西尔维娅突然松开我的爪子，嘴角挂着勉强的微笑。
她转身望向远处正在合影的人群，阳光将她半边脸庞镀上金色，却照不进突然暗沉的眼睛。
“学姐？”我终于注意到她的沉默。
“没事哦。”她回头时已经换上明媚的表情，只是尾巴尖在剧烈颤抖，“我只是突然想起……当年化学课分组实验，你也是这样，拼命夸和你搭档的女生。”
我正想解释，广播突然响起校庆闭幕通知。西尔维娅后退两步，耳钉在暮色中划出冷光：“快去找你的同学们吧。”
她转身时裙摆扫过我的前爪，像一声来不及捕捉的叹息。
……
小砾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圆润的脸庞和蓬松的毛发。他用爪子理了理胸前的领结，转头问正在沙发上啃磨牙棒的路马：“嘿，你觉得西尔维娅会看上我吗？”
“得了吧，人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千金，见过多少名流贵犬？”路马故意把磨牙棒咬得咔咔响，“你除了会工程，还会什么？”
“我长得可爱！”小砾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尾巴像小扫帚似的拍打着瓷砖，“而且我性格好，还会做超好吃的南瓜派！”
路马终于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炸毛的小砾：“得了吧，上次杀青聚会她明明都……”
“那只是意外！”小砾突然转身，差点滑倒在湿漉漉的地板上，“她明明夸我可爱了！还、还碰了我的鼻子！”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爪子不自觉地摸上自己湿漉漉的鼻头。路马叹了口气，把磨牙棒放到一边：“听着伙计，我不是说你不优秀……”
“我要证明给你看！”小砾突然蹦起来，水珠从他毛发上甩得到处都是。他冲进卧室，翻箱倒柜找出珍藏的相册，“你看这张，我和她配合得多默契！还有这张，她笑得多开心！”
路马看着照片里西尔维娅礼貌性的微笑，欲言又止地晃了晃尾巴。
这时，小砾低下头，爪子不安地在地上蹭着：“不过，我不知道怎么让她喜欢我。”
“你得先了解她。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有什么烦恼，你得知道。然后，用你的方式去关心她。”
“我可以给她做南瓜派！她说过很喜欢吃甜食。”
“那只是第一步。”路马提醒道，“你得让她看到你的真心，而不是只靠礼物。比如，陪她做她喜欢的事情，或者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
小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渐渐坚定起来：“我试试！”
路马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吧，小砾。”
小砾深吸一口气，尾巴又开始欢快地摇起来。
小砾离开后，路马正准备去厨房给自己泡一杯热茶，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他抬起头，只见威勒从另一侧的阳台过道那边走进416号房间。
“威勒，你来啦。”
“我刚刚看见小砾的自行车停在楼下，他是不是来过了？”
路马把茶包扔进马克杯，热水冲起一阵茉莉香：“嗯，刚走。那小子现在满脑子都是——”
“靠！”威勒突然用爪子拍了下茶几，震得磨牙棒滚到地毯上，“我应该早点来的，他上次借我的《追女生一百招》还没还呢！”
路马挑起眉毛看着突然激动的威勒：“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书感兴趣了？”
威勒的尾巴突然僵住，他低头假装整理领结。
“就…帮朋友参谋。”他的爪子无意识地抓挠沙发扶手，“所以…他还在为西尔维娅的事烦恼？”
“你知道？”路马递过茶杯时故意碰了下威勒发抖的爪子，“你觉得这事能成吗？”
“西尔维娅啊…她去年圣诞收到二十七束玫瑰，情人节抽屉被巧克力塞到关不上。但小砾很特别。”威勒突然转身，眼睛亮得吓人，“他会记得所有人生日，给流浪狗修窝棚，连便当里的胡萝卜都切成星星形状。”
路马看着威勒爪子下被揪坏的沙发套，慢悠悠啜了口茶：“所以你觉得…？”
“我不清楚。”威勒说，“我给不出答案，看小砾自己了！”
“嗯。”路马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威勒急匆匆地跑到416号公寓，推开门时，路马、灰灰和毛毛正在吃三明治。威勒径直走到餐桌边，拍了拍桌面，神情紧张地说：“你们知道吗？我昨晚又撞到鬼了！”
毛毛好奇地问：“什么？”
威勒的爪子还按在餐桌上，指甲不自觉地刮擦着木质桌面。
“昨晚我饿醒了，想去厨房找点吃的。结果刚推开门！”他的耳朵突然竖得笔直，“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灰灰的三明治悬在半空，蛋黄酱滴到盘子里：“该不会又是冰箱里的布丁成精了吧？上次你就说——”
“是阿奇和天天！”威勒压低声音，尾巴毛都炸开了，“他们闭着眼睛站在洗碗机前面，阿奇的前爪还搂着天天的腰！”
毛毛被果汁呛到，咳嗽着拍打胸口：“他们醒着？”
“在梦游！绝对是梦游！”威勒激动地比划着，“天天的睡帽都歪到耳朵后面了，阿奇睡帽上的警徽还反着光呢。”
他突然模仿起机械的步态：“他们就那样晃来晃去，最后阿奇突然把下巴搁在天...天天头顶上！”
路马慢条斯理地擦掉胡须上的面包屑：“然后呢？”
“我吓得把芝士片掉地上了！结果他俩居然同步转身——”威勒突然僵直身体，瞳孔放大，“闭着眼睛对我笑！就像…就像恐怖片里那种！”
厨房的推拉门突然发出响动，四只狗齐刷刷转头。我正叼着能量棒走进来，制服领口沾着牙膏渍：“早啊，你们在聊什么？”
威勒的尾巴“啪”地夹到后腿间：“没没…没什么！就是那个…新出的狗粮口味！”
他抓起毛毛的果汁猛灌一口，结果被呛得直捶胸口。
天天哼着歌飘进来时，发现整个餐厅安静得诡异。她头顶的螺旋桨发卡转得欢快：“你们怎么了？都盯着我看。”
灰灰突然举起平板电脑：“天天！你昨晚梦到什么了？”
“唔…”天天戳着下巴思考，没注意到阿奇突然红透的耳尖，“好像梦见在云朵上开飞机，还有…暖烘烘的太阳？”
威勒发出被掐住脖子般的呜咽声，把整张脸埋进了餐巾纸里。路马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我睡衣上沾的淡黄色皮毛——和天天尾巴尖的颜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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