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沉默着，陈德江也不敢说话，努力平复心中的情绪，默默坐着，瞧姚家母女俩商量如何挑选自己喜欢的衣服。
李青香长长地叹了口气，平静地说道：“我没有不原谅你，我早就原谅你了。让你留在部队，留在青市，是希望你能将后代子孙带出我们这个小小的内陆城市。
也有让你离我远远的意思，只有离的远，才会珍惜。你要是跟我们天天住一起，多少会生嫌弃，会有隔阂，远香近臭懂不懂？
以后去了人家里，心胸放宽，只要大事上没有错，就别抓着不放。”
听着老妈的谆谆教导，陈德江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会儿老妈也这么跟他说话。
他好怀念。
“妈！我都记住了。”陈德江嘴角勾起，“我会把陈家的种子带去青市，也会好好孝顺你和我爸。我跟安安说过了，我们结婚后，我工资的一半交给家里。
弟弟妹妹要读书，开销很大，安安同意了。她虽然长的不怎么好看，腿脚有残疾，却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就偶尔发一下小脾气，随便哄两句就好了。这次本来没想着回家，是她不放心，说想来见见你和我爸。
老丈人不放心她一个人来，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看的比眼珠子都紧。”
“谁家父母不把孩子看的比眼珠子还紧？不是伤心失望透顶，怎么舍得轻易抛开？”李青香瞪了一眼陈德江，想起了陈云，脸色更难看。
闻言，陈德江低着头，心里揪住一般的疼，都是他不好，惹老妈失望了，不然也不会不理他。
那边，姚家母女俩已经挑选好了，真是有钱人，买了一堆的衣服，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搞批发的。
姚思安的四套衣服全跟那些混在一起，姚母抢着要付钱，被李青香打断。
“我说了给安安买四套衣服，多一套我都不付钱，让德江给他付。亲家买的衣服，亲家自己付，咱明明白白算清楚。”
姚母连忙婉拒：“不用，亲家！有你待我们家安安这份心，就已经很好了。衣服的钱我来付，都是一家人，别争来争去的。”
姚思安挽住李青香的胳膊：“妈妈！我那四套衣服归德江付，算是家里给我买的。您和爸挣点钱不容易，还要供弟弟妹妹读书，就别跟我们抢了。”
李青香点了点头：“让德江付也行，他是你男朋友，给你买衣服天经地义。德江！你去付钱。”
陈德江没有异议，应了一声，掏出口袋里的钱。
他回来时，把所有的工资全都取了出来，揣在身上，本来第一时间要交给老妈的，忙着做年糕，忘了。
后边又说来市里，没找到机会给。老妈说让他拿来给姚思安买衣服，他二话没有，一把掏出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姚母按住了他的手：“你给安安买就好，我挑的那些我自己付，是拿回去送人的，你别管。”
陈德江刚要说句客气话，被姚思安拦住了。
“德江！你听妈的，她有钱，你不用操心。”
李青香附在姚思安耳朵边，轻轻地问：“这不好吧？”
姚思安笑着摇头，也跟李青香咬着小耳朵：“没什么不好的，我爸妈真的有钱。他们工资高，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我也自己挣工资，还有别的福利，花钱的地方少。
我两个舅妈，小姨时常来我家打秋风，私底下还会吵着比谁拿的多，谁拿的少。以前我也懒得问，都是长辈，爸妈爱贴补几个就贴补几个，无所谓，不伤根本。
来了家里后，我不这么想了，我家也需要，不能再给外人。妈妈！以后德江的工资全给你寄回来，我的工资足够我们吃喝花用，再不够，就找我爸妈要，免得我妈总拿钱贴补小姨舅舅。”
李青香：“......”
这孩子，实在单纯，谁对她好，她就对谁掏心掏肺。可她家真不需要贴补，她有钱，只是不好说出口。
“安安！妈知道你心善，不能做的太难看，叫人拿了理，说你们夫妻俩不尊敬长辈。德江的工资给一半家里，弟弟妹妹要上学，的确开销大，别的我也不多要。”
“我知道了。”姚思安笑嘻嘻地看着李青香，眼睛里透着尊敬，“妈妈！跟你在一起很舒服，我喜欢，就像我第一次看见德江一样，不排斥，想靠近。
我舅舅小姨是长辈，会好好尊敬，过份的要求不能答应。我爸妈已经帮了他们很多了，再答应下去，我怕他们犯错误。
你知道吗？我舅舅想进青市领导班子，让我爸帮着想办法。这种事怎么想办法？我是小，不是傻，我也在国营单位工作，不想让我爸妈帮他，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这事超出了李青香的认知范围，她不想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姚思安心思纯真，才第一次见面，就对她不设防，她也不能误导了孩子。再说那是她家里狗屁倒灶的事，跟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懒得发表意见。
陈德江付了钱，拿好衣服，塞给姚思安。
“拿着，我去帮阿姨拿。”
“什么阿姨，叫妈妈，我都叫了，你不叫，显得没礼貌。”姚思安命令陈德江。
李青香当没听见，这事她也懒得管，爱叫什么叫什么。
几个人买了衣服，李青香空着手，他们三人，一人拿了一捆，出了服装厂，去公交场站等车。
前边不远处开过来一辆拖拉机，李青香看都没看一眼，陈德江瞧见了，指着那车：“妈！那是不是大姐夫？为啥看见我们当没看见？”
李青香原本不想说这事，看陈德江实在好奇，不停追问，叹了口气：“他以后都不会理我们了，我也不想理他，他跟我们断绝了来往。”
“什么？”陈德江惊呼，“为什么？”
姚思安很有眼力见地拉了他一下，朝他使眼色，姚母则是非常同情地看着李青香。
尽管她们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她坚信，陈德江的大姐夫一定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否则不可能逼的亲家母要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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