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乡亲们,目光交错,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随后一个个缓缓点头应和着。他们眼里闪烁的光,犹如深邃夜空里的繁星,其中既有对往昔悠悠岁月的绵绵怀念,那些美好的旧时光恰似老电影般在眼前徐徐放映;又有对未知明天的忐忑不安,仿佛置身于浓雾弥漫的岔路口,迷茫不知该迈向何方。这目光里,藏着世代农耕生活铸就的质朴与对安稳的执着,也有面对变革浪潮的怯懦与无措。
这时,村里那位平日里温婉可人的李婶,缓缓站起身来。她身上那件洗得泛白的碎花布衫,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宛如风中摇曳的花朵。微风撩起她几缕鬓边的头发,恰似岁月悄然留下的痕迹。只见她眼眶泛红,好似努力憋住不让泪水决堤的堤坝,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开口了:“咱那时候啊,这小河沟就是咱们的乐园。就像《桃花源记》里的武陵人寻得的乐土,夏天,太阳似个大火炉,烤得大地冒烟,咱们一群孩子热得难耐,便如迫不及待的鱼儿,‘扑通扑通’跳进水里。我们与水里的鱼儿赛跑,伸手去捉那滑溜溜的泥鳅,欢笑声在河面上回荡,比那明晃晃的太阳还灿烂。到了秋天,风一吹,金黄的稻子整齐排列,像给大地铺上金色绒毯。咱们挽着袖子,男男女女肩并肩,手握镰刀,朝着稻子一挥,‘嚓嚓’声此起彼伏,那声音犹如《诗经》里劳动的号子,比任何歌儿都动听,听着就觉着心里踏实。这些画面,如同刀刻在心上,怎能说没就没了呢?”
李婶抬手轻轻抹了一下眼角,继续说道:“要是这地界儿,以后尽是冷冰冰的石头房子,还有那整天响个不停、吵得人心烦的机器响动,咱们的孩子,还能知道这些故事吗?咱们的记忆,还能有个落脚的地儿吗?” 说完,眼眶里的泪珠儿直打转,却硬是咬着牙,没让它落下来,那份坚韧和不舍,像一把锐利的钩子,揪着在场每个人的心,让人心里满是酸涩。这背后,是对传统生活方式消逝的恐惧,对文化传承断层的担忧,在时代的巨轮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顽强地抵抗着。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中藏着千言万语,仿佛都在回味着那些简单却无比温馨的日子。这沉默,恰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每个人心中都在翻涌。他们担忧着未来的变化,会不会真的如李婶所说,让那份纯真和宁静渐行渐远。这宁静的表象下,是不同观念碰撞前的压抑,是对未知变革的本能抗拒,也是对既有生活秩序的坚守。
我站在土台子上,听着李婶的话,脸上的表情犹如一幅复杂的油画,各种滋味交织。我深吸了口气,胸膛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那气息里夹杂着泥土特有的芬芳,还有这村子里熟悉的烟火味儿。这气息,是故乡的烙印,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生命密码。我盼着,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能像轻柔的清风,丝丝缕缕地吹进大伙儿的心坎里去。
“乡亲们,你们的心思,我懂,就像懂自家田里的庄稼啥时候该浇水、啥时候该施肥一样透彻。咱都舍不得这片生咱们养咱们的地,舍不得那些歪脖子老树,舍不得那一间间透着温馨的老屋,还有那些从小听到大、刻在心里的老故事。可话说回来,日子总得往前奔不是?咱不能让孩子们再走咱的老路,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连山外的世界长啥样都不知道。就像雏鹰不能永远躲在巢穴,它需要搏击长空,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我抬手朝远方指了指,眼神中透着憧憬,接着说:“咱这发展啊,不是要把根给刨了,而是要让这棵树长得更壮,让它的枝丫伸得更远,让果子结得更多更甜。就好比咱村里的娃,送他们出去闯荡,学了本事,再回来,把咱这地方建设得更好。这就如同当年的游子,在外漂泊,功成名就后衣锦还乡,反哺故土。到时候,这里不光是咱的根,还是咱的骄傲,是连接着老祖宗和子孙后代的金线,让外面的人听了咱的故事,都得竖起大拇指夸一声好!”
说到这儿,我的眼睛里仿佛有光在闪,那是对未来满当当的期许,也是对家乡深沉得化不开的爱。我的话语,就像夏日傍晚那带着丝丝凉意的凉风,轻轻拂过每个人的心田,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我的思路,想象起那个既保留传统又充满生机的美好未来。这是理想与现实的拉扯,是传承与发展的交融,我试图在两者间找到平衡,为家乡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我顿了顿,眼神里满是温情,就像老牛望着自家田里茁壮成长的庄稼一样,挨个儿地瞅着大伙儿:“乡亲们啊,我跟大伙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拍胸脯子保证,咱得拼了命地护着这地界儿的魂儿,让那外来的买卖和咱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老规矩,手拉手心连心,一块儿好好过日子。咱们能整点绿色生态的旅游道道儿,把咱村里原汁原味的东西亮出来,让城里人来了,不光能享着城里的舒坦,还能品出咱这山沟沟里的清静和甜头。可这事儿啊,得靠大伙儿的心往一处使,劲儿往一块拧,多担待,多体谅,咱们一块儿把这好日子过红火喽!”
听完这番话,村里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张大爷吧嗒了一口烟袋锅子,吐出一团烟雾,眉头紧锁,心里头开始琢磨起这变化来,嘴里小声嘟囔着:“这事儿,听着是不错,可真要干起来,得操多少心呐……” 这嘟囔里,是老一辈对新事物的谨慎,他们经历过岁月的沧桑,深知改变往往伴随着风险。而一向倔强的王二叔,还是咬着牙,硬邦邦地守着老理儿不放,双手抱在胸前,闷声闷气地说:“哼,我就觉着,老祖宗的东西动不得,变了味儿可咋整。” 王二叔的话,代表了一部分人对传统的绝对尊崇,在他们心中,传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任何改变都可能是对先辈的亵渎。这两种观点的碰撞,恰似新旧时代的交锋,反映出社会变革中不同人群的心态差异。
为了缓和这紧张的气氛,我讲起了一个故事:“曾经,有个小村子,一直遵循着古老的耕作方式,日子过得平静却也清贫。后来,村里来了个年轻人,他提议引入新的种植技术,可老一辈人坚决反对,认为会破坏土地的‘灵气’。年轻人没有放弃,他自己先在一小块地里试验,结果收成比以往翻了几番。老人们这才半信半疑地尝试,最终整个村子都富了起来。咱们也可以像这个村子一样,在坚守传统的同时,勇敢地接纳新事物。”
这时,一直沉默的赵奶奶开口了:“孩子,道理咱都懂,可这心里就是不踏实。就像我小时候,家里穷,过年才能吃顿饺子,那时候觉得饺子就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后来日子好了,天天能吃饺子,可再也吃不出当年的味儿了。我怕这村子变了,就没了以前的感觉。” 赵奶奶的话,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这是对过去美好情感的眷恋,也是对变革可能带来的情感失落的担忧。
但你瞅瞅这天儿,虽然还是那黄昏时分,可空气中飘着一股子不一样的味儿,像是多了些宽容,多了些琢磨劲儿。天一黑透,老槐树下头的人就慢慢散了,各回各家,各想各事。每个人心里啊,都像被悄悄埋了颗种子,有的想着明天的日子咋过才能更舒坦,寻思着是不是得把家里那几亩地再拾掇拾掇,种点时兴的玩意儿;有的琢磨着老手艺、老规矩咋个传下去才不掉链子,想着得把家里孩子叫来,手把手教教编竹篓、做布鞋的手艺;还有的,则是在盘算着这变与不变之间,咱能不能闯出个新天地来,是不是该出去打听打听别的村子咋发展的。心里头那个五味杂陈,有忐忑,有期盼,但更多的是,对这片土地、这个家的一份子,那份割舍不断的希望啊,正悄悄发芽…… 这希望,如同黑暗中闪烁的微光,虽微弱却顽强,承载着人们对未来的憧憬,也预示着变革的必然。
夜已深,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乡亲们的话语和表情。我知道,前路漫漫,困难重重,但为了咱村子,为了这些如亲人般的乡亲们,我定要一步一个脚印,带着大伙蹚出一条光明大道来…… 这漫漫长夜,恰似变革前的蛰伏期,而我,将成为那引领大家冲破黑暗的引路人,在时代的浪潮中,为家乡寻得一片新的天地,平衡传统与现代,化解社会矛盾,让人性的光辉在这片土地上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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