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流淌在万寿山五庄观的庭院中。人参果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枝叶,发出沙沙声响,仿佛在与星辰低语。
石坚拒绝了镇元子提供的静室,选择在人参果树下盘膝而坐。
“太初之道,源于混沌,显于万界,非闭门可悟。”他望着夜空中流转的星辰,目光深邃,“晚辈欲借地脉之力,感应诸天。”
镇元子抚须点头:“地脉通连万界,确是一条路径。只是混沌浩瀚,道友需得小心。”
老子静立一旁,手持拂尘,神情淡然:“心念所至,道境自开。”
石坚闭目凝神,体内太初本源缓缓流转。这一次,他没有将神识探向星空,而是反其道而行,将神念如树根般向下延伸,深深扎入洪荒大地深处。
地底深处,无数龙脉如江河奔涌,承载着洪荒世界的生机。石坚的神识顺着龙脉延伸,渐渐感知到无数细微波动从诸天万界传来。
那是世界生灭的韵律,是法则交织的共鸣。
“寻太初之迹,需忘其形,感其意...”石坚在心中默念,神念在地脉网络中细细搜寻。
起初,感应到的都是杂乱无章的波动。有天庭仙官的讲法道音,有幽冥地府的轮回之息,有四海龙族的行云布雨,还有无数小千世界的生灭轮回。
这些波动虽然繁杂,却都遵循着某种规律,如同乐章中的音符,虽有高低起伏,却不离其谱。
石坚耐心寻找着那个不和谐的音符——那个属于太初秘境的特有波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影西斜,东方渐白。
就在晨曦初露之时,石坚的神念忽然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异常波动。这波动若有若无,带着一种奇特的“停滞”感,仿佛时间在那里变得缓慢。
“找到了...”石坚心中一动,神念立即锁定这道波动。
然而这道波动飘忽不定,时而出现在东方星域,时而又转向西方极乐,仿佛同时存在于多个方位,让人难以捉摸其真正所在。
“这是...”石坚眉头微皱,“时空折叠?”
他尝试以神念追踪,却发现这道波动如同水中的月影,一触即散,根本无法锁定具体位置。
镇元子见状,袖袍一拂,地书《山海经》的虚影在身后浮现。厚重的土黄色光芒笼罩庭院,将地脉之力暂时稳固。
“地脉虽通万界,却也受天道约束。”镇元子沉声道,“太初秘境超脱天道之外,单凭地脉之力,恐怕难以准确定位。”
石坚不语,继续催动太初本源,清蒙的光辉在周身流转。但那道波动依然飘忽,如同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即。
就在石坚陷入困境之时,一直静立不语的老子忽然抬手。
一道清静无为的仙光自他指尖流出,悄无声息地融入石坚的神识。这仙光不带丝毫烟火气,却仿佛最精准的指南针,在纷杂的波动中牢牢锁定了那道特殊的“寂意”。
“心之所向,道之所在。”老子声音平和,“循此‘寂意’,可见真章。”
石坚只觉神识一震,原本飘忽不定的波动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种万物归寂、时空凝滞的特殊道韵,与太初本源隐隐共鸣。
“万法归寂,时空凝滞...”石坚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了这道波动的本质。
这不是某个具体位置的坐标,而是一种特殊状态的标识。太初秘境并非固定在某处,而是以这种特殊状态存在于诸天缝隙之中。
就在石坚心领神会,准备进一步探查时,他体内与影皇缔结的同盟契约忽然微微一热。
一段信息直接传入心神:
“小心!‘他们’也感应到了!”
影皇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急促:
“那片‘归寂之地’是太初当年实验‘时间静滞’的失败残骸。那里时间流速异常,危险重重,但也藏着他对抗‘秩序固化’的关键领悟!”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切断。
石坚猛然睁眼,清光在眸中一闪而逝。
“如何?”镇元子关切问道。
“找到了。”石坚起身,神色凝重,“那是一处时间近乎停滞的残破空间,太初称之为‘归寂之地’。”
老子拂尘轻扫:“时间秘境凶险异常,道友当真要前往?”
“必须去。”石坚语气坚定,“影皇方才传讯,神皇势力也已经察觉此地。若是被他们先得到其中的传承,后果不堪设想。”
镇元子皱眉道:“时间秘境不同于寻常险地,其中时空错乱,稍有不慎便可能永恒迷失。而且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其中一日,外界或许已过千年。”
“反之亦然。”石坚目光深邃,“若能在其中修行,外界一瞬,内里或许已有千年之功。如今大敌当前,这或许是唯一的契机。”
老子微微颔首:“既然道友心意已决,贫道便再助一程。”
他取出一枚紫金葫芦,倒出一颗金丹。金丹表面有道纹自然流转,散发着氤氲紫气。
“此丹名为‘定元’,可助道友在时间乱流中稳固心神,保持本真不迷。”
石坚郑重接过:“多谢圣人。”
镇元子也取出一枚人参果:“此果虽不能增长修为,却蕴含先天乙木生机,可保道友肉身在时间侵蚀下不朽。”
石坚将两件宝物收起,对着二圣躬身一礼。
就在他准备动身之时,天际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
原本晴朗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金色裂痕。裂痕中,隐约可见秩序锁链的虚影流转,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让在场三人都神色一凝。
“秩序神力...”老子目光微沉,“看来他们已经锁定洪荒坐标了。”
石坚感受着那道金色裂痕中传来的气息,与他在奥林匹斯感应到的神皇意志同源,但更加精纯、更加恐怖。
“时间不多了。”他深吸一口气,“我必须即刻出发。”
镇元子袖袍一挥,万寿山护山大阵悄然开启一道缝隙。
“道友保重。”
石坚点头,体内太初本源运转,诸天镜自眉心飞出,悬于身前。镜光照射在虚空某处,一道散发着灰败、停滞气息的空间裂缝缓缓打开。
裂缝之后,是万物凝固的灰白世界。
就在石坚准备踏入裂缝之时,他忽然心有所感,回头望向五庄观深处的某个方向。
在那里,他感应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秩序气息,虽然被层层禁制掩盖,却逃不过太初本源的感知。
“看来...”石坚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内应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没有声张,只是将这道气息牢牢记住,随即转身,一步踏入了时间秘境之中。
空间裂缝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
而就在裂缝完全消失的刹那,五庄观深处,一道黑影悄然隐没,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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