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火进入奉天城没多久，便找到了目标。
某间屋子内，一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一人坐在床边，正在照顾。
当推门声响起，梦红月回头一时间愣住。
妄偏头，眼睛顿时眯起。
近距离观看下，这余火和余初真像啊。
只是余初喜欢红衣服。
余火走进来，犹豫会将门关上，走在桌子边坐下。
梦红月呵呵笑道：“你是来看笑话的？”
余火盯着她，许久才说道：“我来找顾盼，顺便问问……”
“你为何要这么做？”
“顾盼……”梦红月愣住，摇摇头，“我没有得手，半路杀出来一个疯子抢走了顾盼。”
“什么疯子？”余火皱眉。
“江枫的好徒弟啊，那个叫姜至的小妹妹……”
梦红月笑的讥讽。
她和姜至也算是朋友，可她不知怎么就去了幽冥，又恰好撞破了她和妄的计划。
当初她徒手掰开青铜门，便感觉到有些虎。
后来的搏命之举，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简直是个虎逼。
若不是她，只怕顾盼早已到手。
“姜至……”余火呆住。
姜至可从未说过这事，而且姜至身边并没有顾盼。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余火的声音有些冷。
“凭姜至，应该打不过你们吧？”
“呵呵……”梦红月笑了起来，“对这个徒弟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她自然是打不过，但那毕竟是幽冥的地盘。”
余火：“……”
懂了，姜至的搏命之举，显然引起了幽冥的注意。
这么说，这两人是偷偷摸摸的。
不对啊，这样一来，顾盼岂不是在幽冥那里，那他们在寻找什么？
看到余火疑惑的神色，梦红月笑呵呵道：
“是不是想不明白？”
“可惜，我不想告诉你。”
余火：“……”
余火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拿出些点心慢慢吃着。
梦红月：“……”
“你来听故事呢？”
余火挑眉，“那你愿意说嘛？”
“比如你们俩？又比如闻人月和梦红月？”
“又比如，为什么要挟持顾盼？”
听到闻人月这个名字，梦红月一时间沉默下来。
这时，妄伸手拉了拉梦红月，又看向余火笑道：
“魔族小姑娘，我来说吧？”
余火凝眉。
幽冥，妄。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
在那之前，她曾见过幽冥很多妖，唯有三个没见过。
安眠、闻人月、妄。
而且这个妄，喊她魔族。
妄咳嗽两声，看起来相当虚弱，他拒绝梦红月递来的丝巾，用手随意的擦了擦嘴角，盯着天花板幽幽道：
“很久以前，魔族和九重天曾发生过大规模的战斗，当然那时候的魔族可不是白玉京面对的那些废物……”
“停！”
妄话未说完，就被余火打断。
妄：“？”
余火抿唇，“说重点，这些事我知道。”
“你如何得知？”妄有些惊讶。
“大概是孟婆的三生石吧？”梦红月猜测道。
“呵呵……三生石确实是奇物。”妄玩味的笑笑。
妈的，他和月就是被那个姜至用三生石绊倒的。
余火点点头，“确实如此。”
不过她忽然盯着梦红月，眼中若有所思。
梦红月：“？”
“你是不是曾经让扶光打过孟婆一顿？”
梦红月：“……”
余火突然笑了起来，难怪后来孟婆修为提升如此快。
看来那一次，让她姐姐察觉到了异样啊。
“行了，继续说吧，说重点。”
妄沉默会，继续道：“你进过三生石，应是看见了当年事，可人的眼界是有限的，时间如此大，你能完全看过来吗？”
不等余火说话，妄呵呵笑道：“就比如说，魔族和九重天为何会闹到如此地步？”
余火的手指猛然收紧。
“呵呵……是一个叫余初的女人，她竟妄想与人类成为伴侣，结果事情败露，她便大开杀戒。”
“婚礼当日，宾客皆亡啊……”
咔嚓～
余火手中茶杯轰然碎裂，冷冷的盯着妄。
“你为何知道如此清楚？”
“当时，你也在场？”
妄嗤笑道：“当然，余初之祸便是我的所作所为！”
余火猛然站起，浑身气息涌动。
“别急……故事还没说完。”
妄盯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当年之事，确实是我干的，可是魔族几乎屠尽妖族，这也成了导火索。”
“魔族的残忍手段，自然引来的九重天的不满，后来的故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不过我要说的是……”
“幽冥。”
余火沉默，静待下文。
“幽冥是黑猫组建的，我和月却是冲着安眠来的，虽然是一片和谐景象，但是……”
妄盯着余火冷漠道：“你来了。”
余火：“？”
“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妄笑了起来，“幽冥收留江枫，大家都没有意见，但是你不行，你是魔族，而幽冥全是妖！”
“余火，你有没有想过，汇聚在幽冥的妖，他们的家人可都死在魔族的手下呢？”
此话一出，梦红月手指猛然收紧。
“可即便是这样，黑猫依然维护你们，白湘倒是行动了一次，可后来我才发现，她也是做做样子，她和黑猫的心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妄的语气有些嘶哑，“最可笑的是，幽冥盛宴居然为你而开，那些妖似乎都忘了曾经的血仇！”
“也是在那一天……我发现了安眠的秘密！”
余火：“？”
“呵呵……你来幽冥的那天，安眠在给余初祭奠呢，无意中说出当年事，那时候我才知道……”
妄红了眼眶，怒声道：“她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为了幽冥，可当年妖族之祸皆因她而起，若不是她泄露了我的信息，妖族为何有此横祸？”
“所有的妖，所有的悲剧，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说什么给妖族寻一处安生之地，只怕是她良心难安，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吧？”
“同为妖族，她居然为了一个人类朋友，出卖我！”
“安眠，她就不配为妖！”
余火：“……”
当年，确实是安眠指出余初中了妖族神通，当时的余祸和顾璃都没有看出来。
“这就是你们背叛幽冥的导火索？”
妄沉默，倒是梦红月笑道：“白湘这些年，好吃好喝将幽冥供着，他们已然习惯了……”
“都是人的习惯会变，妖也是如此。”
“即便知道你是魔族，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将神通传授与你！”
“真正的导火索是黑猫，他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炼妖壶，需要幽冥所有人的一半妖力来供奉，除了厉害那几位，其余妖族都陷入了沉睡。”
“这种事，我们自然是不愿意的！”
“余火……”梦红月垂目喃喃道：“月之一族，是有族群的，可后来全族为了保我，皆死在魔族手中，我永远记得那个女人的样子。”
“她叫顾璃。”
“用的是和你一样的长枪，族人皆于长枪上挂尸而亡。”
余火默然。
“余火，魔族本就是九重天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可你却活的如此好，甚至还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幽冥！”
“我那时候邀请你去幽冥，本欲除之，可是黑猫、白湘、安眠……大家都不同意。”
“甚至我的好姐妹，鸢也不同意。”
“我想不明白，所谓的血海深仇就能如此轻易的忘记吗？”
梦红月盯着余火喃喃道：“余火，真的能忘吗？”
余火一愣，当时……竟是鸿门宴。
那么黑猫和白湘，早就知道了？
所以第二日，她刚醒，黑猫便蹲在窗台上。
妄嗤笑道：“你和江枫，就如当年的百晓生和余初。”
“百晓生守不住余初，江枫也守不住你。”
余火摇摇头，“我相信他。”
“相信有什么用？”
“百晓生不相信余初吗？可结果呢？”
“世人的偏见，解不开的血仇，这都是无法跨越的鸿沟，而且……”
妄的身体忽然裂开一条口子。
“那个东郭燕当真厉害……”
他先是赞了一句，后又笑道：“我是妄，人类的妄想凝聚而成。”
“我说了这么多，每一句都会化作你的妄想，这是我最后的神通。”
“虚妄之梦。”
“余火，不论是你，还是余初，皆毁于我手！”
妄的身体彻底崩裂，边上的梦红月沉默不语。
而那裂开的身体，忽然有数道光芒朝着余火冲来。
余火一愣，朝着前方挥手，那些光芒顿时停在空中。
“如今我今非昔比，你这种手段我可不会中！”
“是吗……妄想亦是思念，思念可是无孔不入的！”
这是妄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余火手收紧，妄的攻击顿时眼眸，她站起身看向梦红月。
“该你了。”
梦红月垂目，盯着床上沉默，没有理会她。
余火犹豫片刻，还是拿出了暗星。
“我的朋友不多，可惜了！”
“再见！”
暗星正要脱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声音。
“小姐。”
一道身影从她头上的珠钗上飘了出来。
余火皱眉，“云梦？”
云梦垂着脑袋喃喃自语，“小姐，我曾窥视九重天所有人的梦境而枯萎，后承蒙小姐相救，真是三生有幸。”
“可跟着小姐在三生石走一趟，我又恢复了……”
“我听到了九重天的悲鸣，亦感到了魔族的可怕……”
“风铃、岐黄、奉天他们都很厉害，只有我似乎没什么用。”
云梦抬头，勉强笑笑。
“小姐总是三句不离江枫，从未把我放在心上。”
“小姐，我想给你看看我的本事。”
“云梦·归离！”
云梦的身体猛的融入余火体内，随后一张画卷在余火身后展开，随着一幕幕画面在余火脑中闪过。
她的眼睛立刻变的猩红起来。
她亲手拿下了脖颈处的围巾。
砰～
围巾于掌中碎裂，有黑色的鳞片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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