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族人,或许至今都不明白,我为何会遭受天雷……”赫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族人们,他们神色复杂,他的声音更低哑了些,“今天就告诉大家真相。”
丹宝的心猛地一跳,瞳孔微缩:“……”他该不会……要在这种所有部落聚集的场合,把那种事情说出来吧?
这无异于将他最不堪、最黑暗的伤疤,血淋淋地公之于众!
赫金此时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里,声音带着沉痛和悔恨:“在我还只是部落长老的时候……我,伙同当时的墨阳长老……一起设计,加害了他的雌主……”
“!!!” 台下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墨阳族长和他的雌主,在很多族人心中,曾是无比恩爱和受人尊敬的一对!他的雌主是因病去世的,这是所有族人都知道的“事实”!
赫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赤红的悔恨:“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让当时的鹿生祭司为了自己女儿的遗愿,永远留在我们豺狼部落……”
“嗡——”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射向了站在祭坛边缘的鹿生祭司!
只见鹿生祭司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那张总是布满皱纹却温和的脸上,此刻血色尽褪,嘴唇死死地抿着,那双苍老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骨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仿佛在极力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积压了数十年的巨大痛苦和愤怒。他没有看向赫金,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死死地盯着脚下的土地,仿佛那里埋葬着他所有被辜负的忠诚与情义,以及那段被阴谋玷污的过去。
整个祭坛广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只有赫金那沉重而忏悔的声音,还在继续诉说着那段被时光掩埋的罪恶,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所有豺狼族人的心上,也抽打在鹿生祭司那从未真正愈合的伤口上。
夕阳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几分,为这揭露真相的沉重时刻,蒙上了一层悲凉的阴影。
“这……是我在担任长老时,所做的第一件错事,也是我罪孽的开端。” 赫金的声音在死寂的祭坛上空盘旋。他并没有停下,仿佛要将沉积多年的污垢一口气全部倾倒出来。
“后来,我担任了族长。” 他的目光艰难地移动,最终落在了丹宝身侧,那个总是安静温和的金色垂耳兔兽人身上。来瑞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长长的耳朵几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温润的红眸中闪过一丝愕然。
赫金的声音更加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我再次……伙同当时的墨阳长老……一起,诓骗了来瑞巫医。”
轰——!这话比刚才的揭露更让人震惊!所有认识来瑞、知道这位兔族巫医多年来是如何默默为部落付出的兽人们,全都难以置信地看向来瑞,又看向赫金,眼中充满了荒谬感。
“我们告诉他……他的族人,他所有的亲人和伙伴,都在火曜季,全部……罹难了。” 赫金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无地自容的羞愧,“事实上……他们并没有死。他们迁移到了别处安居,并且……派出了几位族人,辗转前来豺狼部落,想要告知来瑞巫医这个好消息,接他回去,或者至少让他知道家人安好……”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接下来的话语重若千钧,需要耗尽他全部的力气才能说出口:“但是……那几位前来报信的兔族兽人……他们……皆被我们……杀害了。”
“为了给部落留下一个巫医,为了不让来瑞离开……这,又是我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事之一……”
“哗——!!!”
这一次,台下的哗然之声几乎要掀翻祭坛!震惊、愤怒、鄙夷……各种复杂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赫金。
许多曾接受过来瑞治疗的兽人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们无法想象,这位总是默默帮助他们、性格温和的巫医,竟然是被如此残忍地欺骗和囚禁在部落里的!
他的族人并非死于天灾,而是死于他们尊敬的族长之手!
来瑞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僵硬。即使他早已得知了真相,但亲耳听到赫金在如此场合,当着所有部落的面亲口承认,那种冲击力依旧不同。
他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混杂着同情、愤怒和难以置信的目光。那些他曾经救治过的面孔,此刻都写满了对他的愧疚和对赫金的愤慨。
他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是啊,他被蒙蔽了那么多年,而在得知“真相”后,满腔怨恨无处发泄的他,也曾将利爪对准过那些在他看来是“仇人”的豺狼兽人……这其中的恩怨纠葛,早已是一笔算不清的烂账。
赫金仿佛没有听到下面的喧哗,或者说,他早已预料到会是这种反应。他继续着他的忏悔,声音嘶哑:“为了掩盖这个秘密……我们甚至不惜威胁那些可能知晓此事的部落成员……用他们的雌主,用他们的幼崽,用他们全家被驱逐出部落、在荒野自生自灭来要挟他们,让他们永远闭嘴……”
他的话语,像是一把冰冷的凿子,将豺狼部落看似团结的表面彻底凿开,露出了底下隐藏多年的、由谎言、背叛和鲜血凝固而成的丑陋基石。
祭坛周围,一些年长的豺狼兽人面色惨白,眼神闪躲,显然,他们就是当年被威胁、被迫沉默的知情者之一。而年轻一代的兽人们,则陷入了巨大的信仰崩塌和茫然之中。
夕阳的光线仿佛变得更加冰冷,将赫金孤立在祭坛上的身影拉得斜长而扭曲,他不再是那个威严的族长,只是一个在族人面前,忏悔毕生罪孽的罪人。
赫金的声音并未因台下的哗然而停止,反而更加沉重,他将目光投向了丹宝所在的方向,那眼神里混杂着羞愧、后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
“这,是其二。”他顿了顿,仿佛在积蓄承认最后一项罪责的勇气,声音带着明显的艰涩,“其三……在尊贵的女巫医丹宝,来到我们部落的最初日子里……我,也曾打过她的主意。”
这话再次引来了不小的骚动,许多兽人,尤其是后来才加入或者远道而来的,都难以置信地看向丹宝。
赫金闭了闭眼,继续道:“我想方设法,希望能让她永远留在豺狼部落,成为我们独占的巫医……奈何,女巫医的兽夫和守护兽们太过强大,而且,她明显受到兽神的庇护……”他苦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而我,有眼无珠,不仅没有诚心祈求,反而……多次暗中想要除掉她的兽夫,甚至故意纵容、暗示部落里的兽人去给她制造麻烦,想让她孤立无援,只能依靠部落……”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着空气。一些曾经参与过早期排挤丹宝的豺狼兽人,此刻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最终……我自食恶果,昏睡了数日。”赫金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而最终,是女巫医丹宝,不计前嫌,将我从痛苦的边缘拉了回来……我这条命,是她救的。”
听到这里,丹宝不禁扬了扬眉毛,脸上露出一丝有些古怪的神色。
她能说,在她眼里,赫金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绊子,压根就没入过她的眼吗?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过。当初若不是为了刷系统积分,她才懒得在这里耗费心神。
而且,比起他之前承认的谋害墨阳雌主、杀害来瑞族人那两桩血淋淋的罪恶,赫金对她使的那点小心思,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拙劣把戏,完全算不上他人生中的主要“恶行”吧。
随着赫金将这三桩最主要的罪责一一坦白,祭坛下的舆论风向再次发生了剧烈的偏转,形成了两个极端。有兽人认为他勇于承认过错,敢于在兽神和所有部落面前忏悔,实属不易;但更多的声音,则是愤怒的讨伐和不敢置信的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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