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穆叔！”
穆青离闻声转过身来，眼睛里有一瞬的茫然，直到舒林颂扑上去紧紧抱住他的腿，他才渐渐回神。
他低头看看腿上黏着的小团子，又看了看跟过来的舒明月和舒林风，冷峻的面上带出几分惊讶。
“你们怎么下来了？”他边说边将手里的香烟捻灭，俯身将舒林颂抱进怀里。
舒明月见他脸颊微红，头发凌乱，一看便知这人一定是站这儿吹了许久的冷风。
她没回答他，而是先问:“你手机呢？”
穆青离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口袋，“应该在车上。”
果然！
“你来都来了怎么不上去？我们左等右等不见你人，打电话你也没接，只能下来找你了。”
“等我？”
他似乎没搞清状况，舒林颂适时把手表拿给他看，“爸爸，你看这个小红点一直在这里不动。”
穆青离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是从手表上看到了他所在的位置。
他当初叫黑妹给手表装系统，是因为自己没有太多时间陪伴舒林颂，担心孩子没有安全感，才特意让她知晓自己的行程位置。他去了哪里离家有多远，舒林颂时时可以查看，就不会做无谓的等待与牵挂。
没想到，今夜舒林颂也会查看他的行踪。
舒明月细瞧他的神色，“你不是来找小颂的？”
他微微摇头：“没想打扰你们。”
“那你来这儿干嘛？”
“想在这里陪你们跨年。”他如实说道。
这世界再大他又能去哪儿呢？唯有孩子和她在的地方，才能引他前往，身心也暂时有了归属不再像以往那样到处流浪。
他想在没有打扰到她们且离她们最近的地方，等待新年的钟声敲响。
即便此处寒风瑟瑟，夜孤星凉，他也觉得是一番不曾有过的新年新气象。
只是，他没想到，她们会来找他。
“在这里？你不冷吗？”舒明月瞪着眼睛，“既然来了就跟我们一起上去，在哪儿跨年不是跨，干嘛选个这样的冷地方？”
“我……”
他有些犹豫，他知道今夜不该打扰她们，可现在怀里抱着温软的舒林颂，眼睛看着面前的舒明月，怎么也说不出叫她们回去不用管自己的话。
孤寂的寒夜，他也眷恋温暖。
舒明月像是看懂了他的顾虑，手一挥，“家里就我们三个，舒爸舒妈带着小雅去了公司，下半夜才会回来，小颂又舍不得你，难道你想让我们三个陪着你在这儿跨年？”
“不是。”
他一瞬间就决定脱下冷硬的壳，“走吧，我们开车上去。”
车子很快停在山顶别墅门口。
进了房间，脱下外套，感受着屋内融融暖意，舒明月才觉出冬天的可爱来。
电视屏幕里还在播放联欢晚会，舒明月和舒林风往沙发上一坐接着看。
舒林颂却缠着穆青离做彩灯，那是下午叶于英带他们一起玩的手工，她还想和爸爸玩一次，穆青离自然依她。
但也没玩上多大会儿，舒林颂开始眼皮子打架，平时这个点她早该睡了，今晚撑到现在属实不易，头跟小鸡啄米似的点了两下就睡了过去。
穆青离把她送到房间里，为她掖好被子才轻声轻脚的走出去关上了门。
他挨着舒明月坐下，于是，看晚会的就变成了三个人。
舒林风刚开始还挺兴奋的跟老妈讨论节目，后来逐渐困乏，慢慢息了声。
舒明月和穆青离安静的盯着屏幕，彼此也没有说话。
直到凌晨的钟声响起，舒林风霍然起身，对两人说道:“老妈，穆叔，新年快乐！”
等两人也对他说了“新年快乐”后，便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丢下一句:“老妈我眼皮子快粘一起了，先去睡啦。”
大厅里一时只剩下俩人，穆青离低头观察她的神色，“你困吗？要不要去休息？”
“你呢？”
“我回去。”
舒明月“嗯”了一声，“我送你。”
她起身将他送到门外，一丝凉风突然吹过，瞬间将她的睡意吹走了大半。
山下有人在放烟花，一簇一簇绽放在半空，她抬头看去，注意力不禁被绚丽的烟火所吸引，就这样定定看了好一会儿。
等她回过神时才发现，穆青离站在不远处，正定定看着她。
微凉的风吹乱了他淡绿色的发，有几缕遮住了眉眼，他抬手，修长的指尖从额头轻轻扫过，那乱发便乖乖去了别处，又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
头顶烟花绽放的一瞬间，舒明月看到他的黑眸晶莹剔透闪着耀眼的光，只是那光竟像极了湖中漾着的层层涟漪。
难道……
她还未及猜测，那身影瞬间便到了跟前，一把将她拉过去，狠狠锁进了怀里。
她本想推开他的，因为她觉得他抱的太用力，让她呼吸都不顺畅了。
可手指还未找到空隙，穆青离突然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接着便有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渗入肌肤，叫她觉得毛孔都被烫开了。
她怔愣片刻才惊觉，那是他的眼泪。
原来她刚才没有看花眼，穆青离竟真的哭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但显然这时推开他并不合适，她将抬起的手放回原处，任他把自己当成一个抱枕。
他抱了半天才放开她，舒明月抬头望去，只见他的一头绿发被风再次吹散，眼睛里红红一片。
就这样两种颜色，落在她眼里，不知为何，她竟觉得——
此刻，风有了形状，星星也有了形状。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她轻声问他。
穆青离缓缓摇头，声音带着少有的沙哑，“不，我太开心了。”
原来，他也可以过一个有家人陪伴的新年，也可以在钟声敲响的第一时间对他爱的人说声“新年快乐”！
舒明月没有问他为什么太开心还要哭，她似乎读懂了他，于是，主动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穆青离似被他的拥抱鼓舞，俯身吻她的额头，看她没有生气，又迅速吻了下她的唇:
“新年快乐，舒明月。”
他虽贪恋她的温暖，可也知道已然到了这个时间，不得不走。
他强迫自己转身离去，不意却被她从背后抓住了衣角。
他回头，只见她直直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问他:“穆青离，要不，我们再试一次？”
他想问试什么？她却没给他机会。
她说:“你别动，这次我要自己来。”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她倾身靠过来，踮脚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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