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盯着那双红眼睛消失的地方，掌心已经沁出冷汗。
柳思思站在我身旁，她的呼吸很轻，却让我感到一丝安心。
“赫尔曼。”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某种病态的温和，“你终于回来了。”
红光再次亮起，一个人影缓缓走出阴影。
他穿着一件整洁的白大褂，脸庞削瘦苍白，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双红色的眼睛，在昏暗的蓝光下显得尤为刺目。
“你是谁？”我冷冷开口，声音里藏着压抑已久的怒意。
“我是‘人格映射计划’的首席研究员。”他说着，语气竟像在欢迎老朋友回家，“也是你的创造者之一。”
我的脑海中猛地一震，仿佛有根针扎进了神经中枢。
“胡说八道。”安娜咬牙道，“这个人根本不是研究所的注册人员！”
赫尔曼只是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笑话。
“你们以为这是情报基地？”他抬手一挥，背后的墙壁自动滑开，露出一面巨大的显示屏。
几秒后，画面开始播放——
一个孩子，躺在玻璃舱内，浑身插满导管。
旁边站着几个身穿实验服的研究员，其中一人，正是眼前的赫尔曼。
“这是我……”我喃喃出声，喉咙发干。
画面继续推进，我看到自己被唤醒、训练、测试、再沉睡，无数次循环往复。
那些我以为是噩梦的记忆，竟然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你从未逃走。”赫尔曼平静地说，“我们让你离开，是为了让你去完成我们无法亲自做的事——唤醒其他实验体。”
我脑袋一阵剧烈疼痛，仿佛有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正强行涌入脑海。
“不……不可能……”我捂住头，眼神逐渐混乱，“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我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我救下的那些人，是不是也只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
“丁致远。”柳思思突然握住我的手，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柔，“你现在是谁，由你自己决定。”
她的声音像一道光，穿透了我内心的迷雾。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所以，你们把我变成现在这样，就为了让我替你们做事？”我抬头看向赫尔曼，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他点头：“不错。但你也别忘了，你的洞察之眼，是你天赋的体现，也是我们为你打开的第一扇门。”
我冷笑一声：“可这扇门，是我自己走出来的。”
“是吗？”赫尔曼轻轻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整座地下室忽然震动起来，四周的墙壁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既然你来了，那就让我们来完成最后一步。”他的声音变得冰冷，“彻底激活你的人格融合系统。”
轰隆——
一道强烈的能量波动自地下深处传来，我的身体瞬间僵硬，洞察之眼不受控制地启动，视野中浮现出无数复杂的线路与数据流。
“你想用这个装置强行刺激我的能力？”我咬紧牙关，强忍着意识即将崩溃的痛苦。
赫尔曼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控制台，手指在面板上飞快操作。
“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能量结构有些奇怪？”安娜低声对我说。
我强撑着精神集中观察周围环境。
果然，整个空间的能量流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回环模式，似乎并非单纯用来激活我的能力……
“这不是普通的能量源……”我喃喃道，“它是过载式的。”
赫尔曼的动作微微一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你想借我来引爆这座设施？”我冷笑道，“还是说……你想借此唤醒什么东西？”
赫尔曼没有回答，只是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小心！”柳思思突然拽住我向后闪避。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高压电流轰然炸裂在我们原本站立的位置上！
“游戏到此为止。”赫尔曼低声道，“现在，让我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下一秒，整座地下室的核心装置开始启动，庞大的能量正在汇聚，而我，则成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我的意识在崩溃边缘游走，洞察之眼疯狂运转，试图解析这套系统的运行逻辑。
我必须找到破局的方法——否则，不只是我，连同所有人，都将葬身于此。
而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
电流在空气中炸裂，整个地下室像是被高压电网包裹，嗡鸣声如蜂群般刺耳。
我死死咬住牙关，洞察之眼疯狂运转，视野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能量线路图。
“这不是激活系统……是引爆机制！”我低吼出声，瞬间明白了赫尔曼真正的意图。
安娜迅速扫视四周，脸色骤变：“他在用我的神经接驳技术反向接入你的脑波，一旦系统过载，你就会成为能量释放的导体！”
“那就让他失望一次。”我眼神一冷，快速分析着整个系统的能量回路。
洞察之眼虽然让我痛苦不堪，但也给了我唯一的机会。
“安娜，主控线在哪？”我一边躲避着从天花板垂下的高压电缆，一边大喊。
“左边第三根蓝色管道！”她立刻回答。
“好，听我指挥。”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等我引开他的注意力，你立刻切断那条线。”
“你想自己吸引火力？”柳思思皱眉，语气中满是担忧。
“别担心。”我咧嘴一笑，“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被人盯着看了。”
说罢，我猛然跃起，借助墙壁反弹冲向控制台方向，几道电流擦肩而过，烧焦了我半边衣角。
赫尔曼冷笑一声：“你还真以为你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我没有回应，只是盯着眼前那串不断跳动的能量参数。
他低估了我的洞察之眼，更小看了一个被逼到绝境的男人。
“就是现在！”我大喝。
安娜毫不犹豫地扑向那根蓝色管线，手中匕首精准切入。
一瞬间，整个空间的光芒剧烈闪烁，仿佛心脏骤停一般。
巨大的爆炸声从地下深处传来，整个设施开始剧烈震动，天花板碎石簌簌掉落。
“你疯了吗！”赫尔曼终于变了脸色，他猛地按下手上的按钮，试图重启核心装置，却发现所有电路已经彻底瘫痪。
“不是我疯了，是你太自信了。”我冷冷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会乖乖成为你的工具？做梦。”
然而，就在我们以为胜利在望时，赫尔曼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缓缓摘下白大褂，露出胸口挂着的一副金属头盔般的装置。
下一秒，他已经将它戴在头上。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他轻声说，“这只是开始。”
一道强烈的脑波波动突然冲击而来，我的意识猛然一阵眩晕，整个人仿佛被吸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
这里没有墙壁、没有光线，只有无数镜面组成的迷宫，每一块镜子中都映照出我不同的一面——愤怒的我、犹豫的我、冷漠的我、狂暴的我……
“欢迎来到你的精神空间。”赫尔曼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在这里，我是造物主。”
我知道这是对方通过脑波连接器强行侵入我意识的结果。
如果不能战胜他，我的意志将被彻底吞噬。
“你是谁？”我在镜面之间奔跑，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我是你的创造者之一。”他站在最中央的镜前，微笑道，“也是你内心最深恐惧的来源。”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然后，我睁眼，直视他的倒影。
“可我不是你的作品。”我低声说，“我是我自己创造的。”
话音未落，我猛然挥拳击碎了面前的镜子。
碎片飞溅，每一枚都映照出我过去走过的路——那些我靠自己挣脱的束缚、救下的生命、破获的案件……
镜面崩塌，整个空间开始坍缩。
赫尔曼的身影逐渐扭曲，最终化作一团黑雾，在我面前消散。
现实中的爆炸声再次传入耳中，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站在地下室中，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丁致远！”柳思思冲过来扶住我，眼中满是担忧。
“没事。”我喘息着站稳，“系统崩溃了，他失败了。”
赫尔曼倒在地上，嘴角溢血，脸上仍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你赢了一次……但游戏才刚开始。”
下一秒，整座研究所开始剧烈震颤，天花板不断坍塌，火光四起。
“快走！”安娜大喊。
我和柳思思搀扶着安娜，一路狂奔，穿越层层废墟，终于冲出出口，跌坐在地。
身后，研究所彻底爆炸，烈焰冲天而起，将夜空染成血红。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吊牌，那是从赫尔曼身上掉落的，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实验体0号——起点。
我的心猛然一沉。
“原来如此……”我喃喃自语，“这根本不是终点，而是开始。”
柳思思和安娜也沉默下来，她们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远处，天边泛起微弱的曙光，仿佛预示着新的战斗即将拉开帷幕。
我不再是那个落魄青年。
也不再是他们的工具。
我是我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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