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林窈。”
“早。”
“早上好啊，要出去吗？”
“嗯，对。”
“回来要注意安全哦哈哈哈哈。”
“……”林窈还没来得及开口，刚才打招呼的两个女生就已经嘻嘻哈哈的越过她往楼梯上跑了。
“噗嗤——”
裴笙在林窈转过头时就已经紧紧抿住了不听话的嘴，只是她顾头不顾尾，那笑弯了的眼睛把她出卖了个彻底。
一把挥掉挂在自己臂弯的手，林窈面无表情地三步并两步将看自己笑话的裴笙甩在了身后，不管她怎么喊都没停下来。
眼看着林窈不仅没停下来而且还越走越快，裴笙笑着啧啧两声认命般追了上去，只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在遇到刚才那场面时憋不住想笑。
自从林窈在宿舍楼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追求者后，她就在学校里出了名。
毕竟能做到不受外界各色眼光和压力裹挟自己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这一点就非常有个性，更别说后来在一次大课上遇到了罗宇那帮人嘴里不干不净的造她的谣，说她故意拿乔摆架子，实际上在私下里只要他稍微勾勾手指头林窈就会像最听话宠物那样贴上来。
那天让裴笙再一次认识了林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原以为直接怼上去要说法就已经很刚了，没想到罗宇恼羞成怒想要动手，结果被林窈一踹一扭将他的脸直接踩在地上，那看着瘦小的身板硬是一挑五没落半点下风，丝毫没给她能插手的空间。
一场架直接打进了校长办公室，裴笙还记得那天任课老师脸上的表情极为难看，她都准备动用关系干预一下免得林窈被退学，毕竟那男老师在拽着林窈出去时可是用了不小的力气，一看就是个拉偏架的。
可谁知道等她下课赶到校长办公室时里面已经结束了，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比起罗宇等人被记过处理，林窈只需要交一篇五百字检讨的处罚实在是轻得不像话。
因为那场漂亮的架，林窈莫名的在女生群体中格外受欢迎，走在路上都能遇到上来和她搭话的，更别说住在同一个楼层有更多交际的她们了，愣是把林窈从最开始的点头微笑磨到现在偶尔能聊上两句。
作为第一个靠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成功占了林窈在工大第一个好朋友称号的裴笙，每每看到别人想走她原先走的路，作为‘前辈’她想笑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但，很明显这次把人惹狠了，裴笙一路哄到城里才得到林窈几个不大高兴的正眼。
“好啦，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今天进城打算干什么？”抛出心中的问题，裴笙暗暗松了口气，今天可是周六，是她改善伙食的大日子，说什么也不能得罪厨子啊。
“买报纸。”
“嗯？卖报纸？”裴笙正张望路上的车辆准备带着林窈过马路，听到那三个字后她立马停下脚步柳眉皱起低声问道：“你手头没钱了？是家里没汇款吗？”想到有这个可能裴笙恍然大悟，眼里闪过一抹心疼。
是了，相处这么久她就没有听到林窈提起过家里的情况。
小心瞅着林窈脸上的表情，裴笙比了个手势提出她的小建议，“我陪你一起？那你活计能临时加个人吗？”
“下次再叫你一起。”没理会扮傻的裴笙，林窈丢下这句话就跟在人潮身后朝着马路对面的报摊走去。
“那你今天的活多不多啊？”裴笙笑嘻嘻地追了上去，要是活多她完全可以帮忙的。
虽然她手上还剩下不少钱能完全负担两人这个月的吃喝，但她清楚林窈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样做，不然也不会从宿舍出来进城找活干了。
由政府统一开设的报摊约莫三米长，位置则是在人流量比较大的车站站台、医院和学校门口附近，是一个专门出售报纸和书籍的地方。
林窈隔老远就看到报摊旁围了不少人，等靠近后便听见聚在一起的大爷们正讨论报纸上的国家大事，比菜市场都要热闹，频频吸引每个路过行人的视线。
她正疑惑这一群从谈吐上来看就不像是识字的老大爷们是怎么能把新闻解读出一二三四点，而且听着还有那么点道理的，下一秒就听见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包围中心传出，赫然是有人在拿着报纸一字一句地跟大爷们解释上面写的都是什么意思。
裴笙这时从后面冒出来低声问道：“该不会，这就是要跟你交班的同事吧？”听着那人声音都哑了，林窈这活找的是不是有点太为难嗓子了。
她不是林窈那种能待的性子，这城里大大小小的地方早就都玩了个遍，走街串巷卖报纸什么的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林窈白了她一眼说道：“你是傻子吗裴笙。”明明看着蛮聪明一人，怎么她说什么就信什么啊。
“啊？你刚才是在开玩笑？”裴笙傻眼了，她完全没想过一本正经的林窈会干这种事！
从报纸堆中抽出一份人民社的早报，林窈没理会她而是朝着人堆的方向扬声问道：“同志，这里还有前天的报纸吗？”
卖报的小张同志在听见这一声能让他从读报中解脱出来的声音顿时激动地眼冒泪花，他唰的一下从小马扎上站起来在大爷们试图挽留的诶诶声中挤了出来。
小张先是感激地小声说了声谢谢然后蹲下身来在地上的纸箱里翻了几分钟，就在林窈想说要不算了换个地方找找也不是不行。
没给她这个机会，小张一把从箱底抽出好几份过了期的报纸一股脑塞到顾客面前，“都在这里了，拿回去糊墙正好能贴完整间屋子。”
林窈手中握着的钱在那厚厚一沓报纸面前显得格外单薄，她从包里拿出零钱袋问道：“那，一共多少？”
“报纸都是4分钱一份的，那些就当我送你的，反正拿回去也是送去销毁还不如糊墙呢。”小张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抬起一块厚重的木条，小张朝着大爷们吆喝一声让他们帮忙看摊子就一溜烟跑远了。
自从开战以来，他从一天讲个十来分钟直接跨到一两个小时，嗓子都讲哑了，要不是每次讲完有一半的大爷们会买一份带走，否则他才不会这么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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