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送到了。”
我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仿佛掺入了金属摩擦的质感，在这死寂的“巢穴”里回荡。意识深处，那冰冷的「静谧之吻 - 已激活 - 锁定徐文祖」的信息流，如同鬼魅般盘踞不去。
尹宗佑猛地僵住，抓住我胳膊的手无力滑落。他瞪大眼睛，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音节。他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到一丝玩笑或谎言的痕迹，但只看到了我自己都无法掩饰的震惊和……一丝非人的冰冷。
“什……什么送到了？”他终于找回了声音，微弱得像蚊蚋。
我无法向他解释脑海里那诡异的数据流，只能重复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给徐文祖的‘礼物’。已经……激活了。”
“激……激活？”尹宗佑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踉跄着后退，直到脊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怎么激活的？是什么东西？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一连串的问题，也是我此刻内心疯狂翻涌的疑问。
『静谧之吻』究竟是什么？一种毒药？一个炸弹？还是某种……更超出常理的东西？它如何做到“生命体征锁定”？那声直接响在脑海里的电子音和随之而来的数据流，又是怎么回事？！
“深渊集市”……我们到底和什么样的存在做了交易？！
未知带来的恐惧，远比已知的危险更令人窒息。
我们像两个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孩童，眼睁睁看着无法理解的力量被释放，却对其后果一无所知。
时间在极致的忐忑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灼热的炭火上煎熬。
尹宗佑不再追问，他只是抱着头，蜷缩在墙角，身体不住地发抖，偶尔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我靠在另一面墙上，试图集中精神，去“感受”意识深处那片冰冷的数据区。除了那几条固定的状态信息，再无其他反馈。没有徐文祖的惨叫，没有爆炸的轰鸣，没有任何能表明“礼物”生效的迹象。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那“静谧之吻”真的如其名一般，只是无声地、温柔地……吻上了目标，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但这种平静，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更让人不安。
徐文祖……他还活着吗？如果活着，他感受到了什么？如果死了……为什么如此悄无声息？
各种混乱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在极度的精神压力下，时间感已经彻底错乱——窗外，遥远的城市方向，隐约传来了一阵……不同于往常的骚动？
不是警笛，也不是寻常的夜晚噪音。是一种更杂乱、更密集的，像是很多人被惊动后发出的喧哗？
我的心猛地一提！
几乎是同时，我口袋里的、尹宗佑之前买的那张不记名预付手机的廉价手机，突然发出了刺耳的、不间断的震动声！
不是来电铃声，是某种紧急警报被触发的声音！
我猛地掏出手机。屏幕自动亮起，上面没有任何号码显示，只有一行不断闪烁的、血红色的文字：
「警告：生命体征锁定目标 - 异常波动！」
下面是一行快速滚动的、如同心电图般剧烈起伏的波形图和数据！
徐文祖？！
他的生命体征……在剧烈波动？！
“礼物”生效了？！
我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那不断跳跃的、代表着徐文祖生命状态的冰冷数据，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击着我的神经！
他正在经历什么？痛苦？挣扎？还是……别的？
尹宗佑也被手机的震动和亮光吸引，他连滚爬爬地凑过来，看到屏幕上的内容，吓得几乎瘫软。“这……这是什么？！他……他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上的波形图猛地达到了一个峰值，然后……骤然拉成了一条笔直的、毫无波动的直线！
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屏幕上，只剩下那行血红色的文字，凝固不动：
「警告：生命体征锁定目标 - 信号丢失。」
信号……丢失？
什么意思？
是……死了吗？
我和尹宗佑僵在原地，如同两尊被瞬间冻结的冰雕。
“巢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粗重、混乱、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恐惧的喘息声。
窗外，远处城市的骚动声，似乎也渐渐平息了下去。
夜，重归死寂。
我缓缓抬起头，看向尹宗佑。
他也正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茫然和一种……巨大的、空荡荡的恐惧。
徐文祖……死了？
就这样……死了？
被那个我们甚至不知道是什么的『静谧之吻』，在无声无息中……解决掉了？
没有搏斗，没有鲜血，没有他标志性的、残酷的“美学”。
只有一条冰冷的、直线般的生命体征图，和“信号丢失”的提示。
这……就是结局？
一种极不真实的、荒诞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我。
我们……赢了？
不。
我低头，看着手机上那行凝固的血红色文字。
又抬头，望向窗外那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平静的夜空。
嘴角，扯动了一下。
却感觉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
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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