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的乌鲁木齐，夜幕降临得格外迟缓。六点的夕阳仍恋恋不舍地挂在天际，将城市染成温暖的橘红色。陈默站在商场门口，望着天边绚丽的晚霞，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牛萍发来的消息：“饭做好了，早点回家。” 想到妻子隆起的腹部，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和谢安宁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往家赶。
推开家门，饭菜的香气与洗发水、发胶混合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扑面而来。牛萍系着粉色围裙，正往餐桌上端菜，圆润的脸颊泛着红晕；牛霞坐在沙发上，手里剥着毛豆，剪刀和梳子还别在腰间；牛国君则坐在另一侧，低头仔细地擦拭着他那把心爱的理发剪刀，身旁放着刚从理发店带回来的焗油膏。
“哟，姐夫可算回来啦！” 牛梅眼尖，率先看到陈默，笑嘻嘻地调侃道，“再晚点，好吃的可都被我们分光咯！” 牛国君也抬起头，露出笑容，眼神明亮：“快坐快坐，就等你了。今天理发店生意好，回来晚了些。” 陈默快步上前，在牛萍额头轻轻一吻：“辛苦媳妇了。”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菜肴，青椒炒羊肉、大盘鸡、酸辣土豆丝，全是他爱吃的。
饭桌上，五人有说有笑。牛萍不时给陈默夹菜，叮嘱他：“最近看你瘦了，多吃点。” 陈默点头，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说：“商场那边快收尾了，等开业就轻松些。你们理发店最近也忙吧？” 牛霞放下筷子，眼神里满是关切：“再忙也得注意身体，我姐这马上就要生了，你可别累垮了。咱们理发店最近还行，天热了，来剪头发的人多。” 牛梅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姐夫你得把身体养得棒棒的，到时候好抱大胖外甥！国军的手艺现在越来越好了，昨天还给人做了个特时髦的发型！” 牛国君笑着给陈默倒了杯茶，眼神里满是关心，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瞎弄，客人满意就行。”
说起理发店，牛萍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当初你们三开这个店可不容易，最开始连个像样的镜子都没有。现在能经营得这么好，多亏了国君和霞子。” 牛霞摆摆手：“姐，说这些干啥，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牛国君也跟着点头，回忆起往事，眼神里满是感慨：“是啊，那时候每天起早贪黑，不过看着店里慢慢变好，一切都值了。”
饭后，一家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牛萍靠在陈默肩头，肚子高高隆起，像扣着个圆西瓜。电视里播放着搞笑的综艺节目，牛梅笑得前仰后合，还不时拉着牛霞分享有趣的片段；牛国君则微微眯着眼，跟着节奏轻轻晃动着脑袋，手里还下意识地比划着理发的动作。牛萍也跟着轻笑，却突然皱起眉头，轻轻揉着肚子。陈默察觉到异样，紧张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牛萍摇摇头：“没事，小家伙在踢我呢。” 陈默伸手贴在她肚子上，感受着生命的律动，心里满是柔软。一旁的牛梅凑过来，把耳朵贴在牛萍肚子上，兴奋地说：“我听听！哇，好神奇！” 牛国君也笑着凑过来，眼神里满是期待：“等孩子出生了，舅舅给他理第一个发型！”
时针指向十点，大家像往常一样准备休息。牛国君把理发工具小心翼翼地放进工具箱，叮嘱道：“萍萍晚上要是有啥不舒服，可千万别忍着，叫醒我们。明天理发店我和霞子盯着，你就别操心了。” 牛霞和牛梅也帮着收拾客厅，嘴里念叨着让牛萍早点休息。陈默帮牛萍掖好被角，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晚安，媳妇。” 牛萍闭着眼睛，嘴角带着笑意：“晚安。” 屋内的灯光渐次熄灭，城市的喧嚣也渐渐褪去，整个房间陷入静谧。
凌晨六点，夜色还未完全褪去，城市仍在沉睡。陈默正沉浸在梦乡，突然感觉有人用力推他。他猛地睁开眼，黑暗中，牛萍的声音带着紧张与慌乱：“老公，我羊水破了，好像要生了！” 陈默瞬间清醒，心脏 “砰砰” 直跳，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看到床单上湿漉漉的一片。
动静惊醒了隔壁房间的牛霞、牛梅和牛国君。三人匆匆赶来，牛霞立刻打开灯，牛梅跑去拿牛萍的外套和待产包，牛国君则在一旁焦急地问：“怎么样？要不要叫车？”“别慌别慌！” 陈默一边安慰牛萍，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声音却有些颤抖。牛萍咬着嘴唇，眉头紧皱，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好痛……” 陈默心疼地帮她擦去汗水，转头对牛霞说：“快帮忙扶着她，我叫车！”
他迅速拨打出租车电话，同时给军区医院住院部主任发消息。等待出租车的间隙，牛霞和陈默扶着牛萍慢慢起身，牛梅在一旁不停地说着：“姐姐别怕，马上就到医院了。” 牛国君站在门口，不时张望，眼神中满是担忧，还不忘叮嘱：“路上小心，到了医院给我们说。理发店那边我会安排好，你们别担心。” 牛萍疼得直喘气，紧紧抓着陈默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陈默强忍着疼痛，不断安抚：“再忍忍，车马上就来。”
出租车的车灯划破黑暗，陈默小心翼翼地扶着牛萍下楼，牛霞和牛梅跟在身后，牛国君则锁好门，快步跟上。夏夜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众人心头的焦灼。司机见情况紧急，一边安慰：“放心，我开快点！” 一边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驶向医院。
医院的走廊灯火通明，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陈默背着牛萍一路小跑，汗水浸湿了后背。“203 病房，203 病房！” 他在心里默念着，脚步不停。住院部主任早已等在门口，看到陈默，立刻指挥医护人员：“快，准备接生！” 牛霞、牛梅和牛国君在一旁焦急地张望，牛梅双手紧握，不停地祈祷；牛国君眉头紧皱，嘴里喃喃自语；牛霞则红着眼眶，紧紧盯着牛萍被推进产房的方向。
陈默被拦在产房外，这一等就是一整天。时钟的指针无情地转动，从清晨到正午，再到夕阳西下。他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脏上。牛霞、牛梅和牛国君轮番劝他去休息会儿，都被他摇头拒绝。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产房的门，生怕错过任何消息，喉咙干得发疼，却浑然不觉。
周五下午，一名医生面色凝重地走出产房，叫住了焦急的陈默。“产妇出现难产情况，情况比较危急，需要立即进行进一步的医疗措施，你去再交 6000 元押金。” 医生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陈默脑袋嗡嗡作响。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面只有零星的几百块钱，这段时间为了商场装修，他几乎把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
陈默慌了神，在医院走廊里来回打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他咬咬牙，掏出手机，开始给朋友打电话借钱。一个又一个电话打出去，终于凑到了 4000 元，但还差 2000 元。他不想让牛霞他们知道这些，怕他们担心，思来想去，他想到了谢安宁。
陈默冲出医院，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谢安宁的公司。一路上，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祈祷着谢安宁能帮他这个忙。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谢安宁办公室时，却得知谢安宁外出办事了。那一刻，所有的焦虑、恐惧和无助瞬间将他淹没，他再也支撑不住，蹲在走廊里，双手抱头，泪水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谢安宁的老婆徐业华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看到蹲在地上痛哭的陈默，心里一惊，连忙走上前去询问情况。陈默抬起头，满脸泪痕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徐业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回到办公室，拿了一张支票递给陈默，“这是公司的支票，虽然公司账户现在没钱，但你先拿去压在住院部，星期一我们一定想办法把现金补上。”
陈默颤抖着双手接过支票，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他哽咽着想要说些感谢的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握着支票，朝着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让牛萍和孩子平安……
喜欢戈壁与槐花的恋曲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戈壁与槐花的恋曲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