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们府上签死契的一共有八十二人，签活契的一共有一百六十二个。”
“那就先收着吧，过几日就用得上了。”苏幼娘翻阅着桌上的另外一卷小黄书，头也不抬地敷衍了句。
杏儿乖巧地把东西全放回了箱子中，又朝着她走去挠了挠头道：“小姐，那您的这本书下卷怎么办？人还没写完呢！”
“也不知道上京城那边有没有。”
提起这茬苏幼娘重重地叹了口气，心情很是郁闷，“自从三儿不告而别后，都没有人给我读书了。”
“唉……”
杏儿：“……”
已入五月了，春日的气息依旧很重，窗外传来阵阵花香，苏幼娘看着看着就卧在榻上熟睡了过去。
一大早，外头就传来了阵阵吵闹声，陈妈妈火急火燎地跑来，险些摔了一跟头，急切地敲着她的房门，“五小姐，五小姐大事不好了，官府来人了，老爷和少爷都被带走了，五小姐！”
“陈妈妈，你这是做什么？小姐扰了小姐的清梦，我定叫你好看。”端着温水来的杏儿对着人一顿数落。
“哎呀！杏儿姑娘，”陈妈妈急得直跺脚，“天都快塌下来了，还睡什么睡啊！”
那罗大人是小姐的未婚夫婿，眼下除了五小姐谁还能去求情啊！
“抓到了。”榻上苏醒过来的少女拿下脸上的小黄书，嘴角勾起笑意，她猛地坐起身，裙摆也跟着晃动。
罗正卿还算是有些能耐。
若是徐氏死了，那可真就得再花些时间了。
“让陈妈妈进来吧！”她慢悠悠地穿上鞋，慵懒的声音传了出去。
杏儿才哼哼唧唧地让人进来。
陈妈妈一进门就开始催促个不停，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偏偏五小姐像个没事人似的还坐在妆台前梳妆。
“五小姐，您再不去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就连管家也被抓了。
“陈妈妈，如果天真的塌下来了，我就算去了也于事无补，”苏幼娘镇定地戴好流苏耳环，通过铜镜笑道，“再说了，苏家出事了你应该高兴才是，若是父亲和小弟都回不来了，你们才有活命的机会，不是么？”
“五……五小姐什么意思？”陈妈妈心虚地垂下头去，眼神左顾右盼。
“别装了陈妈妈，您急急忙忙地跑来，不就是为了确认父亲和小弟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么？你是祖母身边伺候的人，你很清楚父亲和小弟的为人。”
“他们没有放过王妈妈，同样也不会放过你的。”少女声音轻飘飘的，似山谷中传来的回音，让人惊悚。
陈妈妈身子一软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道：“五小姐，老奴不想死啊！”
“不想死的话就好好待着吧！放心，有我在天塌不下来。”
凉州城的衙门。
苏昌明跪在地上一脸茫然，苏彻因着有功名在身所以没有跪下，却也同样一头雾水。
直到屠戮和徐氏被押着出现，两人的脸色都瞬间发生了变化。
“大人，我都招了，我全都招了，你放过我，放过我。”徐氏挣扎着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她做梦也没想到，白日里儿子让自己写认罪书不成，夜里居然派杀手来杀她，何其歹毒的心肠。
屠戮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跪在地上时却一声不吭。
“苏昌明，苏彻，你们二人还有何话可说？”罗知州重重地敲了敲案桌，怒声道。
“好你个苏昌明，明面上是个大善人，背地里却无恶不作，恶贯满盈。”
“还有苏彻，枉你饱读圣贤书，居然做出弑母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本官今日就夺了你的功名，摘了你的人头。”
苏彻怒声反驳，“谁敢，我可是举人。”
“罗大人口口声声说我弑母，你有何证据。”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叹为观止。
难以置信堂堂大善人苏老爷居然会干出这么多龌龊的事情来，还有他的儿子，那可是读书人啊，怎么敢弑母的。
罗正卿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师爷立马将证据甩在了他的面前。
“对，就是他们，都是他们做的，他们恶贯满盈，大人，苏家就是个贼窝啊！”
“哈哈哈哈！他们都是贼子。”徐氏看着那满地的证据，疯狂大笑起来，指着二人疯疯癫癫的谩骂。
围观的群众彻底傻眼了。
“苏家还真是贼窝啊！”
“人果真不可貌相啊！”
“怪不得那五小姐嫁了的人都死了，什么克夫命，原来是卖女儿啊！”
“当真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啊！”
苏彻慌了，他猛地回过头去，只觉得那些面孔格外刺眼，恨不能全都杀了。
他们怎么敢的，他可是举人。
“闭嘴，都给我闭嘴，全部给我闭嘴，罗正卿你敢拿我，我已经拜入胡大儒名下，你胆敢！”苏彻怒而指他。
罗正卿却丝毫不惧，拍案而起，官府的广袖翻飞，喝道：“给本官通通拿下，押入大牢，三日后斩首示众。”
“放开我，放开我！”
苏彻的情绪格外激动，不停地挣扎。
徐氏却是疯疯癫癫地哈哈大笑，眼泪不断地汹涌而出，“报应都是报应啊！”
“报应啊！”
反观苏昌明，从被官府缉拿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他知道自己彻底的输了。
自苏家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就明白，全部都完了。
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上绝路的呢！
苏家除了苏幼娘以外全部入狱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满城，而其余嫁出去的女儿恨不得敬而远之，那些个亲戚也纷纷划清界限，深怕自己被连累了进去。
苏府的所有下人战战兢兢，既不敢跑，也不敢留。
直到苏幼娘将人全部叫到院子里头，她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得地喝着茶，似乎对于外头的事情一无所知。
“诸位的卖身契都在这里了，每人五十两银子，拿上卖身契走人。”
“这……”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不大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好事。
“还愣着干什么，再不走一会官府就上门来了，都想入狱啊！”吉安催促着道。
此话一出，众人不在犹豫，挨个排着队拿上银子重重地给她磕了头，回房收拾行囊麻溜地走人。
轮到陈妈妈的时候，她即想要，又不敢上前，毕竟以前没少刁难五小姐。
“陈妈妈不走么？”苏幼娘托着脸揶揄道：“莫不是舍不得我？”
“老奴……”陈妈妈难以启齿地低着头，“老奴对不住五小姐。”
“趁我现在心情好，赶紧走，要不然一会就没这待遇了。”苏幼娘敲着桌子不耐烦地催促。
陈妈妈听了这话不再犹豫了，麻溜地拿着银子和卖身契一溜烟不见了。
一夕之间，人去楼空。
苏家的名声也彻底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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