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二人没怎么聊天，直奔市委大院。
正如苏老所说，一通电话，秦青川彻底安心。
明确队友太关键。
也许是前世，多年销售生涯，养成的多疑毛病，再加上南下鹏城，察觉到局势复杂，大网套小网，不得不处处谨慎。
自此时开始，一去不复返，接下来终能大展拳脚。
……
陈磊有一儿两女，儿子已经结婚，分配了工作，以及住房，大女儿在羊城上大学，小女儿还在上初中。
作为官员，又值改革如火如荼，加班，应酬，在所难免，偶尔能按点回家，也要先看完《联播》，然后再吃饭。
眼见七点将至，陈磊揉着酸涩眼睛，走出书房，打开电视，端坐沙发。
小女儿陈晓琪十分懂事，从厨房泡了杯茶，笑盈盈端到茶几。
“爸，最近怎么总是加班，瞧你都有黑眼圈了呢。”
陈磊嘴角一弯，眉宇舒展，浅笑出声。
“进一步试点，工作有些多。”
……
闲聊几句，《联播》开始。
陈磊坐直腰板，聚精会神观看，陈晓琪也不再说话，双腿并拢，陪着看着电视。
也就是许久没和爸爸聊天、吃饭，有些想而已，新闻多枯燥，她可不感兴趣。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我去开门。”
陈晓琪眼睛一亮，丢下一句话，蹦蹦跳跳小跑而去。
待拉开房门，看见杨文胜，甜甜地喊了声，“杨叔叔。”
又瞄了眼秦青川，歪着头，有些迟疑，“这位……大哥哥，你好。”
杨文胜不禁一乐，眼睛眯成一道缝，不住点着头。
“晓琪，这么喊倒也对。”
说完，冲秦青川一挑眉。
“小秦，按照这么排，你也得管我叫叔。”
秦青川一怔，顿感无语，没接话茬，冲着陈晓琪，笑着回应。
“小妹妹，你好。”
屋内，陈磊听到声音，微微转头，看清二人，缓缓起身。
“老杨，小秦，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
杨文胜迈着大步，边走边说。
“陈市长，我和小秦过来，是有事和您商量。”
陈磊了然轻笑，抬手示意。
“走，到书房聊。”
说完，看向陈晓琪，温声吩咐。
“泡两杯茶。”
书房不大，靠墙是木柜，透过玻璃能看到资料、书籍，满满当当，靠窗摆着书桌，桌面有些杂乱。
陈磊快步上前，双手一张，快速一拢，将文件收起，腾出多半个桌面，又将烟缸放在正中。
“快坐。”
落座，点烟，寒暄。
等陈晓琪上好茶，关好房门，杨文胜一五一十，将事情叙述之后，神色肃然，询问。
“陈市长，我的想法，纪委对电器厂、自行车厂调查，可以适当放缓，投入精力，针对运输环节，以及所谓的山庄，您看呢？”
陈磊眯着眼，死死盯着秦青川，足足好几秒，回过神，悠悠感慨。
“小秦，你可真让我大吃一惊啊。”
说完，没有回答杨文胜的话，反而努了努下巴。
“小秦，你的意思呢？”
秦青川在路上，已经梳理清楚，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也没磨叽。
“早前，我在饭桌上故布迷阵，本就令对方心生疑虑，若是纪委变动太大，只怕他们会彻底投鼠忌器。
我认为不如一切照旧，华彩台账，最多月余便能捋顺，等整理出证据，再行动不迟。
眼下，倒是可以抽调人手，监视卢伟，以及其家属亲信……”
耐心听完，杨文胜微微皱眉，双手交叉于胸前，陷入沉思。
陈磊连吸几口烟，沉吟良久，表示赞同。
“不错，打草惊蛇蛇会动，直接搜山蛇会跑。一切照旧，稳住对方，监视卢伟，堵截退路，待准备妥当，再一网打尽……”
说着，直勾勾望来。
“小秦，这样一来，你的任务更为重要，既要拖住华彩，暗中搜集证据，又要推行规范措施，而且还需要加快进度，让他们疲于应对……”
秦青川扬起下巴，嘴角露出一抹自信。
“您尽可放心，在华彩，我的形象可是混子，只会无能狂怒，又有些立功心切，能够糊弄过去。至于加快进度，三色预警，批条交易中心，早有详细计划。”
杨文胜仔细琢磨后，双臂摊开，放在扶手上。
“三色预警，以及批条中心，有什么困难么？”
秦青川点头。
“有，三色预警，说白了，就是根据不同差价，采取不同措施。
其中，小于两成，为绿色阶段，表示一切良好，由市场自主调节。
两成到五成区间，为黄色阶段，需要谨慎应对，启动价格调节金，进行干预。
超过五成，为红色阶段，说明即将混乱，直接冻结计划外价格。”
陈磊微微蹙眉，右手轻轻敲击着桌面，脱口而问。
“价格调节金又是什么，钱从哪儿来？”
秦青川抿了下嘴唇，耐心解释。
“这是我构想的配套措施。
各企业计划外产量，能够额外增加收入，这部分资金利用率太低，不是扩大规模，就是提高职工待遇，毫无应对风险意识。
我准备联系银行，合作推出调节准备金，企业超额利润两成，强制存储……”
说着，想起什么，又补了句。
“还要麻烦银行，帮忙准备防伪批条。”
陈磊将秦青川的各项措施，在脑海梳理之后，再次确定。
“对内台账监控，调节产量，对外三色预警，价格调节金，应对滞销或短缺，以批条交易中心，规范物资走向，是这样么？”
秦青川嘴角一勾。
“对，联系银行，推出价格调节金，制作防伪批条，以及成立交易中心，只能麻烦两位领导喽。”
陈磊不禁一乐，开了个玩笑。
“成，管委会必须配合计委工作，何况你这位钦差已经放话。”
杨文胜面带微笑，顺着话茬，也跟了句。
“就是嘛，这都不是事，三管齐下，同步进行。”
……
接下来，针对细节，详谈将近两个多小时。
十点多，二人离开市委大院。
走着走着，秦青川想起什么，眉峰一挑。
“哎呀，杨主任，咱俩忘了件大事。”
杨文胜忙不迭侧目，询问。
“什么事？”
“忘了吃陈市长的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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