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章 你想要的自由，我一定会献到你面前#
身为哥哥最无力的是什么？
是妹妹想要的那么简单，他从头到尾这么久却都没有帮她实现过一次。
沈沐泽罕见地没有搭腔，沉默得就像一条铁了心钻进浓墨夜色中的精致小金鱼。
温柒柒被自己联想到的这样的比喻逗笑了，转移开了目光。
对于沈沐泽想要带她去哪里，她没有那么在意。
也没有什么期待的答案。
夜晚的风穿过半开的车窗，带着深秋独有的微凉。
少女缓缓阖上了眼，哼着轻快的小曲。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自由，以沈沐泽的能力是做不到的。
哪怕对方自己是能通过某些特殊手段出现在她的眼前。
可作为剧情巴不得两眼黏在她身上疯狂监视以确保她不会再让一些指定的剧情角色崩坏的温柒柒来说，想要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享受当下就好啦。
今日事明日愁，明日想不通就之后再愁。
反正小事没关系，大事躲不掉。
人不要把自己拘束得太狠。
想开的少女依稀听到了细微的“嗡嗡”声响，抬起眸子向远处望去。
也不知道是京城哪家大户人家在举办无人机表演。
远处深邃如海的夜空中忽然亮起了一片流光溢彩的光点。
成百上千的红色机器在夜空中汇聚，缓缓拼凑出一个模糊的......
字？
温柒柒不确定。
揉了揉眼睛。
好像那东西在努力拼成一句话。
但因为毕竟是人工智障的原因，字被拼倒过来了，导致温柒柒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能分辨出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刚嗤了一句“比起这个，果然我捅的篓子都是小事小事”，准备歪过头倒转过去去看那字的正确读法，那行文字就忽然分散开了。
手指在手心中认真回忆着刚刚那几个字的细节，温柒柒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沈沐泽开往的方向......
完全背离了城市中心。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他的终点，将是这座城市的边缘。
—
趁着那些腾飞的红色无人机消失之刻，沈沐泽的声音从前座传来：
“温柒柒！”
风也没有很大，但这家伙吼得一声硬是震耳欲聋。
吓得还专注于寻找那些无人机的温柒柒一个激灵：“你有病么沈沐泽，你喊那么大声干嘛！”
夜风从前方灌入，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有几分凌乱。
沈沐泽本来就生得极为好看，冷白的肤色趁着锋利的眉眼，平日里在大众镜头面前的温雅矜贵此刻被夜风吹得拂开了些许，露出少见的少年感。
他笑得张扬肆意，带着少年人专属的清爽感：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你想要什么样的身份？”
“重来一次？”
温柒柒微微一怔，侧头看了眼意气风发的男人，声音惬意又随意：“答案刚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
“大明星记性这么差的么？”
“再和我说一次。”
沈沐泽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再告诉我一遍，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温柒柒白了他一眼，但还是重复了一遍：
“只要是自由的，能掌握自己命运的身份，就都是好——啊！”
车子忽然发了疯般提了速！
呼啸的风近乎让温柒柒很难再去直视前方。
沈沐泽的声音倒是依旧爽朗清晰：
“既然这样——”
他吹了声口哨，清亮的声音划破夜色，像是在宣誓：
“那今晚，就做你自己吧，温柒柒！”
话音刚落，那些原本消失了的红色无人机，忽地再次全部升起！
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召唤了一般，它们呼啸着骤然直奔两人的方向疾驰而来！
光是远远眺望一眼，温柒柒都能感知到那黑云压城般的密密麻麻的窒息感。
夜空都仿若在那一刻被急速点燃。
无数的红色光点铺展开来，杂然无章地高速推进着。
它们像是沉默的窥视者，坚定不移地监视着温柒柒和沈沐泽的一举一动。
又像是锁定了目标势在必得的猎犬，怒吼着将距离越压越短。
但莫名地。
它们又像是在为他和她的盛大奔逃而无声恭贺。
红色的光芒在暗夜中腾跃。
队列时时刻刻飞速变幻着，仿若步步紧逼的命运锁链在。
那逐渐清晰的嗡名声，对于正在驾驶的沈沐泽来说，丝毫没有一点儿压迫感。
相反。
他更感觉这是未知的狂欢在奏响前奏。
更疯一点吧。
无论是这个世界。
还是他。
来抓捕他吧。
如果你们抓得到的话。
如此想着，男人的声音里都充斥着亢奋因子：
“温柒柒，你已经有新的身份了，想好属于你的剧本了么？”
温柒柒的注意力全然都在那群无人机上，她还在疑惑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这些无人机到底是有人刻意取乐而为？
还是什么不该有的因素下放的阻拦？
时空局的手笔？
听到沈沐泽的询问，她来不及做过多思考，应声回着：“不知道！”
理直气壮。
前排的沈沐泽倒是丝毫不介意她的煞风景，还蛮有兴致地给她出着主意：
“背离家族联姻而跟心上人私奔的落跑新娘怎么样？”
也不知道是他有意还是无意。
刚才路上温柒柒好像恍惚间真的看到了路过的端木家别墅。
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温柒柒转过了头：“你这个提议是不是有点——”
转过头她才看见那近在咫尺马上就要撞上去的特殊屏障，连忙高呼：
“六哥，前面不能——”
“坐稳了！”
少女“通过”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
她的声音很快就被冲到跑车正上方的巨大轰鸣声掩盖了过去。
而也正正好好在那红光映在全身的同时，那辆金色与白色交相辉映的跑车急速撞开了那道温柒柒以为她永远都闯不出去的透明屏障。
飞跃起来的车辆。
停在屏幕内拥挤成一片火海的鲜红无人机。
半空中停留的无数细碎的反射着月光的碎片。
更强烈的风瞬间倾涌而来，掀翻后座呆愣的少女头顶的头纱。
而前座男人的眼眸深处正翻涌着彻彻底底的叛逆与凌驾于命运之上的狂妄不服输：
“我说了，我能带你离开那里。”
“你六哥什么时候对你食言过。”
感受着周边一切坠落的那一刻，温柒柒猛然深吸了一口气，她有点不敢置信。
那个剧情困了她125次循环的屏障，现在却......
被沈沐泽生生撞出了一道微弱的口子？！
—
车子很快在路边停下，轮胎摩擦地面，卷起一阵尘埃。
刺目的尾灯还在卖力地闪耀着，方才狂飙的余韵仍未完全散去。
少女缩在后座上。
纤细的手指虚虚搭在膝盖上，指尖微微蜷起。
就算车子已经停了，但她还是本能地没有任何动作，依旧紧紧盯着远处。
在那一片透明罩子笼罩的内部，那些挣扎不出来的红色无人机还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兜兜转转横冲直撞地撞击着那层护罩。
而再往下。
温柒柒看到了那道缺口。
破碎的光粒在边缘处飘扬又逸散，复又有新的光粒流转出来，像是在寻觅逃跑之人的动向。
只是它们身上的能量实在是有限，只能堪堪漂流出来几英寸的距离，旋即就混入尘埃泯于万物之中难分自我。
好像......
确实是跑出来了。
好像......
真的获得了短暂的自由。
温柒柒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电影里演的那般离开拘禁之地就会魂飞魄散。
她还是她。
什么都没有变。
但又好像......
什么都变了。
目光稍稍偏移，温柒柒看到了自己旁侧的座位上还散落着
沈沐泽看不到的碎片。
都是在刚刚剧烈的撞击之下，从那道屏障上剥落下来的，属于规则的残留物。
看着就很尖锐的样子。
在她还不能完全回神的那一刻，前座的车门“啪嗒”一声被推开了。
“狂放司机”沈沐泽下了车。
也不知道他从车上的那个位置随意摸出了一罐可乐，拇指一抬，熟练地拉开拉环。
伴随着清脆的碳酸气泡破裂的“嘶”的一声，温柒柒稍稍回过神抬眸看向他。
他就站在她的身边。
半倚着车门，将手中的可乐递到她的面前，神色慵懒随意，嘴角噙着一抹懒散的笑：
“你看。”
他的声音微哑，带着一丝炫耀的意味，“我说的，只要我想带你走......”
男人轻嗤一声，轮廓在那些车座上闪烁的微光下被勾勒得锋利而张扬，声音笃定：
“就没有人能拦住我。”
就算是规则，也不行。
耍过帅的沈沐泽摆了很久的pose，等待着少女兴奋雀跃地夸赞。
可他被冷风呼了十几个大巴掌了，硬是没听到少女一句表演。
终究，他装不下去了，侧眸去看少女现在的情况。
温柒柒此刻还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小心翼翼的。
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
她的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车座上，好像是在忌讳着什么。
虽然沈沐泽看不到她担忧的东西。
但他却能读懂她眼神中想要下车看看的心思。
于是拉开了车门。
在少女怔然抬起的目光里凑到了她的身前。
“等下，有——”
温柒柒的声音戛然而止。
似乎。
那些沈沐泽看不到的尖锐碎片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甚至他能安然无恙地穿过它们直达温柒柒的面前。
旋即在她诧异的目光下将她拦腰抱起带下了车。
“玩去吧。”
沈沐泽随口丢出来了这么一句。
而此时的温柒柒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眼前吸引，根本无暇顾及他用的词汇，撒欢般地跑了出去。
她像是个第一次真正踏足这个世界的小孩，眼里藏满了对剧情之外的一切的惊奇与探索。
当然，为了确保自己不是在做梦，温柒柒也用了各种方法来证明自己身上的痛感正常。
只是这样的行为落在沈沐泽眼里，他有点担心。
倒不是担心温柒柒身体。
毕竟这姑娘自己也承认过自己壮如牛。
他担心她的精神。
本来是想走过去同少女一起感受难得接触的自然的。
只是很奇怪。
刚刚压过车座的膝盖像是被针扎过一般，隐隐泛着细细密密的痛感。
以至于他短时间内迈出去腿还真有点扛不住。
但奇怪的是又没有血液留下来。
可能只是机体的间歇性抽风疼痛？
沈沐泽的注意力没过一会儿又被少女吸引了去。
他看着她踩在柔软的草坪上，赤着脚，轻轻地跳了两下。
看着她用指尖拨弄起周围的野草。
看着她随手抓住了一只萤火......
等等！
沈沐泽瞪大眼睛。
不是。
不是。
不是！
温柒柒刚才怎么抓到的？
就那么轻轻松松一跳起来就抓住了一只萤火虫？
不过很快，少女又摊开手，那只无辜的小光点慢慢悠悠地自她面前振翅扬起。
微弱却璀璨的光芒落在少女盛满了秋水的眸中，沈沐泽不自觉地靠近了过去。
这个样子的温柒柒，说实话，他还真的没有见过。
像是终于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枷锁。
她肆意，她纯粹，她沉浸于属于她的快乐里。
也不知道在跑来跑去的路上踩到了什么东西，少女一个趔趄倒进了及时过来的沈沐泽怀里。
“六——”
“嘘。”
沈沐泽示意她先不要说话，轻而易举地就将满脚泥泞的小姑娘再次抱回来，让她先坐在了跑车的前端。
下面已经提前垫好了温暖舒适的毛毯，温柒柒坐在上面倒没有什么不舒服。
面前的男人低垂着眉眼，手中握着一方柔软的布巾，耐心地替她擦去脚上刚刚蹭到的泥污。
指腹偶尔擦过她的脚踝，触感细腻，引得温柒柒总要咬着唇才能克制住身体本能的战栗。
只不过男人神情专注，没注意到少女脸颊上泛起的一层薄红。
偏生就是这样平时总跟你吵吵嚷嚷争个不停的人忽然这样体贴入微一丝不苟地照顾你，才格外地......
让人忍不住心动。
“既然我们出来了，”沈沐泽声音低而稳，叮嘱着，
“那我们的身份，我们的名字，都不再是里面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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