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慧娘将该说的都说了。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她希望她的安儿能寻一个两心相许的良人相伴一生。
既然安儿对那顾三郎颇有好感，便再瞧瞧。
“你是已大姑娘，自己有本事，又读了不少书，比爹娘有本事，懂道理。娘将这些事告知与你，你自己细细思量。只要顾家小子对你好，旁的总有法子解决。”
张慧娘握住自己闺女的手，轻轻拍了拍。
夫妻同心，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林岁安靠在张慧娘肩上，轻轻点头。
“叫爹娘忧心了。”
“傻孩子，哪有爹娘不为儿女打算的......”
张慧娘轻轻拍着林岁安的背，像小时候将姑娘搂在怀里亲香的模样。
是啊，哪有爹娘不为自己儿女打算的。
有几家是像林家这样，将儿和女看得同等重要？甚至为女儿思虑更多更周全。
大多数人家，都是将儿子看得更重，甚至将女儿当做给儿子谋出路的牺牲品。
顾家将两个姑娘的婚嫁当做筹码，何尝不是在为家中的男儿谋算。
说难听点儿，顾三郎虽说对两位姐姐的婚事没有话语权，但他定然享受了他两位姐姐带给他的红利，他是既得利益者。
只是可惜顾家的姑娘，已经是官家女，只要爹娘不贪，嫁个门当户对的互相扶持，何尝不好？何苦将闺女送人为妾。
林岁安一时思绪纷乱。
这样的人家，是好归属么？
夜里，絮絮的雪花落下。
初冬的第一场雪下了大半夜。
次日一早，外面便积上了没过脚背的雪。
林岁安被外面扫雪的声音吵醒，她刚动一下，睡在不远处小榻上的兜儿便也醒了过来。
“姑娘，可是要起了。”
兜儿披了衣裳来问。
“嗯。”林岁安懒懒地应了。
昨夜想顾家之事，睡得有些晚。她在侯府养成了习惯，到了时辰便自然醒了。今日也是一样，只是瞌睡并未完全散去，有些懒洋洋的。
兜儿快速穿好自己的衣裳，便来伺候林岁安。
“姑娘，昨夜里下了雪，今日穿那身白兔毛领的雪青色袄子配珠白蝶纹的罗裙如何？”
“嗯。”
林岁安应了声。
兜儿将衣裳拿了来，放在暖炉上烤着。
林岁安拥着锦被，望着帐子上的花纹出神。
“姑娘，好了。”兜儿拿着烘暖了的衣裳过去，轻声道。
林岁安垂着头，并不理她。
“姑娘，衣裳好了。”兜儿凑近了些，又说了一遍。
“哦，好。”林岁安勉力将自己差点儿被周公招走的魂魄拉了回来。
“姑娘若是还困，不如再睡会儿。”
谁不知道主君主母最疼大姑娘，常常叫她多睡会儿也无妨，只是大姑娘习惯早起。
夏日便罢了，冬日里，这会儿天还蒙蒙亮呢。
“不睡了，今儿约了红藤姐姐去丰乐楼，咱们作坊开了一月，也该分分银钱才是。”
林岁安叫兜儿先拿一条冰帕子来，轻轻在脸上揩了揩，强行叫自己清醒些。
穿好衣裳，陪着爹娘用了早膳，天光已经大亮。
兜儿拿上张慧娘给林岁安新做的兔毛里的披风，跟着林岁安一同出了门。
今日下了雪，路上有些湿滑，阿蛮驾车极为小心。
在路上瞧见卖糖炒栗子的，想起小圆团子满姐儿，林岁安叫阿蛮将马车停下，叫兜儿去买了两袋儿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等到了丰乐楼时，红藤已经在雅间等着了。
林岁安解了披风进去，左右张望了下，没瞧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圆团儿，不免有些失望。
“兜儿，将我那糖炒栗子收好，带回去咱们自己吃。”
林岁安也不与红藤打招呼，颇不满意地走进去，坐了下来。
“哟，谁惹我们林大姑娘不快了？”
红藤放下茶盏，瞧见林岁安的神色，心中却是明白缘由。
林岁安给她去信，问她满姐儿好不好，长胖了长高了没？约她今日相见，又叫她将满姐儿带着同来。
只是临出门时，公爹瞧见她抱着满姐儿出门，问她出门办何事？
她说与货商谈生意。
公爹便斥责她不知分寸，与货商相见怎可带着幼童？
她分辩说是以前的故友，也是老夫人跟前的人，她将满姐儿带去叫故友瞧瞧。
红藤并未将满姐儿与林岁安签契合伙开作坊一事告知家里，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也是极忠心之人。她勒令下面的人闭嘴，便无人敢乱说。
即便红藤如此说，公爹还是不叫满姐儿出门，说不管是不是故人，既是谈生意，带着个幼童就是不妥。
孝字在头上，红藤不欲与公爹相争，便命奶娘将满姐儿抱了回去。
这不，分银子呢，合伙人却没有到场。
林岁安接过阿蛮手中的箱子，推到红藤身前。
“这是作坊头一个月盈利的三成。”
又叫兜儿将账本拿来递给红藤。
红藤翻着细细看了。
有多少银钱，她心中大概是有数的。见林岁安做的账清晰明了，不由得点了点头。
“当年要是将你分到我手下该多好，这帐清晰明了，没有一处错漏，你在何处学的？”
林岁安正剥着栗子，哪知红藤会如此问，剥栗子的手一顿。
“我爹那儿有账房先生，我瞧过，从他们那儿学来的。”
林岁安回答得云淡风轻。
回去便将自己做账的方式教给阿爹的账房先生。
两人正在这边的雅间里分着银钱。
隔着不远的雅间里，许或也正听着白七的汇报。
“公子，属下细细查了，顾春湖家现有四口人，其父顾英光，官居从五品千总。其母杨氏，是顾英光同僚的妹子。其弟顾春江，现在还没有谋到一官半职，只做了个守城门的小兵。另外顾家还有两个外嫁的姑娘，大姑娘嫁给了南边云州的都护做妾，二姑娘嫁给了顾英光上官家的庶子为妻。顾家在城东有一处三进的宅子，三家赁出去的铺子，另在京郊有二百亩田地。顾英光虽未纳妾，却瞒着众人养了一个船娘。”
白七将打听到的事儿一一说了。
他费了不少心思，连顾英光偷养船娘之事都打听了出来，公子定然会夸他。
见白七站在那儿傻笑，不再往下说。
“还有么？顾春湖呢？可有打听到有不好的？”
顾家这些事除了顾英光偷养船娘，旁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顾春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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