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率领五千骑兵离了黄龙坡大营,一路朝着连山关疾驰。此时正是盛夏,辽东大地草木葱茏,道旁的白桦树遮天蔽日,马蹄踏过林间小道,惊起成群的飞鸟。苏定方勒住马缰,抬手示意大军暂缓前进,目光扫过前方的地形——连山关果然名不虚传,两侧是陡峭的青石山壁,中间只有一条丈余宽的隘口,隘口外是一片开阔的河滩,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
“传我将令!”苏定方声音洪亮,穿透林间的风,“秦怀玉率一千骑兵,携带枯草、硫磺,绕至隘口东侧山梁,待敌军过半,便点燃枯草阻断其后路;程处默领一千骑兵,埋伏在西侧山壁,备好滚木礌石,敌军前锋进入隘口便即刻投下;其余三千骑兵随我埋伏在河滩北侧的柳林内,待敌军大乱,便冲杀出去!”
秦怀玉与程处默皆是军中骁将,闻言即刻领命,各自点兵分头行动。苏定方则亲自带着亲卫勘察河滩地形,见柳林茂密,足以隐藏三千骑兵,又命人将随身携带的铁蒺藜悄悄撒在河滩入口处——这铁蒺藜四棱带尖,马蹄踏上去轻则伤马,重则马失前蹄,正是对付骑兵的利器。
不多时,远处传来隐隐的马蹄声,地面微微震动。苏定方伏在柳树枝桠间,眯眼望去,只见一队高句丽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两员大将,一人身披黑甲,手提开山大斧,正是渊盖男建;另一人身穿银甲,手持长枪,腰间挂着号角,便是泉男生。二人身后的骑兵个个顶盔掼甲,马背上驮着干粮与兵刃,显然是急着驰援安市城,行军速度极快,丝毫没有察觉前方的杀机。
“驾!”渊盖男建一夹马腹,冲在最前,对着身后的士兵喊道,“再加把劲!赶到安市城,先杀几个唐兵解气!”泉男生却比他谨慎些,勒住马放缓速度,皱眉道:“兄长,这连山关地势险要,恐有埋伏,咱们还是派人探路为好。”
渊盖男建闻言嗤笑一声,挥了挥手中的大斧:“不过是些唐军残兵,就算有埋伏,难道还挡得住我这把斧头?你若怕了,便跟在后面!”说罢,不等泉男生再劝,便率领前锋骑兵直冲隘口。
马蹄声越来越近,先头部队的高句丽骑兵已经踏入河滩。突然,几声“噗嗤”声响起,最前面的几匹战马踩中了铁蒺藜,前腿一软,将骑兵掀翻在地。不等后面的人反应过来,西侧山壁上突然传来一声呐喊:“放!”
无数滚木礌石从山壁上滚落,如暴雨般砸向隘口处的骑兵。高句丽骑兵挤在狭窄的隘口内,躲闪不及,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渊盖男建见状大怒,挥舞大斧劈开迎面而来的滚木,嘶吼道:“杀上去!把山上的唐兵砍下来!”
可就在此时,东侧山梁突然燃起熊熊大火,枯草混合着硫磺,火势瞬间蔓延,将隘口的后路彻底阻断。秦怀玉率领一千骑兵在火边列阵,手中长枪直指敌军:“高句丽贼子,此路不通!”
“不好!是埋伏!”泉男生脸色大变,急忙下令撤军,可此时隘口内的骑兵早已乱作一团,前面的想冲出去,后面的想退回来,挤在河滩上动弹不得。苏定方在柳林中看得真切,抽出腰间的佩刀,高举过头顶:“兄弟们,杀!”
三千骑兵如猛虎下山,从柳林中疾驰而出,马刀闪烁着寒光,朝着混乱的高句丽骑兵砍去。苏定方一马当先,手中佩刀劈出,将一名高句丽骑兵的头盔劈飞,刀刃顺势划过对方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他胯下的战马久经沙场,在乱军中穿梭自如,每当遇到负隅顽抗的敌军,苏定方便俯身挥刀,刀刀致命,转眼间便杀透了敌军的阵型。
渊盖男建见唐军势大,知道硬拼不行,提着大斧朝着苏定方冲来:“唐将休狂!某家来会你!”苏定方见他来势汹汹,不慌不忙,侧身避开对方的斧刃,手中佩刀顺着斧柄滑下,直逼渊盖男建的手腕。渊盖男建急忙缩手,却还是被刀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斧柄。
“好身手!”渊盖男建又惊又怒,再次挥斧袭来。苏定方却不与他缠斗,勒马后退,对着身边的亲卫喊道:“缠住他!”几名亲卫即刻围了上去,与渊盖男建厮杀起来。苏定方则调转马头,朝着泉男生的方向冲去——他看得明白,泉男生是高句丽骑兵的指挥核心,只要拿下他,敌军便会彻底溃散。
泉男生正忙着收拢残兵,见苏定方冲来,急忙挺枪迎战。可他的枪法远不如苏定方娴熟,不过三五个回合,便被苏定方一刀挑飞了长枪。泉男生大惊失色,转身想逃,苏定方却早已料到他的退路,双腿一夹马腹,战马纵身跃起,挡在泉男生面前。苏定方手中佩刀架在泉男生的脖颈上,冷声道:“降还是死?”
泉男生看着周围倒下的士兵,又看了看脖颈上的刀刃,脸色惨白,颤抖着说道:“我降……我降……”
渊盖男建见泉男生被俘,顿时心神大乱,手中的大斧慢了几分,被亲卫抓住破绽,一枪刺中了左臂。他惨叫一声,知道大势已去,忍着剧痛,劈开一条血路,带着几百名残兵朝着平壤的方向逃去。苏定方本想追击,却想起太宗“不必死战”的嘱托,又看天色渐暗,便下令停止追击,清点战果。
不多时,秦怀玉与程处默前来复命:“将军,此战共斩杀高句丽骑兵三千余人,俘虏五千余人,缴获战马四千余匹,兵器无数!只有渊盖男建带着几百残兵逃了!”苏定方点了点头,目光望向安市城的方向,沉声道:“传令下去,将俘虏就地看押,伤势较轻的士兵随我回援大营——李总管那边,恐怕还在攻打安市城,咱们得赶紧回去助战!”
此时的安市城内,早已是一片狼藉。杨万春站在残破的南城门上,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唐军,脸色凝重。自昨日唐军攻破城墙一角后,李绩便率领大军日夜猛攻,薛仁贵身先士卒,带着士兵从城墙缺口处冲锋,几次都险些攻入城内。杨万春亲自上城督战,斩杀了几名逃兵,才勉强稳住了军心。
“将军,唐军又开始攻城了!”一名士兵慌张地跑来报告。杨万春顺着士兵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唐军推着冲车,朝着城墙缺口处逼近,城墙上的守军不断向下投掷石块、滚油,却还是挡不住唐军的攻势——缺口处的尸体已经堆成了小山,鲜血顺着城墙流淌,在城下汇成了一条红色的小溪。
薛仁贵手持方天画戟,站在冲车的顶端,对着城上的守军喊道:“杨万春!你的援兵已经被我军击溃,识相的就赶紧开城投降,饶你一城百姓性命!”杨万春闻言,心中一沉——他派去求援的亲卫至今未归,看来援兵确实出了变故。但他想起盖苏文的手段,若是开城投降,自己和全城士兵都不会有好下场,当下咬牙道:“休要胡说!盖苏文大人的援兵很快就到,我等誓死守城!”
说罢,杨万春拿起弓箭,对准薛仁贵射去。薛仁贵在冲车上看得真切,侧身避开箭矢,手中方天画戟一挥,将城上投下的石块打飞,对着身后的士兵喊道:“兄弟们,加把劲!攻破城池,论功行赏!”唐军士兵士气大振,推着冲车加快速度,眼看就要冲到城墙缺口处。
就在这危急时刻,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杨万春心中一喜,以为是援兵到了,急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可他看清来者的旗帜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旗帜上绣着的,是唐军的“苏”字大旗。
苏定方率领骑兵疾驰而来,远远便看到安市城下的激战,当即下令:“绕到城北,攻击敌军侧翼!”五千骑兵分成两队,如两道洪流,朝着安市城的北侧冲去。城上的高句丽守军见状,顿时乱了阵脚——他们本就被南线的唐军打得筋疲力尽,如今又多了一支骑兵从侧翼袭来,哪里还能抵挡得住。
李绩在城下看得真切,大笑道:“苏将军来得正好!传令下去,全力攻城!”唐军士兵见援兵已到,士气更盛,薛仁贵趁机率领士兵从城墙缺口处冲入城内,与高句丽守军展开巷战。杨万春见城池已破,知道大势已去,拔出腰间的佩刀,对着身边的亲兵说道:“我守不住城,无颜再见盖苏文大人,你等各自逃生去吧!”说罢,便要自刎。
“将军不可!”亲兵急忙拉住他的手臂,“唐军已攻入城内,咱们还是赶紧从北门突围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杨万春看着城内四处逃窜的士兵,又看了看远处冲来的唐军骑兵,眼中满是绝望,却还是被亲兵拉着,朝着北门逃去。
苏定方率领骑兵攻入城北后,见守军溃散,便下令士兵不得滥杀百姓,只追剿负隅顽抗的敌军。他在乱军中看到杨万春的身影,当即策马追去:“杨万春,哪里逃!”杨万春回头见是苏定方,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催促战马,可他的战马早已疲惫不堪,哪里跑得过苏定方的战马。
眼看就要被追上,杨万春突然转身,手中佩刀朝着苏定方砍来。苏定方侧身避开,手中佩刀顺势一挑,将杨万春的佩刀打落,紧接着伸手抓住杨万春的衣领,将他从马背上提了起来。“你……你要杀便杀!”杨万春闭上双眼,咬牙说道。
苏定方却没有杀他,将他扔在自己的马背上,冷声道:“我不杀你,我家天子要亲自审问你!”说罢,便勒住马缰,看着城内的唐军渐渐控制住局势,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山关设伏成功,安市城也顺利攻破,此番征辽的第一仗,总算是打赢了。
不多时,李绩率领众将前来见苏定方,笑道:“苏将军此去连山关,不仅挫了敌军援兵的锐气,还俘虏了泉男生,真是立了大功啊!”苏定方拱手道:“皆是总管调度有方,将士们奋勇杀敌之功,末将不敢居功。”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锣鼓声,一名士兵前来报告:“将军,陛下驾到!”苏定方与李绩等人急忙整理甲胄,朝着大营的方向迎去。太宗李世民骑着战马,在亲卫的簇拥下而来,看到苏定方等人,大笑道:“朕就知道,有你们在,安市城必破!快说说,此战打得如何?”
苏定方与李绩急忙上前,将连山关设伏、攻破安市城的经过一一禀报。太宗听后,抚掌赞道:“苏将军用兵如神,李总管调度得当,薛将军勇冠三军,真是我大唐的栋梁!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三日,三日后,进军平壤!”
众将齐声领命,声音震彻云霄。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安市城的残垣上,也洒在唐军士兵的甲胄上,映出一片耀眼的光芒。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山林中,渊盖男建带着几百名残兵,正望着安市城的方向,眼中满是仇恨——这场征辽之战,才刚刚开始。
下一章可围绕“唐军休整备战平壤”展开,既可以描写太宗对俘虏的处置(如泉男生、杨万春是否归降),也能加入盖苏文在平壤的备战动作(如召集残余势力、联络百济援军),需要我继续创作这部分内容,或是调整本章的战斗细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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