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楚的奶奶只是拥有了鬼王级别的力量，却没有保留下足够的神智。
这点倒是有些像是郝壬的太爷。
大执鬼虽然在神智要比大哀鬼强上很多，但那也是矮子里面拔将军。
和其他鬼类比起来，尤其是在鬼王这个等级之中相对比，太爷绝对属于智慧不足的典范了。
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因为无论是鬼类，还是妖精，亦或者是僵尸，正常来说都是实力越强，理智和智慧就越高。
但是换个角度想，大执鬼和大哀鬼这种特殊的鬼类，诞生之初就不合常理。
而且力量也不是它们想要获得的东西，换句话说就是，力量不是它们的目的，而是它们的结果。
大执鬼是因为某种无比强烈的执念而诞生，太爷的执念是守护郝曼曼，为此不惜自我了结，变成鬼怪来守护郝曼曼。
而守护，自然需要足够的力量。
所以在信息之眼中，太爷的等级不是阴鬼，也不是鬼王，而是不定。
这就很可怕了，‘不定’的意思是，守护郝曼曼需要多么强大的力量，太爷就能够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虽然这份力量肯定是有着一个上限，不可能无限膨胀，但郝壬估计，区区鬼王，应该不会是太爷的上限。
只是因为目前所遇到的一切问题，鬼王级别的力量已经足够解决而已。
而沈奶奶却是由于极度的哀伤而成型大哀鬼，一诞生就是鬼王级别。
其实大哀鬼的本质，已经注定了它是一个失去了心智，不会受到外界影响的鬼怪。
所以这种鬼的实力到底是阴鬼还是鬼王，对于已经没有自主意识的大哀鬼来说，肯定是无所吊谓的。
但大哀鬼成型之后却仍旧会化为一只鬼王，只能说如此特殊的鬼，总归是要有些牌面的。
当然，更加合理的解释是，这或许就是鬼类的规则。
郝壬猜测，一旦涉及到规则，鬼王等级只不过是接受这份规则的底线。
还是那句话，力量并不是这些特殊鬼怪的目的，而是一种必然的结果。
不过这些推论并不重要，现在也不是研究大哀鬼和大执鬼的力量体系的时候。
处理鬼蜮和不化骨才是重中之重。
听到郝壬说奶奶心智封闭，恐怕没办法恢复，沈楚楚脸上顿显哀容：
“壬哥，我奶奶真的没办法吗？我都醒过来了，哪怕像我这样也行啊！”
“楚楚，这样，你先回到你的肉身里面，尝试一下能不能通过肉身和你奶奶进行一些有效沟通，进而控制一下这个世界。”
郝壬抬手指了指黑蒙蒙的鬼蜮说道：
“现在这种情况，其实是你奶奶的力量不受控制的扩散才导致的，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力量稍微沾染一些就足以致命，因此必须得到有效的控制，避免再扩大伤亡。”
说完这些之后，郝壬略微一顿，然后又宽慰了一句：
“你先帮我，等我们彻底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我再想办法帮你找回你奶奶的自我意识。”
虽然沈楚楚现在已经成为了幡奴，郝壬只需要下命令对方就必须遵从，但毕竟是熟悉的人，只要不是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郝壬还是想和沈楚楚好说好商量的。
不过郝壬倒也不算是画饼，对于沈奶奶的情况，郝壬确实也有一个设想，只是得等到解决这具不化骨之后再说。
听到郝壬的宽慰，沈楚楚的眼中闪出一抹希冀之色。
于是她极为顺从的钻进了自己的躯体里。
阴鬼之流就已经拥有附身的能力，更何况沈楚楚的等级现在已经是厉鬼。
只不过附身的对象却是自己的躯体，估摸着在整个鬼界也是头一回。
随着厉鬼沈楚楚成功附身，地面上躺着的黑僵沈楚楚缓缓睁开了双眼，然后站起身来，尝试和一旁的鬼王奶奶沟通。
虽然她的肉身已经成为了黑僵，但毕竟曾经属于自己，因此操控起来并没有太大的阻碍。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刘兴业留在她体内操控的僵尸精血，已经被郝壬尽数抽离毁灭。
“奶奶！我是楚楚啊！”沈楚楚起身之后，第一时间冲向了一旁的沈奶奶。
但是喊了几声之后，沈奶奶仍旧是没有什么反应。
“用心探寻血脉中的悸动，要靠心底的呼唤才能和你奶奶连接起来，并非是单纯的声音和话语，因为你奶奶大概率是目不能视，耳不能闻的状态。”郝壬在一旁提示道。
信息之眼表明了沈奶奶是对于源自于血脉中的些许刺激，才会做出一些无意识的反应。
刘兴业也正是通过这点，影响到沈奶奶，继而间接控制着整个鬼蜮。
郝壬也不明白什么是血脉中的些许刺激，毕竟他又没有掌控沈楚楚的肉身，这只能让沈楚楚自己研究了。
不过大概率是某种根植于血缘之中的联系，僵尸好像挺擅长这些，毕竟传言尸体化作僵尸之后，第一反应都是去吸干直系亲属们的血液。
况且刘兴业这么一个外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对于沈楚楚来说应该也不难。
呜呜呜······
静谧的鬼蜮之中突然掀起了一阵狂风。
郝壬见此情形当即皱起眉头，转过身来警惕的望向黑甲的位置。
通过上空不断盘旋的金羽视角，郝壬可以看到好几股浓郁的尸气，突然从附近几个宿舍楼中冒了出来。
而且这些尸气中还裹挟着海量的血液以及生机，甚至隐隐还能够听到残魂的哭嚎。
“小心！这家伙收走了所有行尸中的尸气，顺便带走了一身血液生机和残魂！”
郝壬面色一变，向着众人提醒道。
学校里少说也有近两千人，基本上都被刘兴业的尸气感染，化为了行尸。
此刻这家伙收回所有尸气的同时，顺带着连一具具行尸都给全部抽干了。
显然是刘兴业自觉这样下去会出问题，因此准备集结所有力量，和众人打一场决战了。
“说晚了！已经有点撑不住了！”郝壬话音刚落，远处的廖终难便咬牙说道。
却见得刘兴业的臂骨猛然弯曲，紧紧扣住了廖终难的肩膀，随后整个臂骨向上一提。
只听得‘咔嚓’一声，廖终难为了抓住这条手臂而插在桡骨和尺骨缝隙中的手掌，竟然被沛然巨力直接掰骨折了。
另一侧的邢九安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显然刘兴业残肢断臂的挣扎力度，突然之间变强了无数倍，以至于原本还能够勉强控制局面的两人，全都在骤然发力的手臂之中败下阵来。
噗！
血妖的身躯突然像是充气一般膨胀起来，然后在达到极限之时骤然爆开。
无数血液向着四周泼洒开来，染红了一大片区域，形成了极为惨烈的屠杀现场。
而刘兴业已经拼凑完整的颅骨，则是在泼洒的血液之中缓缓升起。
锵！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传来，被黑甲脊椎骨的刘兴业本体，突然一个挺身后仰。
半截尖锐的颈椎骨，竟然如同骨枪一般，扎入了黑甲的胸膛。
咔咔咔咔······
密集的碎裂声随后迸现，黑甲本就凹陷的胸膛开始延伸出无数裂纹，好像巨大的身躯随时都要碎裂一样。
但受此重创，黑甲仍旧死死掐住刘兴业的脊椎，死活也不愿意放手。
于是刘兴业的髋关节直接翻转，双腿以一种诡异的弧度踹中了黑甲的腋窝。
此时黑甲胸膛处蔓延的裂缝，已经越过肩膀，抵达了双臂。
只听得‘崩’的一声沉闷声响，黑甲的双臂在刘兴业这大力一击之下齐肩而断，飞出去好远。
落到地上之后，将水泥地砸出几道裂纹。
此时的黑甲，就像是精美的雕像被敲断了双臂一样。
一瞬间，血妖、黑甲、廖终难、邢九安，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而摆脱了所有控制的刘兴业，各个部位的肢体则是迅速飞临到半空之中，再次组成了完整的躯体。
无尽尸气汇聚在它的头顶，浓郁的仿佛乌云一般，将本就黑暗的鬼蜮遮蔽的暗淡无光。
“呜呜······”
狂风穿过刘兴业仍旧带着几道裂纹的颅骨，留下了苍凉如骨埙一般的声音。
而在地面上，廖终难和邢九安浑身金光勃发踏碎大地，强忍疼痛向着空中的刘兴业跃起。
相比较于黑甲和血妖，他们俩的伤势显然要更轻一些。
只不过在他们刚刚跃起之时，便已经有一道铮铮剑鸣直冲云霄。
大日金光冉冉升起，仿佛骄阳东升，撕裂天际的乌云。
郝壬知道他碾不碎刘兴业的不化骨，他只是想要阻止刘兴业吸收这些裹挟着上千条生灵血肉魂魄的尸气。
不能让它再恢复力量了。
只不过面对这一剑，已经重新凝聚骨躯的刘兴业，自然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一根骨枪凭空凝聚，随后灰黑的掌骨握住了苍白的骨枪，向着下方升起的骄阳悍然砸落。
人怨之枪·天地翻覆！
刘兴业的骨骼之上升起阵阵漆黑的尸气，将白骨长枪也染成黑枪。
就连上空涌动的尸气也受到这一枪的牵引，直接从乌云中探出了一只遮天蔽日一般巨大而干瘪的手掌。
五指张开，掌中握日。
嗤嗤嗤······
枯掌和骄阳稍一接触，便传来了巨大的仿佛冷水泼到火炭上的声音。
干瘪的手掌当即血肉消融，露出漆黑穿孔的骨骼。
但是灿金色的烈日，也开始蒙上一层黯淡之色。
远处的郝壬的面色苍白，望着被压制的玉衡剑光，额角似有冷汗垂落。
战斗至此时，他体内的真炁已然所剩无几，就连真炁信用戒指里面也刷不出来多少了。
如果沈楚楚不能快一些掌控这个鬼蜮，接下来靠着他们这群伤兵，恐怕已经制不住刘兴业这只不化骨了。
巨大的骨爪将烈阳一点一点按下，顺道也将跃起的廖终难和邢九安按入地底。
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声传来，大抵犹如地龙翻身一般震颤不休，就连周边的宿舍和教学楼也跟着颤抖起来，窗户接连爆碎。
郝壬身躯稳如劲松，甚至还抽空扶住了有些踉跄的江嘉慧，只是神色却不怎么好看。
顾不得担心被按入地底的廖终难和邢九安，只希望以他们的肉身强度，能够撑得住这一击。
此时被摧毁了血肉和指骨的手掌抬起，在按落骄阳之后，又如同一根擎天柱一般，向着郝壬的位置杵了过来。
“走！”
面对这一击，郝壬并没有半分犹豫，脚下当即浮现出邪神之拖，随后继续拉着一旁的江嘉慧，身形化作一道闪电避开了这一击。
只是郝壬这一闪，就把身后的沈楚楚完全暴露在了刘兴业的攻击之中。
不过郝壬并不认为，刘兴业舍得杀死已经僵尸化的沈楚楚肉身，它还想靠着这具肉身掌控鬼蜮呢。
果不其然，骨柱在郝壬避开之后立刻停止，压根就没有向沈楚楚的位置靠近。
郝壬则是一边拉着江嘉慧脱离战场，一边拼命运转无咎吐纳法，竭尽全力汲取着鬼蜮中的灵气，恢复着体内真炁。
轰！
这时本就破碎的大地再度爆炸，两道衣衫破烂的金色人影从废墟之中冲了出来，纵身一跃便踏上了这根自乌云中垂落的手臂，沿着手臂拾阶而上，快速冲漂浮在空中的刘兴业。
廖终难和邢九安周身血迹斑斑，郝壬给他们施展的强化术此时早已经彻底崩碎，不过即便是受此重创，二人也没有任何恐惧怯懦的意思。
只不过见到这一幕的郝壬，反倒是面色一变，对着二人喊道：
“回来！”
虽说刚刚这一剑玉衡昭山河因为郝壬真炁疲软的缘故，威力并不像全盛时期那般强大。
但刘兴业能够强压他这一剑，显然是被逼的动用了本源，此刻强行让自己的力量复苏。
维持不死不灭也是要消耗力量的，这股力量便是本源之力。
刘兴业这般惜命的人，轻易不会动用这股力量。
但倘若真的放开一切，在场的人还真不太够看。
毕竟不化骨终究是和元灵境一个等级的僵尸，现在显然不是选择正面对抗的时候。
更何况廖终难和邢九安还都是肉身这个赛道的异人，可以说完全被不化骨上位压制。
只是郝壬的提示的话语刚刚落下，乌云之中便再次探出了一条完好的手臂。
遮天一般的手掌曲起手指，对着冲过来的二人轻轻一弹。
如同是弹走落到衣服上的两粒灰尘一般轻松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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