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云轿车平稳行驶在午夜街道上，车窗外的流光为车厢投下变幻的光影。
车后座一片寂静。
一边苏妄端坐着，目视前方，下颌线绷得极紧。
另一边万盈月放松靠着椅背，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着，欣赏着窗外夜景。
冰火两重天。
良久，她忽然挪动身子，向他身上靠去，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怎么了？冷冰冰。不说话啊？！那要不要试试我也不理你啊？”
苏妄按下按钮，隔板尚未完全升起，他便一把将万盈月揽到腿上。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眼底却翻涌着不安。
“见他一面，就想不理我。和他吃饭很开心？”他的掌心紧贴她的后腰。
万盈月挑眉，顺势搂住他脖颈，“怎么？妄爷这是要审我？”
他狭长的眼眸锁住她，里面翻涌着压抑的暗火，“我只是在想，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才让你去家宴不带我。”
他原以为经历过那晚的亲密，自己在她心里总会有些不同。可今晚他才发现，原来沉沦的只有他自己，而她永远若即若离。
“吃醋呀？”万盈月明知故问。
“何止吃醋，”他深深望进她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握着她的手腕，将掌心贴在自己心口，让她感受那里失控的跳动。
“感觉到了吗？”他凝视着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痛楚与深情，“这里……快因为你疯了。”
万盈月怔然，掌下是他滚烫的体温和剧烈的心跳，所有戏谑的话语都卡在喉间。
“告诉我，我需要怎么做，你的眼里才只看得到我？”
苏妄靠得极近，鼻尖几乎相触，只是用这种极近的距离，逼迫她直视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一丝受伤。
万盈月迎着他的目光，另一只手抚上他心口，感受着其下剧烈的心跳。
“我的眼里，”她轻声说，“现在不就只有你吗？”
苏妄额头抵上她的，发出一声近乎叹息的低吟。
“不够……”他喃喃道，像一头焦躁不安的困兽，寻求着唯一的解药，“这远远不够。”
“越来越贪心了喔~妄仔，”她双手捧住他的脸，“这么喜欢我啊？”
苏妄轻吻她指尖，“爱你，我是爱你，moon,我很爱很爱你。”
这句话他说得极其认真，每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砸在万盈月的心上。看着他专注的神情，那双总是冷峻的眼眸此刻盛着毫不掩饰的深情，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moon，答应我，别不要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看你表现。”她故意别开脸，耳根却悄悄染上绯色。
“答应我。”他执拗追着她的目光。
“再说揍你喔。”她虚张声势扬起拳头。
“愿意让你揍。”他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按在自己心口，“答应我。”
“你是不是喝多啦？！”
......
最后在他一遍遍温柔的纠缠中，她被磨得稀里糊涂，在温热的怀抱里轻轻“嗯”了一声。
苏妄立刻收拢手臂，将她更深拥入怀中。低头轻蹭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满足：“我记住了，你答应的。”
既然应了我，就别想反悔。
否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
英轩酒店宴会厅内灯火璀璨，警务司司长的结婚周年晚宴正在举行。
各界名流与警界高层云集，觥筹交错间，刚凭借新片红遍全港的绮媚自然成为焦点，不少差人认出她后都主动上前寒暄敬酒。
宫宴亨在香槟塔旁冷眼旁观，见总华探长朱翔的儿子朱雀正色眯眯盯着绮媚，便上前煽风点火：“朱公子，她不过是迷醉城舞女出身，包装得再高贵，骨子里还不是贪慕虚荣。以你的身份去敬杯酒，说不定今晚就能抱得美人归。”
被怂恿的朱雀整理了下领带，端着酒杯径直走向绮媚。
周围人见是他，纷纷避让。
“绮媚小姐，赏脸喝一杯？”朱雀将酒杯递到她面前。
绮媚想到自己如今代表着明华电影公司，一言一行都关乎万盈月的脸面，勉强接过酒杯轻抿一口，强颜欢笑道：“失陪。”
“哎！”朱雀猛地抓住她手臂，“酒都没喝完，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正在不远处应酬的陆森瞥见这幕正要上前解围，却被一个鬼佬官员拦住寒暄。等再回头时，绮媚与朱雀已不见踪影。
两架并排的镀金电梯同时抵达宴会厅楼层。
“叮——”
左侧电梯门平稳滑开，万盈月的身影赫然显现。身着挂脖式华贵礼服，外披白色披肩。黑衣保镖如影随形，将她簇拥在中央，通身散发着不容逼视的雅贵与威仪。
就在同一时刻，右侧的电梯门也正在闭合。在那道逐渐缩窄的门缝中，绮媚被朱雀强行拉扯着手臂，正踉跄着退向电梯角落，脸上写满惊慌与抗拒。
“救命！” 缝隙中传来绮媚短促的呼救。
电梯门即将完全合拢。
绮媚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更凄厉、更明确的呼救： “救我！大小姐！”
那声呼救里满是绝望的依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笃定喊出那个永远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称呼。
万盈月整理手套的动作骤然停顿。
右侧电梯门彻底合拢。
万盈月眼神倏然一凛，“拉闸，截停电梯。”
阿泽按下紧急制动按钮，电梯在下一层戛然而止。
万盈月带着保镖疾步冲下楼梯，整齐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楼下，被撬开的电梯门内，朱雀正将绮媚死死逼在角落。
绮媚发髻散乱，礼服肩带被扯断，哭得梨花带雨，绝望挣扎着。
“举枪！” 随着万盈月一声令下，黑衣保镖们齐刷刷举枪瞄准。
她站在众人之前，眼中翻涌着嗜血的寒光：“朱雀，你找死！”
朱雀这才注意到门外的阵仗，身体下意识一僵，却还想仗着身份逞强。
他没有放开绮媚，反而将她拽得更紧，色厉内荏喊道：“万大小姐，不过是个戏子！我爹是总华探长，今天整栋楼都是差人！你敢动我，保证让你把牢底坐穿！”
“放开她。”万盈月拔出随身配枪，子弹上膛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朱雀终于被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骇住，慌忙松开手举起双臂：“万事好商量。”
“绮媚，过来。”万盈月声音放缓，但枪口仍稳稳对准朱雀。
绮媚双腿发软地踉跄而出，万盈月立即上前用披肩裹住她，将她护在身侧。
朱雀见状试图溜走：“误会，我先走……”
一声清脆的枪响骤然打断他的话，子弹精准击中朱雀的左臂，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还没等朱雀反应过来，第二声枪响再次响起，这一次，子弹击中他的右臂。
“啊！” 朱雀惨叫，重重摔在地上，双臂的剧痛让他浑身抽搐，却仍不忘怒视着万盈月，嘶吼道：“万盈月！你tm敢动我！”
万盈月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睨他，眼神里满是讥讽的嗜血：“女性是用来疼的，不是让你侮辱的。你不就是来找死的嘛，我怎么能让你失望。”
“为了个戏子开罪我爹？你等着！”
“真是教不明。”万盈月一脚踩住他伤口，听着惨叫轻笑，“回去问问你爹，看他敢不敢开罪我。可惜，你未必有机会。”
她转头冷声下令：“割了舌头，阉了他，打包送回朱宅。”
这话一出，朱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惨叫声都卡在喉咙里，眼里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可求饶的话被保镖一拳砸碎，打晕带离现场。
万盈月转身走向还在发抖的绮媚。
绮媚立刻扑进她的怀里，紧紧抱住她，泣不成声：“大小姐，对不起...”
“你何错之有？”万盈月用手帕轻拭她眼泪，检查她是否受伤，“有没有伤到？”
绮媚看着她被自己眼泪浸湿的昂贵布料，愈发愧疚：“弄脏您的衣服了…”
“阿媚，你是受害者，不要再道歉。”万盈月打断她，“与其事后护着你，我宁愿你永远不必经历这些。以后，公司给你配保镖。”
绮媚仰头望着眼前人，含情的眼眸里映着万盈月的身影，“多谢大小姐。”
在绮媚心中，万盈月是照进她生命里最耀眼的光。每一次跌落谷底，都是万盈月伸手将她拉起。那些她不敢奢求的尊严、不敢想象的未来，都是大小姐赋予的。
如果可以，她多想也能为大小姐做些什么。
当那束光太过耀眼时，影子也会想要拼尽全力，去守护光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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