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透过 “云顶旋转餐厅” 的环形落地窗，将申城的天际线切割成流动的金色碎片。陈默抵达时，林薇薇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烟灰在水晶烟灰缸边缘颤巍巍地悬着，像她此刻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陈总比约定时间早了七分钟。” 她掐灭香烟，站起身时，香槟色西装外套下摆划过餐椅靠背，露出内搭的真丝衬衫 —— 领口处一枚水滴形钻石胸针恰好落在锁骨凹陷处，折射的光斑在桌布上晃出细碎的涟漪。
陈默拉开对面的椅子，注意到她推过来的名片边缘压着极细的菱形纹路。指尖触碰到卡纸的瞬间，掌心突然泛起一阵针扎般的麻痒，就像三天前在董事会会议室看到那份海外投资报表时的感觉。名片上印着 “林氏资本合伙人” 的烫金头衔，右下角的私人电话区号显示为瑞士。
“林小姐在欧洲待过？” 他将名片搁在餐具右侧，刀叉的反光在菱形纹路上流转成转瞬即逝的光痕。
林薇薇端起柠檬水的动作顿了半秒，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大学在洛桑读酒店管理，后来机缘巧合入了投行。” 她说话时，左眼睑不自觉地轻颤，像是某种神经性抽搐。
侍者上前斟酒，陈默的目光越过杯沿，落在她垂在桌下的右手。那枚铂金尾戒戴在无名指上，戒圈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母 “LV”，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手腕内侧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 —— 在某个角度的光线下，那些血管似乎组成了与他后颈疤痕相似的几何图案。
“天盛的‘商业透明化’改革，” 林薇薇忽然转了话题，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唇弯出标准的商业微笑，“陈总打算从哪个板块先入手？听说供应链端的海外仓储数据……”
她的话被陈默胸前口袋里的钢笔坠子轻响打断。那支黄铜钢笔因为坐姿倾斜滑出半寸，藤蔓花纹在阳光下折射出暗红光泽。就在林薇薇的视线扫过笔身的刹那，陈默清晰地看到她左眼球虹膜边缘闪过一丝极淡的红光，快得像相机快门的残影。
“林小姐眼睛不舒服？” 他下意识地前倾身体，手肘碰到了水杯托盘。
“可能是隐形眼镜滑片了。” 林薇薇迅速低头整理餐巾，长发垂落遮住半张脸，“上个月在冰岛看极光，不小心被紫外线灼伤了角膜。” 她抬起头时，瞳孔恢复了正常的琥珀色，只是右眼角残留着可疑的血丝。
陈默没有追问，只是将钢笔重新按回口袋。这个动作让他注意到桌布上的一处污渍 —— 刚才侍者斟酒时洒出的几滴红酒，在白色亚麻布上晕染出不规则的环形，外圈扩散的纹路竟与他昨夜在加密文件里看到的时间核心示意图惊人地相似。
“陈总好像对我的名片很感兴趣？” 林薇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指尖轻轻叩击着名片边缘的菱形压纹，“这种烫金工艺是在米兰一家百年工坊做的，据说模板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家族徽章。”
“菱形图案确实少见。” 陈默拿起名片对着光，发现菱形纹路的交点处藏着极小的字母组合 “RS-07”，像是某种编码。他想起首席秘书张琪昨天无意中提起的 “渡鸦组织” 档案 —— 那些被标记为高度机密的文件里，似乎提到过类似的符号体系。
林薇薇的手机在此时震动起来，她瞥了眼屏幕便迅速锁屏，指腹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动，留下湿润的痕迹。陈默顺着她的动作看去，发现那些水痕正在桌布上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轮廓 —— 正是时间核心的三维投影图，尤其是中央那个菱形的能量节点，与她名片上的压纹完全重合。
“抱歉，是伦敦的交易员。” 她将手机倒扣在桌上，钻石胸针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言归正传，林氏资本对天盛的物流板块很感兴趣，特别是东南亚那条被搁置的冷链线路……”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陈默的注意力完全被她瞳孔深处的细微变化吸引。当她提到 “冷链线路” 时，左眼虹膜边缘再次泛起那种极淡的红光，这次持续了大约半秒，像是某种生物识别系统的激活信号。他猛地想起张琪整理的医疗报告 —— 上面标注着他的虹膜扫描数据异常，却被解释为 “术后应激反应”。
“东南亚线路涉及三个国家的海关审批，” 陈默故意将钢笔从口袋里取出，平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布上，“林小姐如果有兴趣，或许该先看看我们的风险评估报告。”
钢笔刚接触桌布，林薇薇的肩膀就不可察觉地绷紧了。她的视线落在笔身上血红色的藤蔓花纹上，瞳孔里的红光第三次出现，这次亮度明显增强，甚至在眼角形成了一道转瞬即逝的光晕。她慌忙端起水杯掩饰，却失手碰倒了杯身，冰水混合着几片柠檬片泼溅出来，在桌布上冲出更清晰的时间核心轮廓。
“抱歉！” 她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擦拭，钻石胸针蹭到了钢笔，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陈默注意到她擦拭的动作异常急促，尤其是在菱形能量节点的位置，指尖反复按压，仿佛想抹去某种看不见的印记。
“林小姐似乎对几何图形特别敏感。” 陈默捡起钢笔，用纸巾擦干笔身，发现藤蔓花纹里嵌着一丝极细的银色金属 —— 就像某种微型传感器。他想起昨天在办公室拆解钢笔时，曾在笔帽内衬发现类似的纳米级线路。
林薇薇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将湿透的纸巾揉成一团，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反光。陈默突然意识到，那枚戒指的内圈刻痕，或许并不是 “LV”，而是 “Loop Version” 的缩写 —— 这是张琪在一份被加密的项目报告里提到过的术语，指时间循环的版本号。
“陈总说笑了，” 她勉强笑了笑，拿起菜单挡住半张脸，“我只是手笨。不如我们谈谈估值？林氏资本可以给出高于市场价 15% 的报价，但需要天盛承诺开放内部物流数据……”
她的话语突然卡顿，因为陈默将钢笔笔尖轻轻点在了桌布上的时间核心轮廓中央。就在笔尖接触菱形节点的瞬间，林薇薇的瞳孔骤然收缩，红光如潮水般涌过整个虹膜，持续了大约三秒钟才缓缓退去。她猛地捂住眼睛，指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林小姐！” 陈默起身想扶她，却被她挥手拒绝。
“没事，”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时，瞳孔已恢复正常，只是脸色苍白得像桌布，“可能是低血糖。”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颗巧克力，锡箔纸撕开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陈默重新坐下，目光落在桌布上逐渐干涸的水痕。那个时间核心的轮廓虽然模糊了，但中央的菱形节点依然清晰，就像一个醒目的坐标，标记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想起张琪曾无意中提起，林氏资本的注册地址与瑞士那家存放母亲信托账户的银行在同一栋大楼。
“关于物流数据，” 林薇薇咬了口巧克力，声音恢复了镇定，“天盛是否愿意提供过去三年的温控记录？特别是每年 11 月 18 日那批从菲律宾发出的货物。”
11 月 18 日 —— 这个日期像电流般击中了陈默的神经。他想起首席秘书张琪整理的大事记，2018 年的这一天，前任 cEo 周天明突然宣布退休；2020 年的这一天，天盛的海外账户发生了一笔巨额异常转账。而他的 “记忆清洗” 手术，也恰好安排在去年的 11 月 18 日。
林薇薇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她没有理会，只是专注地看着陈默，瞳孔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红光。陈默握紧了手中的钢笔，笔尖在桌布上无意识地划动，画出的轨迹正是那个菱形的时间核心节点。
“林小姐对 11 月 18 日的货物特别感兴趣？” 他故意将钢笔在指缝间旋转，藤蔓花纹上的血红色随着动作明灭不定。
林薇薇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做投资嘛，总得多关注些特殊日期。陈总难道不觉得，有些日子天生就带着某种…… 宿命感？” 她说话时，左手悄悄按在了耳后，那里有一块极淡的疤痕，形状与陈默后颈的菱形标记惊人地相似。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想起张琪在医疗报告里用红笔圈出的异常项 —— 他的耳后也有一块类似的疤痕，却被解释为 “胎记”。而此刻，林薇薇指尖按压的位置，恰好与他的疤痕处于对称位置。
“宿命感？” 他放下钢笔，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这个姿势让他后颈的肌肉不自觉地绷紧，菱形疤痕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林小姐是指星座运势，还是…… 别的什么？”
林薇薇没有回答，只是拿起名片在指尖轻轻敲击，菱形压纹与桌布上的时间核心轮廓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共振。陈默注意到她每次敲击时，左眼都会轻微抽搐，像是在接收某种频率的信号。
“陈总可能累了，” 她突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今天的谈话很愉快，估值报告我会让助理发给您。” 她伸出手，钻石胸针在阳光下晃出刺眼的光，“期待下次见面。”
陈默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掌心异常冰冷，指尖却带着灼烧般的热度。就在握手的瞬间，他感觉到她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内侧有一个极小的凸起，形状正是那个菱形的时间核心节点。
“一定。” 他松开手，看着她转身走向电梯，香槟色的身影在落地窗前拉出细长的影子，像一道被拉长的问号。
林薇薇离开后，陈默独自坐在餐桌前，目光落在桌布上那个逐渐干涸的时间核心轮廓上。他拿起钢笔，沿着水痕的边缘轻轻描摹，笔尖划过的地方，布料纤维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透出极淡的蓝色荧光，就像朵朵数据化时皮肤下的代码。
他想起张琪在一份被标记为 “机密” 的文件里提到过，渡鸦组织开发的 “记忆载体” 需要定期接受虹膜扫描，而扫描时瞳孔会呈现短暂的红色光晕。林薇薇瞳孔里的红光，难道是某种身份标识？
侍者前来收拾餐桌，陈默趁机将桌布一角折起，藏进口袋。他注意到林薇薇留在桌上的巧克力包装纸背面，用指甲划出了一个极小的菱形图案，旁边还有三个字母：“RS-07”—— 与她名片上的编码完全一致。
走出旋转餐厅时，申城的天空已被晚霞染成血色。陈默站在大厦门口，抬头望向林薇薇离开的方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碎片化的画面：雨夜的停车场，一个与林薇薇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站在车灯下，后颈的菱形疤痕在雨水中泛着诡异的光，而她手中拿着的，正是一支与他现在携带的黄铜钢笔完全相同的文具。
这个画面快得像错觉，却让他后颈的疤痕再次刺痛起来。他摸出手机，给首席秘书张琪发了条信息：“查林氏资本的所有注册信息，重点关注股东名单里是否有‘RS-07’相关的实体。另外，查瑞士那家银行的股东结构，特别是 1997 年前后的股权变动。”
发送完信息，他低头看着掌心的钢笔，藤蔓花纹里的血红色似乎比刚才更深了些。他想起林薇薇瞳孔里的红光，想起桌布上的时间核心轮廓，想起那些反复出现的菱形图案 ——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结论：林薇薇的出现，绝不是偶然的商业洽谈。
远处的天空中，一架私人飞机正掠过晚霞，机翼在云层中划出一道细长的痕迹，像极了林薇薇瞳孔里闪过的那道红光。陈默握紧钢笔，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这场与林薇薇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她瞳孔里的红光，或许就是打开所有秘密的钥匙。
回到办公室时，张琪已经将一份初步调查报告放在了他的桌上。陈默翻开报告，第一页赫然写着：“林氏资本注册于 2018 年 11 月 18 日，唯一股东为‘Ravenscroft Switzerland AG’，该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信息被层层加密，仅显示最终受益人与 1997 年成立的‘永生基金会’有关联。”
报告的最后一页，附着一张模糊的股权结构图，在 “永生基金会” 的分支下，一个用菱形框标出的子项目赫然写着：“记忆载体培育计划 ——RS 系列，当前激活版本：07。”
陈默合上报告，目光投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已经亮起，在夜空中勾勒出无数个菱形的光斑，像林薇薇瞳孔里闪烁的红光，也像时间核心里永不熄灭的能量节点。他拿起桌上的黄铜钢笔，在调查报告的空白处缓缓写下两个字：
“渡鸦。”
钢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而在他后颈的菱形疤痕处，一阵更强烈的刺痛感正沿着神经蔓延开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冲破记忆的壁垒，即将破土而出。他知道，林薇薇的瞳孔红光，只是这场漫长循环中的又一个标记，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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