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府的军营外,春风卷着尘土,刮得人眼睛生疼,连呼吸都带着一股土腥味。
一支千人规模的燕山军骑兵列阵而立,玄色布面甲的铜钉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长刀斜挎在腰间,箭囊里的箭矢饱满,马蹄踏在地上;
发出整齐的“嗒嗒”声,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慑力。
队伍前方,一个身着青色宫服的太监手里捧着一卷明黄圣旨;
尖细的嗓音在旷野中回荡:“本督再说一遍!
奉军机处令,徐州府所有驻军,即刻卸甲弃兵,等待燕山军安置!
待燕军北归后,再行释放!违令者,按谋反论处!”
这太监是李继周派来的干儿子钦差,身边跟着燕山军的两位千户副将,阿速台和高镇岳。
阿速台面色冷峻,手按在刀柄上,目光锐利地扫过紧闭的营门,仿佛只要里面有人反抗,就会立刻下令强攻;
高镇岳则抱着胳膊,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显然没把这徐州军放在眼里。
从宿迁烧了徐州军粮草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支饿了两个月的军队根本没力气反抗,对付起来只是简单点和麻烦点的区别。
营门内,徐州军士兵们扒着栅栏的缝隙,探头向外张望。
他们穿着破烂的棉甲,有的甲片早已脱落,只用麻绳勉强绑着;
有的甚至光着脚,脚掌沾满泥土,裂开一道道血口子。
一张张脸上满是菜色,眼窝深陷,眼里布满血丝;
自从宿迁的粮草军械被吕小步一把火烧光后,他们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春荒时节,周围的村庄早就被抢得一干二净,能吃的草根、树皮都被挖光了;
最近几天,已经有人开始偷偷吃观音土,肚子胀得像鼓,却还是饿。
别说南下剿贼,能不饿死在营里,就已经是万幸。
“朝廷这是疯了?让咱们直接缴械去当燕山军俘虏?”
一个瘦高个士兵低声嘀咕,手里的长枪杆上满是裂痕,枪头早就生了锈,磨得比菜刀还钝;
“可……就算当了俘虏,说不定还能有口饭吃?
反正都是朝廷的命令,总比在这儿等着饿死强吧?”身旁的小个子嘀咕道;
谁也不想当俘虏,可肚子饿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别傻了!燕山军是什么人?
他们烧了咱们的粮草,杀了咱们的兄弟,现在让咱们缴械,指不定有什么阴谋!”
另一个士兵反驳道,可声音里却没什么底气——肚子饿得咕咕叫,哪还有心思反抗?
钦差太监见营门迟迟不开,气得跳脚,尖声骂道:
“一群丘八!拿着朝廷的俸禄,却敢违抗圣旨!
再不开门,本督定要将你们满门抄斩!”
可营门依旧紧闭,只有几个黑影在栅栏后探头探脑,没一个人敢上前应答。
高镇岳见状,上前一步,对着营门喊道:“我是燕山军千户高镇岳!
只要你们交出兵器,每人可领一斤糙米!我们燕山军绝不食言!”
这话一出,营门内瞬间安静下来。
士兵们互相交换着眼神,眼里满是渴望;
一斤糙米,虽然不够吃几顿,混着野菜和树皮却足够让他们撑过这几天。
沉默了片刻,营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军卒探出头来。
他头发花白,脸上满是沟壑,声音沙哑得像破锣:
“燕山军的将军……说的是真的?缴械……真的能给糙米?”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我们燕山军绝无虚言!”
高镇岳拍了拍身边的粮车,车板掀开,黄橙的糙米露了出来,“你们看,这五十车粮食就在这儿,只要缴械,立刻分发!”
老军卒咽了口唾沫,转身跑回营内。
没过多久,营门“吱呀”一声慢慢打开;
一群士兵双手举着武器肩膀上挂着卸下的棉甲,排队走了出来。
他们的脚步虚浮,却走得很稳,脸上满是犹豫;
时不时抬头看向高镇岳,确认粮车还在,才敢再往前走一步。
没人敢反抗,也没人敢多话——在粮食面前,所有的尊严和抵抗,都变得一文不值。
再说呢,朝廷都下令了,任何抵抗都是谋反行为,军官也没法抗命。
很快,徐州府周围的数十个营盘在同样的要求下陆续打开营门。
士兵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将兵器放在指定的地点:
长枪堆成一座座小山,弓箭散落一地,棉甲叠得乱七八糟,甚至还有人把头盔也扔了过来。
负责清点的燕山军士兵忙得满头大汗,一边登记一边嘟囔:
“这破枪破甲,扔了都嫌占地方,也就这些饿疯了的人,还当个宝贝。”
五十车粮食很快就发放一空。
士兵们捧着用破布包着的糙米,有的蹲在地上,直接抓着生糙米就往嘴里塞,噎得自己直咳嗽;
有的则小心翼翼地把米包好,藏在怀里,打水混合野菜煮着吃。
一张张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满足感,连之前的恐惧和不满,都粮食的饱腹感压了下去。
高镇岳看着眼前的景象,眉头微微皱起;
徐州军足足有六万人,这五十车粮食,顶多够他们吃几天。
他立刻让人找来纸笔,给吕小步和冉悼写了一封急信;
催促后方的运输队尽快调粮过来:
“……徐州军已缴械,然人数众多,粮食短缺,若不尽快运粮,恐生变故。”
“老高,咱们干嘛给这些废物发粮食,太浪费了?”
阿速台走到高镇岳身边,低声问道。
高镇岳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吕将军和冉将军早有命令;
这些士兵可以遣散,但百户以上的军官,一个都不能留。
等大军一到,就把他们全部斩首,彻底瓦解徐州军的指挥体系。
现在需要用粮食稳住他们而已。”
阿速台恍然大悟:“还是将军考虑周全!
这些军官虽然战斗力差,但好歹懂些军事管理;
一旦留着他们,日后朝廷要是重新招募士兵,他们很可能会成为祸患。
清除了他们,京畿的军事力量就彻底完了,就算有兵,也没将可用。”
高镇岳点点头,开始安排人手:
“把军官和士兵分开安置,分灶分营,就说便于管理。
派重兵看守军官营地,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徐州军不知道其中的阴谋,拿到了粮食以为燕山军真的会善待他们;
等对方离开就行,一个个听话得像绵羊,几万人完全听从燕山军一千人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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