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裹着热浪，漫过四合院的灰瓦墙头时，胡好月正蹲在石榴树下，给宋小草打包要带去度假村的东西。
院角的老藤椅上，罗爱月捧着一本旧相册，指尖反复摩挲着泛黄的照片边缘，眼神飘向院墙之外，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空气里飘着刚晒好的床单清香，混杂着厨房飘来的炖肉味，满是即将出发的松弛，直到院门外传来一声迟疑的叩门声。
“有人在家吗？”
胡好月擦了擦手起身，透过门扉的缝隙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的男人站在门外，鬓角沾着些尘土，手里攥着一个旧帆布包，包带都磨得起了毛。
他抬头望着门楣上褪色的木牌，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苦涩。
“您是？”
胡好月拉开门，语气里带着几分客气的疑惑。
男人回过神，连忙挺直了背脊，双手在衬衫下摆上蹭了蹭，声音带着点沙哑：“你是好月吧？我是张正忠，以前在罗老爷子手下当过学生的，算起来，你该叫我一声张叔叔。”
提到爷爷，胡好月心里一动，侧身让他进门：“张叔叔快进来坐，院里凉快。”
她喊了声“爱月”，罗爱月这才从相册里抬起身，对着张正忠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去，只是翻页的动作慢了些，显然也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张正忠跟着胡好月走到石桌旁坐下，目光忍不住在院里扫了一圈。
石榴树长得格外的好，墙根的青苔蔓延着，窗台上还种着仙人掌，长得郁郁葱葱。
想起老爷子，他喉结动了动，眼底的苦涩又深了几分。
“张叔叔，你找我什么事？”
胡好月端来一杯凉茶，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有谅哥不在家，张叔叔特意找上门，想必是有急事。
张正忠接过茶杯，指尖碰到冰凉的杯壁，才像是找回了些勇气。
他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时，指节都有些发白：“前段时间我听说你花了五十万买了一些西洋玩意，当然，这是你们自己的财产，我不该过问，也不该来打扰。”
他顿了顿，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但是我也是逼得没办法了，实在找不到人帮忙，才厚着脸皮来寻你。”
胡好月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眸子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暗沉，快得让人抓不住。
她放下杯子，脸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帮什么忙你说，只要我能帮的，肯定不含糊。咱们都是沾着爷爷的情分，不用这么见外。”
张正忠的脸瞬间涨红了，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一般。
他双手交握在一起，指腹反复摩擦着，声音也低了下去：“我想找你借点钱。”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头微微垂着，不敢去看胡好月的眼睛。
“借钱？”
胡好月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静，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借多少？”
张正忠的喉结又动了动，像是在斟酌措辞。
他原本是想借六十万的，实验室的设备老化，几个学生的研究经费也断了，再不凑钱，辛苦好几年的项目就要黄了。
可话到嘴边，他又改了口，毕竟五十万对谁都不是小数目，胡好月愿意拿出来度假，不代表愿意轻易借人：“借……借40万。”
说完，他赶紧补充道：“好月，你别多心，我知道这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给你写借条，按最高的利息算，等项目结了项，拿到经费，我第一时间就还你。”
他说着，就想去翻帆布包找纸笔，手忙脚乱的样子，全然没了志气。
胡好月看着他慌乱的模样，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又看了眼不远处依旧沉默的罗爱月，后者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眼望过来，轻轻点了点头。
“张叔叔，借条就不用写了。”
胡好月按住他的手，语气依旧温和，“钱我可以借给你，但我有个条件。”
张正忠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喜和感激：“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办！”
“也不是什么难事。”胡好月笑了笑，“您以后有时间抽个空给爱月上上课，给他讲讲一些知识，她这孩子，就爱听这些。”
张正忠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眼眶都有些发红：“能！当然能！好月，谢谢你，谢谢你肯帮我……”
他激动得话都说不完整，双手紧紧握着胡好月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胡好月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宽心：“钱我现在就给你，你也别太着急，事情总会解决的。”
直接拿了40万现金给他的时候，他都傻眼了，还好自己背了一个包来，这不，直接用上了。
送走张正忠时，夕阳已经沉到了西边的屋顶，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胡好月站在门口，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回院。
罗爱月已经收起了相册，站在石榴树下等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妈妈，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他是来借钱的？”
胡好月笑了笑，走到她身边，捡起一片落在肩头的石榴花瓣：“别瞎说，张爷爷是重情重义的人。再说，能让他拉下脸来开口，肯定是急得没办法了。咱们帮一把，国家好，我们才会更好，帮人也是帮己。”
罗爱月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方：“这样也好。”
晚风拂过，石榴树叶沙沙作响，吹散了夏日的燥热。
这年头，有钱人不多，但是有良心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绵薄之力她能出手就出手，只要不触碰自己底线就行。
“好月，都弄好了？”
宋小草打扫后院半天，就怕这去乡下一个月后，屋里不干净。
“娘，弄好了。”
宋小草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突然想起什么来，有些可惜的说着。
“黄丫头这一家回乡下怕是不来了，前些天，我看到有人进那屋子了，想来是看房的。”
胡好月心里一紧，黄舒琅一只黄鼠狼，房子必定做了手脚，能进去的，一定是妖管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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