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林宏文还是能找理由的，在林素兰的面前蹲了几秒钟，跳起来就朝叶伯常大叫。
“叶伯常，你看你妈瘦成啥样子了？”
“你这个儿子是怎么当的。”
他叫林宏文，林素兰的亲弟弟。
林素兰刚开始的时候只是间歇性精神障碍，他这个当弟弟的会把林素兰从家里扔出去。
是的，扔出去。
现在，他在扮演一个爱护姐姐的好弟弟。
他好像瞬间就把这么多年干的事情给忘记了一样。
门口的女人是叶伯常的小舅妈庞小茹。
手腕上有玉镯子，脖子上有金项链。
快四十了，保养得还不错，走路的时候，屁股扭得可圆可圆了。
去给她儿子开家长会，经常被其他学生的爸爸逗得花枝乱颤。
她跟着林宏文进门就坐在了林素兰的身边，揽住林素兰的臂弯。
一副姑嫂情深的样子说，“哎呀，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路边有卖水果的。”
“本来说买一点，宏文说伯常买了的，自家人就不用那么客气。”
“过来一看，才发现啥都没有。”
“伯常，不是舅妈说你，你对你小舅和我凶一点，我们也不说啥。”
“可是你对你妈不能不孝顺吧？”
这两口子，一个阴阳怪气朝叶伯常翻白眼，另一个怒视着叶伯常……
好像叶伯常真的把林素兰饿成了皮包骨头。
现在的叶伯常不会像以前那么拉不下脸，更不会像以前那样对臭不要脸的东焉没办法，他平声静气地说，“你们两口子说话小声一点，不要吵到邻居，不要影响到我妈。”
林素兰的电视就开得很小声，听到儿子的话时，表情微变。
林宏文可能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朝叶伯常吼，“叶伯常，你狗曰的跟谁说话，我是谁？”
叶伯常朝林宏文笑笑，“你是谁，你去问你妈，你问我做啥？”
“我再给你说一遍小声一点，不要吵到邻居。”
“这个家属区里住了公安局的领导。”
“吵架也好，你要动手也好，想清楚，这里不是铁半城，不是你云铁分局能搞得定的地方。”
林宏文十八岁去当的兵。
是的，就像所有大人说的那样，“实在不行，就送到部队里去。”
于是部队不明不白地成了收破烂的。
云铁局的子弟去当兵，退伍后就会安排回铁路局工作。
林宏文现在在列车员，经常不在家。
所以，叶平去世的时候，他也没有来。
他不来，他老婆也不来。
现在为什么来了？
当然是为了抢钱抢房抢地盘的。
他本来以为来晚了，以为大哥抢了先。
昨天半夜回的云城，连觉都没补，早上匆忙赶了过来。
如果不是他儿子今天要上学。
高低是要跟着父母过来壮壮气势。
林宏文小时候就是二流子，当兵回来，也没变好多少。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就是混个工作。
但是加上了一层退伍兵的身份之后，态度和行为更嚣张蛮横。
这也是部队在很长一段时间，风评直线下滑的一个原因。
林宏文们功不可没哟！
林宏文本来都爆炸了，可是突然发现皮笑肉不笑的叶伯常跟以往大不一样。
林宏文以前嗓门大一起，叶伯常就要低头，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会像现在这么硬刚。
林宏文也以为叶伯常是虚张声势，可是看他说话有条不紊，不急眼，不气喘，声音不抖，手脚不颤，哪里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此时的庞小茹起身去了厨房，转了一圈。
本来想挑点毛病的。
打开冰箱，上面的冷冻室里有肉。
下面的保鲜室有菜。
米和油这些都备着的。
奇了怪，有个疯子在家，叶伯常又要上班，叶平儿一死，他们家居然还玩得转，没有垮？
庞小茹本来想挑点问题出来的，一时间居然还拿叶伯常没啥办法的样子。
从厨房转出来的时候，庞小茹一副对大姑子关爱有加的口吻，“伯常，你冰箱里的菜是不是没给你妈做？”
“你看你妈的脸色，真的不好。”
“要好生给她补一下。”
“我本来说给她买只老母鸡过来的。”
“我给你说吧，他们有专门剑阁那那拉过来的跑山土鸡，炖烫，补得很，对你妈的脑壳也有好处。”
“早知道我就买一只守来了。”
叶伯常哼哼了一声，“要不然，你现在就去买？”
庞小茹当场就尬住了，以前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外甥，这么不客气地拿话堵她还是第一次。
庞小茹的脸挂不住，大叫，“叶伯常，你这话是啥意思？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
叶伯常倒是一脸笑意，“其实我就特别佩服林宏文和你这种人，关心人的时候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实际上呢，你要不要回忆一下，这些年你们往我家提过什么东西？”
“你惯用的句子：我本来想，我早知道，你应该……”
“你说这些话，哪一点是你们已经做到的？”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
“我本来说给你们拿一百万的，我又怕你们吃多了不消化，想想还是算了。”
林宏文当场抬手指着叶伯常，大吼，“娘亲舅大，你狗曰的在跟谁说话，你爸死了，老子今天替他好好教育你个狗曰的！”
叶伯常撇撇嘴，一步不退地看着林宏文，“你们今天是来干啥的？”
好问题啊，一个问题就把这两口子彻底问清醒了。
庞小茹扯了扯林宏文的衣服，给他使了个脸色，走到林宏文的身前，板着脸，“叶伯常，你可以没大没小。”
“我们当长辈的也不会怪你。”
“只是替姐姐难过，她身体不好，遇上你这么个不孝子。”
“我和你舅不放心你妈，你要去哪随便你，我们管她。”
你们管她？那就管咯。
正好今天定稿会，中午就不用再回来给妈做午饭。
叶伯常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门一关，林宏文就在屋里说，“你不拉老子，老子不抽死他。”
庞小茹朝林素兰撸撸嘴，压低声音，“叶平留的钱和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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