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活到现在，这种感觉一共出现过3次，1927年的时候，我也有过这种直觉，那次可救了我一命。11月沪城华界沦陷，租界成了各种抗日势力的据点。日军和法租界当局频繁交涉，程子卿和他结拜兄弟薛耕莘，现在被指定为法捕房和日本军方的交涉代表。日本人进租界抓人或者引渡，都得经过他俩。他们手里有权，日军还给他们发了特别通行证，能随意出入日军戒严区。最重要的是，这家伙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是青帮成员，和黄金荣是结拜兄弟，力气大得很。组织之前收到情报，说程子卿偷偷建了个档案库，在法租界出现过的情报人员，不管是特务处队员、日本人，还是咱们的人，他很可能都建了档案。”
陈学文听了，问道：“组织咋知道程子卿偷偷建档案这事儿的？”
“程子卿很厉害，他当年可是闯入一大的密探，组织一直很关注他。他洗照片的地方不固定，其中有一家照相馆是咱们自己人。”
“照片？他哪儿来的照片？”陈学文惊讶地问。
“凡是进租界的人，都得在巡捕房登记身份，有些照片就是从巡捕房翻拍的。他手下还有个素描师傅，巡捕房里边没照片的时候，素描师傅能根据他的描述画出素描像。现在的素描师傅是从法国回来的，是咱们组织的人。”
陈学文停下手中刮痧的动作，思索片刻，小声说：“这事儿有点麻烦，不过暂时保你安全还是没有问题的，甚至让他交出你的档案，倒也不是办不到。就怕他把档案翻拍了。老钱，你已经不适合在沪城工作了。”
“我刚组建了直属情报组，得把工作理顺了才能走。这情况我已经给组织发报说明了。跟你说这些，主要是为了赵鹏这孩子。”
陈学文成长经历丰富，父亲陈雄武亲自教导过他，特务处的郑耀先也教过，藤原哲一还安排日本人给他培训过，所以他考虑问题总是另辟蹊径。
钱有才总觉得陈学文行事目的性太强，有时候甚至不顾组织原则。
不过好在陈学文做事有底线，不然他真要怀疑陈学文的忠诚度了。
陈学文的父亲陈雄武一直用化名张景安活动，只有组织最高领导知道他们是父子关系，钱有才并不知情。
陈学文见钱有才如此悲观，笑着安慰道：“你说，要是特务处知道程子卿手里有这东西，会怎么做？”
“你是打算拿这事儿要挟程子卿，还是准备把消息捅给特务处？”问话的人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神色凝重。
“这些档案，看似拿捏着别人的把柄，实则就是颗随时会爆的炸弹。程子卿要是还想活命，就只能乖乖舍弃。咱们组织或许还能给他条生路，可特务处和日本人可不会手下留情。说不定，现在的程子卿已经吓得像惊弓之鸟了。这事儿交给我来处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尽早离开沪城吧。”陈学文语气沉稳，条理清晰的劝诫道。
钱有才一听，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噌”地一下站起身。
“给我半年时间就行！”
“半年就行？你有重要任务，什么任务？方便说嘛？”陈学文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钱有才起身，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服，一边陷入了沉思，内心纠结万分。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跟你说说也无妨。我来沪城，还有另外一项任务，就是找人。组织的情报显示，淞沪战争爆发前，有个人进了法租界，之后却离奇失踪了。”
“就他一个人？”陈学文追问道。
“他那个小组原本有五个人。我们在法租界找到了两具尸体，另外三个人不知所踪，肯定是出了状况。而且，紧急联络暗码和示警信号都没出现过。”
“他身上是不是带着重要情报？”
陈学文刚问完，瞧见钱有才那一脸纠结的模样，便接着说道，“你不用回答，肯定是有重要情报，不然组织不会这么上心。”
“唉！反正都跟你说了一部分，索性全告诉你吧。要是组织追究，责任我来担。他撤离进入法租界之前，用的名字叫郭前程。沪城地下组织的负责人向总部汇报，怀疑内部出了叛徒。郭前程之前是总部直属情报组的负责人，肩负着监督保护沪城地下组织的重任。只有找到他，才能揪出潜伏在沪城地下组织里的叛徒，才能搞清楚他那个小组到底哪儿出了岔子。”
“这个郭前程，会不会……”陈学文欲言又止。
“不会！为了革命，他老婆和两个孩子都牺牲了。大儿子跟着首长，历经翻雪山、过草地，现在是首长的贴身警卫。他要是会叛变，早就叛变了。就算我叛变，他都不可能叛变！”钱有才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中满是坚定。
随后，钱有才将郭前程的面貌特征介绍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把联络密码和示警信号告诉陈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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