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万祥里？”楚大勇激动得喉咙都缩紧，惊喜若狂地看向他。
楚天启也不由眉头一挑惊讶道：“你不是叫阿力吗？”
说到这个阿力便来气，他冷笑一声环抱起胳膊回忆道：“我刚来那会儿说了好几次本名，但是大家伙嫌麻烦便喊我阿里，喊着喊着竟还跑调了，喊成阿力，我强调了几次无果后便也就只能认了。”
折腾了这么多日，没想到最后竟是一件乌龙事件。
“前些天我爹还问我了呢，怪我也没问过你的本命，害咱们绕了这么一大圈。”楚天启无奈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阿力见状也是摇摇头叹气道：“这怎能怪你，我也不知晓你的本名，你妹妹找到你时，因为我差点就错过了。”
楚大勇没有加入他们的话题，而是如释重负地靠在椅子上手搭着扶手：“既然这般，那边不用写信了，直接回家吧。”
“我不回去。”
阿力果断厉声拒绝，他眉头拧成一团心烦意乱的模样，让楚大勇感到好奇。
他坐直身子头微微往前倾双手杵在膝上，疑惑地问：“你为何这般抗拒回去？”
见对方一直不愿意出声拒绝回答的模样，楚大勇大胆猜测：“你和家里人有吵架了？”
“没有吵架。”阿力表情平淡声音微弱，却看得出心里的忧伤：“是他们不要我了。”
闻言，楚大勇呼出一口气，耐住性子劝说道：“你听着阿力，无论你家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没有不要你。”
“你什么都不明白就来说教我！”
阿力猛地站起身，椅子拖拉在地面上拉出刺耳的声音，他因为愤怒大口喘着气，拳头攥紧放在两侧，耸着肩绷紧身子，整个人宛如一只炸毛受激的猫。
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楚天启小心翼翼看向两人，看到自己父亲不高兴板着脸的模样，他伸出手轻轻拽了下阿力的衣角。
冷静下来后的阿力平复好呼吸，对着楚大勇低声道歉：“对不起。”
楚大勇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手指抬到桌面上放着，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坐下吧。”
阿力坐下后又向楚大勇道歉：“实在对不住，你明明帮了我，我却冲你发火。”
“我不知道你为何说他们不要你了，你可知道你父亲前两日才来京城寻你。”楚大勇冷言道。
话音刚落，阿力塌拉的肩立即绷起，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什么？”
楚大勇眼睛一动不动地同他对视，一字一句道：“你父亲听闻你病重赶来探望，却因为没有同通行证无法京城，他试图用钱收买守卫入城，却被守卫一脚踹飞跌倒在雪地里，躺了许久都没人上前去扶，差点冻死在城门外。”
他说得句句属实，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成分，但这些话无论是谁听了都会心里不好受，更何况是自己的父亲。
“你、你骗人！”阿力产生了逃避的想法，他红着眼眶看向楚大勇，质问道：“你又怎么会知道，你看见了？”
“我不仅看见了，是我把他带回客栈救了他一命，也是他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是恳求我帮他训你，甚至千里迢迢带着家乡的药来，把身上剩余的所有钱给我，不然我为何找一个叫万祥里！”
楚大勇一手拍到桌上发出震响，吓得阿力眼神躲闪看向地面，嘴里一直重复着“不可能”，眼泪却不自觉地滴落到地上。
沉默了许久，房门被打开，从外面探进来福宝的脑袋，她不明所以地忽闪着眼睛看向三人，软乎乎地问：“爹爹，你们在吵架吗？”
软糯的声音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用清香将屋内的低迷的气氛驱散。
楚大勇放松身体的肌肉，脸上浮出温柔之色，轻声回道：“没有吵架，闺女，你帮爹爹把屋里的红色包袱拿过来好吗？”
“好。”福宝乖巧地应下后跑回原来的屋子。
“等你看到东西后便自会知晓。”楚大勇语焉不详地说出这句话后，便不在出声。
待福宝将东西拿过来后递给楚大勇，楚大勇则又将东西递到阿力面前。
阿力看着红色包袱犹豫许久才接过手，在楚大勇的注视下打开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熟悉的荷包。
他颤抖着手将荷包拿起反复检查，最后轻轻放到一旁解开里面灰色的布，瞬间迷茫出一股浓郁的药味，而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树根和干花。
此时阿力再也克制不住悲伤之意，任由眼里的泪水滑落在包袱上。
“这，真的是阿爹的东西。”阿力握住荷包用力握在手心，仿佛这个荷包是他许久不见父亲的手。
楚大勇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堵着的那口气顿时松了不少。
“你爹他真的很不容易，若是他们真的不要你，怎可能听闻你病后，千里迢迢来京城寻你，他何必吃这么多苦？”楚大勇满是老茧粗糙的手，轻巧地牵着福宝的手，连说话的声音也不禁放软几分。
福宝看着那名少年将包袱抱在怀中泪流不止，那份哀伤与思念的情绪也感染到她，一时间竟憋不出泪，一同哭出声。
楚大勇一见福宝哭了，立即将人抱到腿上颠着腿轻声哄道：“哎哟闺女这是咋了？是不是看到别人哭心里也难受得紧？”
“呜嘤......”福宝瘪着小嘴眼泪汪汪地看向阿力，点点头。
这还得了！
楚大勇当即对着阿力呵斥道：“行了别影响到我闺女。”
被这莫名巧妙的原因吼，阿力哀怨地看向楚大勇，真的便止住了抽泣。
“现在你还不愿回家吗？”楚大勇问。
阿力看向手里的荷包无奈地笑道：“染了肺痨回去干啥，又治不好还得害他们担心。”
坐在另一头的楚天启不由垂下眼，他伸手安慰似的拍了拍阿力的肩：“你这么悲观作甚？难道你就不想在临死前再看他们一眼，用剩余的时间陪伴在他们的身边吗？”
“你以为你这话就说得乐观了？”阿力哭笑不得地打趣道，眼里却多了几分坚定。
“但你说得对，我想用剩余的时间陪伴在他们身边。”
听到阿力的话后，楚大勇便抱着福宝起身：“成，明日傍晚前我们便会离开，还有什么要办的事一块儿处理了。”
说着便往外走，打开房门时被楚天启出声打断。
“爹！”
两个脑袋转后头看向他：“干啥？”
楚天启抿着唇，苍白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挣扎半晌后才出声道：“在临走之前，我想去告别一位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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