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巨刃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缓缓落下，刃风如刀，刮得德克萨斯脸颊生疼，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他望着月瑶那半张苍白的脸，赤色瞳眸中最后一丝战意被绝望淹没——或许，这就是命。三百年前没能护住她，三百年后，终究还是要与她一同化作密室中的尘埃。
“月瑶……对不起……”他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刚出口便被刃风撕碎。
就在巨刃距他头顶不足三尺的刹那，他胸前伤口涌出的赤黑色血液，顺着衣襟蜿蜒而下，如一条暗红的小蛇，恰好滴落在颈间红色围巾的下摆上——那里悬着一串古朴的铜钱，绳结被岁月磨得发亮，铜钱边缘刻着细密的缠枝纹，是三百多年前，月瑶亲手为他编的平安符。那是他当年仓皇逃离魔界时，唯一带走的念想。
那时她还不是魔尊夫人，只是个意外坠入魔界、在幽冥河畔采幽冥兰的灵族少女，捧着铜钱笑得眉眼弯弯：“这串钱，我用一百年修为温养过，能替你挡灾呢。”
“滴答。”
鲜血落在铜钱上，瞬间被吸收。下一秒，诡异的景象骤然发生——那串铜钱突然亮起柔和的白光，每一枚铜钱上的缠枝纹都活了过来，如藤蔓般游走，流淌出银色的灵韵，与怪物右半身的混沌灵能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嗡——”
白光如潮水般涌向月瑶的躯体。她那空洞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剧烈的挣扎，银白的长发无风自动，嘴角那抹无声的哭泣化作了痛苦的蹙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深渊中挣脱。
“呃啊——”怪物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这次却不再是萨德主导的狂戾，而是月瑶那半边躯体传来的抗拒，“不……我的身体……别乱动！”
萨德脸色骤变，紫色的半边脸瞬间扭曲。他清晰地感觉到，月瑶的灵识正在疯狂复苏，如破土的新芽般冲击着他的意识，竟有反客为主的趋势。混沌灵体像是被点燃的炸药，开始疯狂反噬他的魔气，他对右半身的操控权正在一点点流失：“不可能！三百年了！你的灵识早就该被我磨成飞灰了！”
“啊——！”月瑶的声音从喉间挤出，带着挣脱束缚的剧痛，却也带着一丝不屈的清明。
“是……是平安绳……”德克萨斯本已闭上了眼，此刻却猛地睁开，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看着那串跟随自己三百多年的铜钱，看着月瑶眼眸中重新凝聚的神采，骤然明白——那不是普通的平安符，是月瑶以灵族秘术，将自己一缕本源灵识封存在了铜钱中，三百年未灭，只待今日血祭唤醒！
“萨德……你囚禁我三百年，吸我灵能，毁我躯体……”月瑶的声音从怪物口中传出，不再是凄厉的尖笑，而是淬了三百年寒冰的冰冷，“你真以为，我会甘心做你的傀儡？”
银色灵韵骤然暴涨，如涨潮的海水般从右半身挤压紫色魔气。两半身躯的连接处迸发出刺眼的光芒，黑色血管寸寸断裂，萨德的半边脸因痛苦而扭曲，嘶吼道：“贱人！给我安分点！就差一点了……我马上就能杀了他，马上就能成为六界共主！”
他拼命催动魔气镇压，可月瑶的灵识在平安绳的加持下，竟如燎原之火般不可阻挡。她的右手不再受萨德操控，反而反手抓住了那只劈向德克萨斯的紫色魔爪，银色灵韵顺着手臂蔓延，所过之处，魔气如冰雪消融，发出“滋滋”的声响。
“萨斯！”月瑶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却清晰无比。这是她当年对他的昵称，三百年未闻，此刻听来，竟让德克萨斯的心脏狠狠一颤。
听到这声呼唤，德克萨斯知道，他的妻子回来了。那个温柔又倔强的灵族少女，回来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纵然重伤濒死，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凝聚赤色魔焰。魔呙划破长空，带着决绝的锋芒，精准地斩向两半身躯的连接处——那里，正是叶辰之前发现的薄弱点，此刻在银白灵韵的撕裂下，缝隙已扩大到数寸宽！
“嗤啦！”
赤色魔焰与银色灵韵在缝隙中碰撞，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萨德的半边躯体被瞬间点燃，紫色魔气发出凄厉的惨叫，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挣扎。
“不！不！我不甘心！”萨德的狂吼声越来越弱，他看着自己的魔气被一点点吞噬，看着月瑶的灵识彻底掌控躯体，眼中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我才是魔界的王！我才该统治六界！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魔界！”
月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银白灵韵化作无数尖刺，密密麻麻地刺穿了萨德残存的魔躯：“你的野心，该结束了。”
她做出了一个令人胆寒的举动——操控着躯体，竟开始主动吞噬萨德的魔气！紫色魔气被银色灵韵强行剥离、炼化，化作精纯的能量，成为滋养混沌灵体的养料。萨德的惨叫声越来越低，半边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层皱巴巴的皮，彻底失去了声息。
当最后一缕魔气被吞噬殆尽，月瑶的完整躯体缓缓站直。银白长发恢复了光泽，眼眸中虽仍有疲惫，却再无半分空洞，清澈如幽冥河畔的泉水。她低头看着面前踉跄起身的德克萨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柔情，那里面有三百年的思念，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她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如天籁。
“月瑶！”德克萨斯挣扎着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赤色魔焰在掌心微弱地跳动，像是怕惊扰了这失而复得的梦境，“我回来了。放心，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
月瑶用力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泛红：“我知道。”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灵体在吞噬魔帝级魔气后虽有暴涨，却也因禁术反噬开始溃散，指尖的温度渐渐变冷。德克萨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赤色魔焰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她，试图用自己的魔气稳住她濒临溃散的灵识。
密室之外，影杀军早已肃清了负隅顽抗的残余魔甲军。墨尘带着几名亲卫守在门口，看着相拥的两人，眼中满是唏嘘——这场持续了三百年的内斗，终于落幕了。
叶辰、关羽等人见大局已定，默默退到一旁，没有上前打扰。这场新老魔尊之战，终究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画上句点。
德克萨斯赢了，却几乎失去了一切——亲信战死大半，自己重伤濒死，月瑶虽醒，灵体却已如风中残烛，整个魔界在萨德统治者的这300年里，几乎化成了炼狱。他抱着月瑶，赤色瞳眸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后怕。
“叶站长……”他抬头看向叶辰，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多谢……”
叶辰摇摇头，目光落在那串仍在微微发光的铜钱上，心中百感交集。这场战争，从来没有真正的赢家。
喜欢驿战风云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驿战风云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