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的硝烟还未散尽，西境传来的急报就像一块冰投入滚油。信使的铠甲染着深褐色的血，战马冲进谷时前腿一软栽倒在地，他连滚带爬扑到杨辰面前，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喘息：“杨统领……西境……血薇……她杀过来了！”
“血薇？”杨辰皱眉，归墟剑在掌心微微震颤。这个名字三天前才出现在情报里——暗阁覆灭后突然冒出来的神秘女子，没人见过她的脸，只知道她总穿着一身红裙，腰间挂着串用人骨磨成的珠子，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沈清辞的引月佩突然变得冰冷，她攥着玉佩的指尖泛白：“我在月仙古籍里见过这个名字，说是暗阁用百个处子精血喂养的‘煞器’，天生没有痛感，以杀人为乐。”
话音未落，谷外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李肃提着染血的长刀冲进来，脸上溅着血点，声音发颤：“挡不住了！她根本不怕刀剑！弟兄们的枪刺穿她的肩膀，她反手就把人劈成了两半……那红裙都被血浸透了，看着像从血池里捞出来的！”
杨辰纵身跃上守果灵鸟的背，灵鸟展开带金纹的翅膀，瞬间冲上云霄。黑风谷外的景象惨不忍睹——玄铁卫的尸体堆成了小山，断肢与内脏散落得到处都是，一条猩红的路径从西边延伸过来，红裙女子就站在尸堆中央，手里把玩着颗还在滴血的眼珠，红裙下摆扫过地面的血迹，像朵盛开的地狱彼岸花。
“终于来个像样的了。”血薇抬起头，兜帽滑落，露出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眼睛却是诡异的血红，“他们说你是仙命帝？那我杀了你，是不是就能当仙命帝后了？”她的声音像孩童般天真，手腕一翻，不知何时多了把缠着锁链的短刀，锁链末端的铁球上还挂着半只断手。
杨辰的归墟剑发出愤怒的嗡鸣，金红色剑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血薇却像没看见似的，侧身躲开时顺手抓起具尸体挡在身前，剑气瞬间将尸体劈成两半，污血溅了她满脸，她却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笑得露出尖尖的犬齿：“好香啊……你的剑气里有帝莲的味道，一定很好吃。”
“疯子！”沈清辞的引月佩射出银辉，想缠住她的锁链，却被她用短刀轻易斩断。银辉落在血薇手臂上，只留下道浅浅的白痕，她低头看了眼，突然尖叫着扑过来，短刀直刺沈清辞心口：“我讨厌银色！像月仙那些老太婆的头发！”
杨辰的归墟剑及时挡在沈清辞身前，“当”的一声火星四溅。他才发现血薇的力气大得惊人，短刀上的黑气正顺着剑刃往上爬，试图侵蚀归墟剑的灵力。守果灵鸟俯冲下来，尖锐的喙啄向血薇的眼睛，却被她反手抓住翅膀，硬生生撕了下来——灵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金色的羽毛混着血雨飘落。
“不要！”沈清辞的引月佩爆发出强光，逼退血薇的瞬间，她冲过去抱住灵鸟奄奄一息的身体，眼泪落在灵鸟渐渐冰冷的羽毛上。
血薇被银辉灼伤了手臂，却笑得更疯了：“哭什么？我把它的翅膀给你当书签好不好？上次我还把一个书生的皮剥下来当画卷呢，他叫得可好听了……”
“闭嘴！”杨辰的眼底浮现星图，帝莲灵力顺着归墟剑汹涌而出，地面裂开数道沟壑，金色的莲瓣从裂缝中绽放，将血薇困在中央。她却毫不在意，用短刀一下下砍着莲瓣，锁链甩动时撞得莲瓣砰砰作响：“你困不住我的！暗阁的人给我喂了‘不灭丹’，除非把我的头砍下来，不然我能一直杀下去……你看，”她突然划破自己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却在片刻后止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是不是很厉害？”
李肃带着玄铁卫举着燃着帝莲火的长枪围上来，火焰烧得血薇的红裙滋滋作响，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反而扑过去夺过一支长枪，反手捅进身边一个玄铁卫的喉咙。那士兵瞪着眼睛倒下时，她还在笑：“这火暖烘烘的，比暗阁的刑具舒服多了……”
“她的心脏是‘不灭丹’的核心。”沈清辞突然擦干眼泪，声音带着冰冷的决绝，“古籍上说，煞器的心脏是用活人炼的，里面藏着百个处子的怨念，必须用月仙本源和苍梧血脉合力才能击碎。”
杨辰点头，归墟剑突然化作数道金虹，缠住血薇的四肢。沈清辞的引月佩升到空中，月光与帝莲火交织成一张巨网，将血薇牢牢罩住。她在网中疯狂挣扎，短刀砍断了金虹，却被银网弹回来，红裙被火焰烧得破烂，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那是暗阁训练时留下的，旧伤叠新伤，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你们以为能赢吗？”血薇突然停下挣扎，血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平静，“暗阁的人说，我是为杀人而生的……他们把我关在小黑屋里，只有杀人才能得到食物……第一个被我杀的是给我送饭的老婆婆，她的血溅在墙上，像开了朵花……”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红裙下的伤口不再愈合，反而渗出黑色的血。沈清辞突然发现她脖子上挂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薇”字。
“她还有人性。”沈清辞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在说这些的时候，心跳乱了。”
“晚了。”血薇突然又笑起来，猛地拽断自己的手臂，黑色的血液喷溅在银网上，网子瞬间被腐蚀出个大洞，“你们看，我连自己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她拖着断臂冲向沈清辞，短刀上的黑气浓得像墨。
杨辰挡在沈清辞身前，归墟剑刺穿了血薇的心脏。她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胸口的剑刃，突然咳出一大口黑血，溅在杨辰的铠甲上。血红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迷茫：“为什么……不疼了？”
“因为你终于不用再杀人了。”沈清辞走过来，轻轻摘下她脖子上的木牌，“这个字很好看，你本该有个不叫血薇的名字。”
血薇的身体软倒在地，红裙渐渐褪色，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她最后看了眼木牌上的“薇”字，嘴角似乎想扬起，却终究无力地垂落。缠绕在她身上的黑气如潮水般退去，露出百个淡绿色的光点，那是被她吞噬的处子魂魄，此刻纷纷化作流萤，飞向了远方。
杨辰拔出归墟剑，剑身上的血迹自动消散。他看着地上渐渐冰冷的尸体，突然想起月仙族长的话：“煞器不是天生的，是被恨意和痛苦喂出来的。”
沈清辞将木牌埋在灵鸟的尸体旁，轻声说：“至少她最后知道了，除了杀人，还有别的活法。”
西境的风卷起血腥味，远处传来玄铁卫清理战场的声音。杨辰望着血薇倒下的地方，那里长出了一株白色的小花，花瓣上沾着点血迹，在风中轻轻摇曳，像个终于卸下重担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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