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老夫人今年八十整寿，今夜在汴河边上散财祈福呢。
凡是过去为刘老夫人说一句吉祥话，就能领五十文钱。”
“真的假的？怎么先前没听说此事？”
“千真万确，我就是领了钱过来的。”
说话的人晃着手里的一串钱，笑得眉飞色舞。
“不仅刘家散财，刘家的姻亲皇商杜家今夜还请了变戏法的来表演。
若是能猜中戏法中的奥秘，也能领赏钱呢。”
旁边的人连忙接口。
“岂止啊，还有卖粮油的周家，今夜要和刘家，杜家打擂台呢。
凡是去周家的彩灯前写一句祝福周家生意的话，就能免费领十斤大米，一罐子油呢。”
话音落，人群更加骚动起来。
“今年上元街可真热闹啊，又有人散钱，还有人发粮油。”
“不能是骗人的吧？”
“是不是骗人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就算领不上钱，领二斤粟米，也够全家吃上好几日呢。”
“就是啊，这么热闹的事不能少了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成群结队离开了。
越来越多的人转头离开御街又返回汴河边。
毕竟和好看的彩灯比起来，银钱和米面粮油才是更实惠的东西。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离开，原本拥挤不堪的御街瞬间少了一大半的人。
李南柯和沈琮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就在虹桥下，汴河上停留了一艘船。
船停留在暗影处，街上船上灯火全无，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御街上的人大批涌向汴河岸边，自然也引起了船上人的注意。
白三娘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又回去了？发生什么事了？”
辰王盯着莲花灯的方向，目光沉沉。
“莫非他们发现了什么？”
白三娘神色迟疑。
“应该不能吧，朱家一向和陈家不对付，任凭他们想破头也想不到咱们已经暗中控制了朱家。
而且那莲花灯做得又极为隐蔽，火药装在灯台下以及四个灯笼里。
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发现的了。”
白氏越说越笃定。
“应该是汴京城那些商户见陈家倒了，朱家今夜如此出风头，都想扑上来分一杯羹。”
辰王没说话，抬手命令手下将船悄悄靠近岸边。
“王爷你去做什么？”
辰王换了一身普通百姓的装扮，头上带着斗笠，上了岸。
低声道：“事情有些不对劲，我要亲自去看看，你和耀儿按照原计划。
一旦引发爆炸，你们就从水路离开。”
“那王爷怎么办？”
“本王自有办法。”
辰王摆摆手，带着两个贴身暗卫，很快消失在了岸边。
御街上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只剩下少数还在看热闹的人，迷恋于舞姬的曼妙身材与舞姿，看得津津有味，不肯离开。
拐角处，李南柯已经由南宫蔷带着离开。
沈琮与二风站在暗处，盯着莲花灯的方向。
二风龇着牙小声嘀咕。
“有什么好看的，你看那些人的眼珠子都快粘到舞姬身上了。
属下已经派人提示了两三次了，还是不肯离开。
要我说，干脆不管他们算了。”
沈琮道：“汴京府，巡检司和潜火队的人来了吗？”
二风点头。
“卫大人带着人乔装打扮成表演的人，已经朝这边来了。”
“王爷，你看。”
话音落，只见一群跳着祈福舞的人拐进了御街。
这群人中，为首的人踩着高跷，甩着长袖。
中间的人则带着面具，跳着祈福舞。
其中一个带着狼面具的人有意无意用胳膊拐了一下沈琮。
沈琮眉峰微挑，一眼就认出了是卫言。
卫言对着他挤了挤眼睛，然后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双手环胸，用下巴点了点跳祈福舞的人群。
“我已经安排好了，放心，炸不了！”
很快，这群人就走到了朱家的莲花灯旁边。
踩高跷的人晃动着，忽然水秀一甩，手里多了两只小桶。
小桶随着他们的晃动，里面的水精准地洒在了莲花台上。
巨大的莲花灯闪了几下，随即熄灭了。
还有水浇头而下，一下子将下面的鼓手和舞姬们浇了个透心凉。
“啊!”
舞姬们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鼓手们愤怒地跳起来。
揪住踩高跷和跳祈福舞的人，叫嚷道：“你们干什么？眼瞎啊。
我们的莲花灯都被你们浇灭了。”
踩高跷的人险些被拽得摔倒在地上，当下踢掉脚上踩的高跷。
“这御街又不是你家开的，凭什么你们要占据一大半，我们路过不小心洒了点水，你们这什么态度？”
“灯灭了再给你点上就是，吵吵什么？”
“这是点上的事儿吗？莲花灯浇灭了不吉利，耽误了我家的生意你们赔偿得起吗？”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要打起来。
沈琮看了一眼卫言。
“该你出马了。”
卫言整了一下衣襟，微微一笑。
“放心吧，莲花灯和那些灯笼已经被浇灭了，那种黑火药一遇到火，就会失效的。”
说罢，他立刻手一挥，带着藏在黑暗处的汴京府衙役冲过去。
“做什么？上元节打架斗殴，岂有此理。”
“来人，把他们全都带回去，严加审问！”
衙役们立刻冲上前，去擒拿两方人马。
二风压低声音道：“王爷，属下已经派人在汴河上布置了重兵。
只要辰王敢出现，就绝对会让他插翅难飞，眼下爆炸的危机解决，咱们去河道上看看？”
沈琮略一沉吟，点头。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
“九哥!”
沈琮转头，看着李南柯大步跑了过来。
他眉头一皱。
“你怎么又回来？”
“小心！”
话音尚未落下，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的，几团刺目的亮光在御街上猛地炸开！
并非寻常烟花的绚丽升腾，而是贴着地面、带着一股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骤然爆裂！
“噗——嗤嗤嗤！”
刺鼻的硫磺味瞬间浓烈得狠狠呛入每个人的口鼻。
紧接着是沉闷而突兀的巨响，仿佛几口巨大的皮囊在人群脚下被狠狠踩爆！
“轰！轰！”
混乱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了锅！
“啊——！”
“天哪！炸了！”
“快跑啊！”
恐惧的尖叫撕心裂肺地拔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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