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装潢低奢，段榆时意识渐渐回笼，他能明显感觉到有一道灼灼注视的目光。
段榆时往那边看去，一眼便看见沙发上，矜冷优雅的女生。
枝韫见他醒来，神色晦暗不明。她手上勾着一条银链，链条末端重新圈在了他的脖子上。
少女轻轻摇晃手腕。
“叮铃——叮铃——”
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沉默，似涟漪般的震颤，在空气中一圈圈荡开。
攫住了段榆时的所有感官。
他浑身的汗毛仿佛都竖了起来，每一寸皮肤都变得异常敏感，铃声像是电流，顺着神经窜遍四肢百骸。
段榆时还陷在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里，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响起少女带笑的嗓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没有再跑远一点呀，你瞧，我又抓到你了。”
少女微微扬着下巴，长发精心卷起，一般弯弯曲曲的垂落在肩头，笑的如同古希腊神话中拥有盛世美颜的美神。
“你骗我，你不是早就把我玩腻了吗？”
段榆时声音发颤。
他以为枝韫对他早就玩腻了。
现在却又这样。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枝韫脸上的温柔倏地淡了些，“谁告诉你的？”
她抬手按下了床头的遥控器。
“嗡。”
房间一侧的墙面突然亮起，巨大的屏幕上弹出六七个画面。
有医院病房里，他守在奶奶床边的憔悴身影，有出租屋里他对着账单发呆的模样，甚至有他在街边买包子时低头掏钱的瞬间……
每一个画面，每一个角落，都清晰得可怕。
原来从始至终，他所谓的“逃离”，不过是她默许的范围之内。
那些他以为的自由，不过是她眼皮底下的纵容。
他从未真正离开过。
所以之前来高价买他房子的人，也是她派来的。还有给奶奶治病的国外专家，也是她找来的。
枝韫已经走到段榆时身边，在床边坐下。
少女一双乌檀般的眼眸温柔地凝望着段榆时，那眼神宠溺得像一汪深水，仿佛能将人整个儿溺毙在其中。
她白皙的手指柔柔抚上段榆时的脸颊。
段榆时心头一紧，想偏头躲开，可四肢却如同梦中一样，被牢牢锁住。
男人身上只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根本遮不住被禁锢的狼狈。
段榆时长腿无处安放，小臂被束缚在两侧，显露出来的肌肉和青筋。
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的手停留在自己左半边脸颊上。
枝韫捏了捏他的脸颊，又扯了扯。她漂亮的眼睛里迅速漫上心疼和怜惜，声音软得像棉花。
“你看看你，脸上一点肉都没有了，摸起来都不舒服了。离开我之后，你过得很差吧。”
少女的手指穿过男人毛茸茸的发丝：“不乖的小狗。”
她猛地扯住男人的头发迫使他仰头，“是需要受到主人的惩罚哦。”
男人仰头，脖颈显露无疑，几道青色的筋络从下颌线一路向下至锁骨，在苍白的皮肤下突突跳动。
稍侧些角度，皮肤薄而透明。更多青筋顺着颈椎两侧鼓起，纵横交错。
枝韫抬手关掉了屏幕，房间里重新陷入安静。她从矮柜上拿出一瓶红酒，又取了只高脚杯，猩红的液体被她慢悠悠倒进去。
“上次你挑的红酒，”
枝韫已经捏住了段榆时的下颌，指腹用力陷进男人脸庞柔软的肉里，迫使他张开嘴。“乖，别躲。”
她语气依旧温软，手上的力道却加重，“忘了谁才是主人了吗？”
冰凉的杯口抵上段榆时的唇。
下一秒，枝韫的拇指猛地撬开他的齿关，带着酒液的杯子被狠狠往前送了送。
“唔！”
猩红的酒液争先恐后地涌进段榆时的喉咙，辛辣的气息呛得他想偏头，想闭上嘴。
可他下颌被捏得死紧。
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浸湿了颈间的皮肤，又滴落在单薄的毯子上，洇开一小片暗沉的红，像凝固的血。
他咳得浑身发颤，胸口像是被火烧一样疼，生理性的泪水融入没咽下去的酒液，从眼角滑落，黏住了纤长的睫毛。
男人漂亮眼眸氤氲着水雾，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轻颤。
枝韫指腹抚上男人的腕骨，低低地缓声道：“段榆时，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人的，知道吗？”
“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主要你表现的好，你奶奶的病，我托人找专家，可你呢？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有耐心陪你耗？”
段榆时眼中身无衣物被被绑的羞涩无措在对视时逐渐消散，屈辱感慢慢攀爬而上。
枝韫眼神冷了下来，伸手打在那张她极其喜欢的脸上。
段榆时懵了。
酒精还在血液里流淌，脸上的热辣感迟了半秒才反应过来。
段榆时怔怔地看着枝韫，眼里先是一片空白似的迷茫，像是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
几秒后，迷茫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委屈脆弱的情绪。
他望着少女冰冷的眼，竟浮出几分像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似的委屈，连带着唇角都略微往下撇了撇。
他抿唇：“对不起。”
段榆时看见枝韫一脸玩味的盯着自己，和平时很不一样，
少女的手像刚从晨露里摘来的白蔷薇，指腹是花瓣般的柔嫩，指节处泛着淡淡的粉，仿若轻轻一碰就会染上嫣红的印子。
可这双捧着便觉会碎的手，此刻正环在男人颈间。
掐得他颈侧皮肤微微凹陷，那抹娇嫩的粉与男人颈上青筋的交错，像带刺的花藤缠上了枯木，美得淬着冷意。
枝韫将大拇指放进段榆时嘴里，静的能听见手指在口腔搅动的水声。
段榆时无处可躲。
铁链在腕间磨出红痕。
某种隐秘的情绪正往上攀爬。
明明是囚笼，偏有丝痒意从脊椎窜上来，像猫爪轻挠着，让他在抗拒里，泄露出一丝连自己都唾弃的…
最后
枝韫的目光落在他绯色的唇上，她没给他反应时间，恶狠狠吻下。惩罚性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枝韫吻得愈发用力，几乎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男人的鼻尖。
俩人的呼吸缠绕，段榆时的身体越来越热。
酒后本就有些烧的慌，少女温软的触感又向他袭来。
……
枝韫打了个哈欠，纤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眼底漫上慵懒的倦意。
她向来懒得跟自己较劲，享受才是头等大事，眼下让她出力，显然是不合她的心意。
枝韫松开段榆时四肢的铁链。
金属落地。
只有男人颈间那圈细细的银链还系着。
“嘬嘬嘬，乖狗狗，过来。”
段榆时浑身的酒意还没散，动作发飘，眼神也有些蒙眬。
可那声“乖狗狗”像道指令，清晰的坠在男人意识里，让他几乎是本能地抬步。
男人跌跌撞撞地凑到沙发边。
“取悦我。”枝韫玩弄着他颈间的银链，轻轻一拽。
段榆时垂着眼，牵起少女的手。男人睫毛扫过她手背，他竟真的顺着她的命令，低头去吻她的指尖，动作生涩又顺从。
像只被酒精泡软了骨头的宠物，连反抗的力气都化作了温顺的依顺。
枝韫看着他顺从的模样，眼底露出满意的笑，“抱我去床上。”
少女的声音带着刚褪去慵懒的微哑，像羽毛搔过心尖。
段榆时看着沙发上的人，少女裙摆肆意铺展，像悬崖边蛊惑人心的花。
他犹豫不过半秒，俯身，双臂穿过她膝弯与后背，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
怀里的重量很轻，像抱着一团蓬松的棉絮。他脚步依旧发晃，却下意识地绷紧了手臂，生怕一个不稳摔了她。
段榆时将枝韫轻放在床上，少女柔软的身体离开他臂弯，他竟莫名空落了一瞬。
酒精仍在作祟，头重脚轻间，他顺从地屈膝，跪在床上，膝头压着柔软的被单。
枝韫挑起他的下巴：“傻愣着做什么？知道怎么取悦我么？”
段榆时目光蒙眬地望着她，然后很慢很慢地摇了摇头，像个懵懂的孩子。
“仔细想想。”枝韫的指尖滑到他唇上，碾过，“你是知道的。”
段榆时眉头微蹙，像是在费力回忆，可他怎么也理不清头绪，最终只是茫然地望着枝韫，喉间溢出微弱的气音，算是回应。
枝韫啧了一声，按在他喉结上，带着点惩罚似的力道：“忘了？我教过你的。”
不知是她的动作。
还是她的话语。
像钥匙，撬开男人某段模糊的记忆。
段榆时望着她近在咫尺的唇，
少女的唇像浸在月光里的荔枝，薄嫩的皮裹着欲滴的红，唇峰柔和得像被晚风吻过的涟漪。
不笑时是淡淡的粉，像春雪初融时浸了胭脂的水痕。唇角微扬时，那抹红便深了些，像熟透的樱桃轻轻压在奶油上。
含蓄又勾人。
少女嘴巴一张一合。
像花瓣在溪水里打着旋，连吐字都带着点湿润的软。
段榆时那点被酒精泡软的顺从，忽然窜出些滚烫的东西。
下一秒，他倾身向前，笨拙地吻了上去。
起初只是浅淡的触碰，带着生涩的试探，可不知怎的，像是被点燃了引线，那吻瞬间变得汹涌。
他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攥住她的手腕。
真的好软。
他发现少女被触碰时，那点娇嫩会微微发颤，像沾了露的花瓣怕被碰落，偏又带着温温的软，让人舍不得用重劲，只敢用舌尖轻轻舔过，尝那点藏在柔滑里的甜。
情到浓时，段榆时像被火点燃的枯草，理智早被波涛汹涌的情绪烧得一干二净。
枝韫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段榆时吻也失了分寸，近乎掠夺的急切，仿佛要将那片柔软的唇瓣揉进骨血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像冰水浇在滚烫的铁炉上。
段榆时顶着巴掌印，茫然地抬头，对上少女泛着水汽的眼。
怎么突然打他？
枝韫偏过头，喘着气瞪他，声音又气又急，深处还有些这个呆子察觉不了的微颤：“你要死啊？轻一点！”
被酒精冲昏的热意瞬间退了大半。
段榆时看着少女泛红的手腕，以及她唇上被吮出的红痕，眼里的疯狂一点点褪去，只剩下无措和慌乱。
他放轻了力道，只剩下小心翼翼的触碰，像怕碰碎珍宝似的，轻轻蹭着她的唇，喉间溢出低哑的，带着悔意的气音。
……
周临熙跟着人流往出口走，视线刚扫过等候区，就看见不远处的温湛和周嘉述
“哥！”周嘉述喊了一声。
旁边的温湛也跟着扬手，声音清亮：“临熙哥，我们在这儿。”
温湛穿着件白色t恤，手里拉着个二十寸的小行李箱，见周临熙走近，他自然地往旁边让了让。
周临熙应了声，身后跟着的司机上前，接过周嘉述肩上的包和温湛手里的箱子，动作麻利地转身往停车的方向走。
温湛：“临熙哥，等久了吧？飞机稍微晚点了点。”
“没多久，路上累了吧？先上车。”周临熙掠过周嘉述。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和弟弟说这件事。
坐进车里，周临熙看了眼腕表，对司机吩咐：“先送温湛回家。”
温湛下车后，车厢里安静下来。
周临熙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周嘉述则扭头看着窗外，兄弟俩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谁都没有开口。
司机识趣地调低了音量。
车驶入别墅区，停在自家门前，周临熙才睁开眼：“到了。”
周母一把抱住周嘉述，“嘉述，你可算回来了！”
她松开手，捧着周嘉述的脸左右打量，眉头蹙起来：“怎么瘦了这么多？在国外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看这小脸尖的。”
周嘉述被她絮絮叨叨地念着，“妈，我挺好的，就是学业忙了点。”
“忙也不能亏着肚子啊。”周母拉着他往里走。
完全忘记了身后还有个儿子。
周母坐在周嘉述身边，絮絮叨叨地问起国外的生活，说着说着忽然话锋一转。
“对了，嘉述在国外有没有交女朋友啊？你这年纪也该谈谈恋爱了，别总闷头搞学业。”
周嘉述刚喝了口汤，差点呛到，脸颊微红：“妈，没有。”
他目前只是加了枝韫的好友。
还没有进一步发展。
“没有啊？你看你哥，早就谈了，小姑娘又漂亮又懂事，改天让他带回来给我们瞧瞧。”周母说完，又转头对周嘉述说，“你也上点心，别总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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