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的浮冰在青铜钉下裂开蛛网纹路，陈青山抹去溅在脸上的冰渣，钉尖粘着的珊瑚珠突然迸出十字形血光。那日苏怀中的婴孩忽然发出模糊不清的低语，音节里裹着异国的腔调。
阿古拉一脚踹开冰层下浮出的鎏金圣像，镶宝石的十字架在雪地里格外刺眼：\"邪门！倭寇地界怎么供起洋庙的神像？\"
\"早不是倭寇做主了。\"陈青山挑起圣像底座，菊纹旁赫然刻着双头鹰徽，\"安倍老狗把八纮一宇咒卖给了北边的罗刹鬼。\"圣像眼窝里滚出枚带血的青铜十字，链子上缠着鄂伦春的鹿筋绳。
冰原深处传来手风琴呜咽般的声响，三个裹着熊皮大氅的汉子踏雪而来。领头的络腮胡挂着银质圣匣，开口却是流利的关西腔：\"陈桑，极北之地的圣血可比倭奴的式神带劲！\"他掀开圣匣，泡在烈酒里的郑和镇海铃残片泛着青光。
那日苏的银镯青蛇突然逆鳞倒竖：\"祖灵说，这酒里浸着鄂温克大萨满的三魂七魄。\"
\"聪明！\"络腮胡弹开圣匣暗格，残片上的东巴文与十字架共鸣出幽蓝火焰，\"西伯利亚的冰魄，库页岛的萨满骨，再加上你们的镇海铃——\"他突然高举双臂，\"圣血蜕变！\"
冰层应声炸裂，三十三具冻在冰棺里的修士浮出水面。每个冰棺都缠着浸血的注连绳，修士心口插着十文字枪，枪柄并刻着汉字\"北\"与洋文\"Romanov\"。
陈青山肋下的锁链纹爬上脖颈：\"罗刹的疯狗和倭寇杂种搅到一锅了？\"
\"这叫圣约同盟！\"络腮胡的圣匣突然喷出黑雾，雾中浮现头戴金冠的帝王虚影，\"新地脉需要沙皇之血......\"
阿古拉一箭射穿虚影：\"去你娘的圣约！\"箭杆上鄂伦春的熊神咒烧得黑雾滋滋作响，\"当家的，冰棺里的修士在喘气！\"
那日苏割破婴孩指尖，血珠在空中凝成双头鹰图案：\"青山！他们在用萨满血喂圣愚！\"
陈青山挥钉劈开冰棺，修士尸身暴起，手中十字架竟与青铜钉相击出火星：\"渎神者！\"修士口中喷出混着冰碴的异国咒骂，\"东正圣血......\"
\"圣你祖宗！\"阿古拉猎刀斩断修士脖颈，流出的却是掺着珊瑚粉的黑血，\"当家的，这杂碎喝过八岐蛇血！\"
络腮胡摇响青铜圣铃，三十三具修士尸身列成圣像阵：\"让你们见识真正的圣血秘仪！\"他撕开熊皮大氅，胸口纹着双头鹰吞日图，\"沙皇的地脉网，就从吞了你们起锚！\"
婴孩突然咯咯直笑，腕间银铃胎记发出异国民谣的调子。陈青山肋下的锁链纹骤然收紧，青铜钉不受控地刺向冰层：\"铃儿，得罪了......\"
冰层碎裂的轰鸣中，浮出艘冻在冰中的三桅战舰。甲板上的铜炮缠满注连绳，炮膛里塞着萨满的颅骨。那日苏的银镯青蛇突然盘成教堂穹顶状：\"祖灵说，这是罗刹的圣血祭坛！\"
络腮胡跃上战舰桅杆，圣铃与镇海铃残片共鸣：\"让富士山的血樱开在极北冰原！\"
陈青山突然将青铜钉刺入心口，金血喷在郑和残铃上：\"大明的海，容不得魑魅横行！\"
金血触及铃身的刹那，冰封战舰里传出蒙语长调。裹着大明官袍的干尸破冰而出，手中令旗直指络腮胡：\"永乐八年，本官在此沉了罗刹船三十艘——今日再沉一次！\"
阿古拉放声大笑：\"是亦失哈大人！当年镇守库页岛的钦差！\"
干尸令旗挥动，冰层下浮出锈迹斑斑的永乐铁炮。那日苏吹响骨哨，哨声催动青蛇撞向圣血阵：\"祖灵归位！\"
络腮胡的圣铃突然炸裂，修士尸身抱头哀嚎。陈青山趁机掷出青铜钉，钉尖贯穿双头鹰纹直插战舰龙骨：\"滚回你的冰窟！\"
冰原在爆炸声中塌陷，络腮胡坠入冰缝前嘶吼：\"圣血......永存......\"
那日苏从冰渣中拾起半枚双头鹰徽章，背面刻着\"1905\"：\"青山，这是日俄战争的......\"
\"只是开始。\"陈青山拔出冰中的青铜钉，钉身新生的纹路似教堂彩窗，\"罗刹在贝加尔湖还养着更大的祸胎。\"
暮色中，冻僵的修士尸身突然睁眼，用异国腔调呢喃着\"圣血重生\"。婴孩腕间的银铃胎记渗出金血，在冰面绘出横贯西伯利亚的铁路图——终点标着滴血的十字标记。
咸腥的海风卷来教堂钟声，冰裂缝中升起座冰雕礼拜堂。彩窗碎片折射出血色极光，映出礼拜堂内悬挂的鎏金圣像——那眉眼竟与陈青山有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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