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医院急诊部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只有仪器的滴答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呻吟打破这份宁静。
沈哲和林薇被安置在同一间隔离病房内,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测设备。李教授站在观察窗外,面色凝重地记录着数据。
“生命体征稳定,但神经活动模式...异常。”他喃喃自语,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骨密度在缓慢恢复正常,但那些纹路...”
病房内,沈哲盯着自己右手小指上正在消退的纹路,感受着一种奇怪的失落感。那种与指环的连接,那种被更大存在感知的感觉,正在逐渐消失,留下一种近乎戒断反应的空虚。
林薇躺在旁边的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她的右手小指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但脊椎的弯曲度只恢复了部分。
“我感觉...不完整了。”她轻声说,声音中带着沈哲从未听过的脆弱。
沈哲理解这种感觉。即使那连接带来的是痛苦和恐惧,但它也确实赋予了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成为某种宏大存在的一部分的感觉。
观察窗被敲响,李教授示意他们注意监测屏幕。沈哲的脑电图显示,即使在清醒状态下,他的大脑仍在不规律地发射与梦境中相似的波形。
“残余效应。”李教授通过通话器解释,“那种信息感染在神经系统中留下了痕迹,就像病毒在体内留下的抗体。”
突然,所有监测仪器同时发出刺耳的警报。沈哲和林薇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眼睛翻白,口中涌出混乱的音节:
“...种子已播撒...土壤已准备...”
“...当第十二个月亮圆满时...”
“...血脉将指引道路...”
李教授震惊地记录着这些片段,同时呼叫医护人员。但在他们赶到前,抽搐停止了,沈哲和林薇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发生了什么?”沈哲喘息着问,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
李教授快步走进病房,检查他们的状况:“你们刚才...传达了信息。像是某种自动的信息传递机制。”
林薇突然坐起,眼神锐利:“老周和李教授...他们逃出来了吗?”
医护人员赶到,为两人做了详细检查,但没有发现任何身体异常。那种突发的“信息传递”现象再也没有出现。
当天晚些时候,警方传来了消息:在老城墙遗址的废墟中,发现了三具尸体——老周、李教授,以及那位在拍卖会上买下刻刀的男子。其他被选中者则全部失踪,包括周明和苏晴。
“据目击者称,在坍塌发生前,有数人从洞口逃离,但很快消失在附近的街巷中。”陈警官向沈哲和林薇汇报,“我们正在全城搜寻。”
沈哲抚摸着自己几乎完全恢复正常的小指,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事情结束得太容易了,太彻底了。
这种不安在当晚得到了证实。
午夜时分,沈哲被手机的震动吵醒。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钥匙未毁,使命继续。”
几乎同时,病房内的电视自动开启,调到一个陌生的频道。屏幕上显示着一组快速切换的图像:世界各地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人,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身体某部分有着与骨雕上相似的纹路。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熟悉的形象上——梦中的那个老人。但这次,他的面容更加清晰,眼神中带着某种...赞许?
然后屏幕变黑,只有一行文字浮现:
“千骨非匠,骨中千匠。”
林薇也被惊醒,震惊地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电视屏幕。
“这是什么?”她声音颤抖地问。
沈哲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在小指根部,一段全新的纹路正在悄然浮现,比之前的更加复杂,更加深邃。
“它没有结束。”他喃喃道,“老周说得对,这只是一个周期。现在,新的周期开始了。”
第二天,他们获准出院。医院的检查显示,他们身体的所有异常指标都已恢复正常,除了那些新出现的纹路。
回到沈哲的公寓,两人试图恢复正常生活,但那种被监视、被连接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沈哲重新开始他的专栏写作,但发现自己无法专注于任何其他主题。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些古老的语言,那些复杂的纹路,那些未解的谜团。
林薇回到了医院工作,但再也无法以从前的眼光看待医学。她开始秘密研究那些“信息性疾病”的理论,试图从科学角度解释他们的经历。
一周后的深夜,沈哲被一种熟悉的梦境感召唤醒。不是那个老人的梦,而是一个新的梦境——他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周围是十一张空椅子,中央的祭坛上,摆放着一枚全新的骨制指环。
醒来后,他发现书桌上确实多了一枚指环,与之前的相似但不同。这枚指环更大,纹路更加复杂,中心镶嵌着一小块泛着幽光的骨头。
几乎同时,他接到林薇的电话:“沈哲,我的背上...出现了新的纹路。比之前的更复杂。”
他们意识到,转变确实在继续,只是以不同的形式。
接下来的几天,更多的迹象出现。沈哲在浏览网络时,发现了一个新建立的论坛,名为“骨语者”。论坛上的成员讨论着相似的梦境和身体变化,使用的术语和符号与他们经历过的惊人相似。
更令人不安的是,沈哲开始接收到一些陌生人的私信,这些人声称自己是“新的被选中者”,寻求他的指导。
“他们把我当成了引导者,像老周一样。”沈哲对林薇说,声音中带着恐惧,“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引导他们。”
林薇的研究也有了惊人发现。通过分析从老周那里获得的息骨样本,她发现其中含有一种未知的纳米级结构,能够存储和传递信息。
“这些骨头...它们是生物硬盘,沈哲。”她兴奋而恐惧地解释,“存储着某种古老的信息系统。而我们...我们是读取器,也是写入器。”
就在这时,沈哲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苏晴的母亲。
“沈先生,我收到了一些...阿晴的东西。”她的声音哽咽,“我想你应该看看。”
他们立即赶到苏晴家。苏晴的母亲交给他们一个包裹,是在苏晴失踪后寄到的,没有寄件人信息。
包裹里是苏晴的脊椎骨雕,但已经完全不同了。它不再是单一的脊椎模型,而是一个完整的微型骨架的一部分,与其他骨雕部件连接在一起。
更令人震惊的是,骨雕旁边还有一本苏晴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
“我明白了。我们不是受害者,也不是参与者——我们是播种者。千骨匠的种子通过我们传播,寻找新的土壤。当十二个周期完成,真正的门将开启。”
沈哲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他们以为阻止了一个仪式,但实际上可能只是中断了一个周期。而新的周期已经开始,他们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新周期的引导者。
当晚,沈哲再次梦见了那个老人。但这次梦境截然不同。
老人不再是独自雕刻,而是站在一个充满现代设备的实验室里,周围是许多穿着白大褂的人。他们正在大规模生产骨雕,将它们分发到世界各地。
老人转向沈哲,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直接在沈哲的脑海中回响:
“你以为你在抵抗,实则在推进。你以为在毁灭,实则在新生。每一次中断只是加速了进化过程。”
梦境结束时,老人递给沈哲一把刻刀——不是古老的那套,而是现代化的、闪着冷光的手术刀。
沈哲惊醒,发现自己手中紧握着一把真实的手术刀,刀柄上刻着与指环上相同的新纹路。
林薇被他的惊叫声唤醒,打开灯,震惊地看着那把手术刀。
“从哪里...”她的话没说完,因为她的目光被沈哲背后的墙壁吸引。
在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幅用某种发光材料绘制的复杂图案——十二个骨雕部件组成一个完整的圆圈,中央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符号。
“这是...”林薇声音颤抖。
沈哲认出了那个符号——它在李教授的笔记中出现过,被标记为“最终之门”。
就在这时,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接收到同一条信息:
“第一播种者已就位。十一待命。”
随信息附带的是一张照片——周明站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广场上,面带平静的微笑,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但眼中闪烁着非人的光芒。
沈哲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术刀和新指环,终于明白了真相。
千骨匠从未被击败,它只是在适应、在进化。而现在,他和林薇,以及其他被选中者,已经成为了它新周期的组成部分。
抵抗是徒劳的,因为抵抗本身已被计算在内,成为进化的一部分。
唯一的疑问是:他们是应该接受这个命运,还是继续寻找那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出路?
窗外,黎明的曙光初现,照亮了一个不再熟悉的世界。
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个新的梦境正在形成,寻找着下一个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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