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之中,有二十八宿分度。
能利用天上星宿的坐标,观察日月五星的运行。
将二十八宿分为四方,则为四天宫。
四天宫的代表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灵。
二十八宿便分布在四灵之中。
此处的方位属于离方,离方出现蛇,恰好对应二十八宿中的翼火蛇。
正下方又是水,形成了水火并济的局面。
这就是此间风水。
且石碑上点明了蛇化蛟,证明了罗彬所推断完全准确。
羽衣笼,则和徐彔的消息对应。
无论是善尸还是恶尸,身上都布满了羽毛。
不就像是穿着一件羽衣?
“羽化善尸的风水地,没想到,我胡进也能看一次,进一回。”胡进略带着几分颤音:“简直不虚度此……”
“欸!胡先生!”徐彔陡然转身,手指竖起,几乎挡在胡进的嘴巴边儿上。
“咱们不说不吉利的,你要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说什么,想什么,无形之中都在拨动着冥冥,定数也一直在改变,最后某一时刻成型。”
“看一次怎么能够?进一回你怎么能满足?”
“这种好地方,不得来上十次八次,好好陶冶陶冶情操,再让自己的风水术得到升华?有了更强的本领,才能进更好的地方,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啊,胡先生!”
徐彔这番话,铿锵有力,且带着浓郁的鼓舞。
胡进愣住了。
古语有言,朝闻道,夕死可矣。
人这辈子能有几次大满足?
浮龟山没死,走出来被关回去又没死,地宫里没死,被救出来,戴志雄追杀到了家门口,自己还是没死。
再加上进三危山,入三苗洞,这样的大凶险,还是保住了性命。
都说好事不过三,在他身上,早已过了三次。
这一回,罗彬是必须找一枚尸丹,他并不是,他可以退缩的,即便是那样,罗彬和张云溪也不会多想,他依旧没退缩。
就是因为,他胡进本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风水先生,得了张云溪的青睐,现在又有机会一窥阴阳界极为难寻的羽化善尸葬穴,这是何等的机缘!
他觉得不虚此生没错啊。
徐彔……这么贪心?
还将贪心表现得这么乐观?
这对吗?
“胡先生,想要绝处逢生,想要拨开云雾见青天,你心里就得有一片青天,你心里就得永远有生路!你要悟啊!”
徐彔再度开口,更加的目光灼灼。
胡进讷讷地点头。
说实话,罗彬都有些被徐彔的态度所感染。
徐彔的阴阳术绝对不高深,高深的只是他的符,是他符术师门的传承。
可徐彔一番话,还真有些至理名言的味道。
“那我们现在……进去?”
胡进试探地问了一句。
“难不成还在这里泡壶茶吗?陈司长又没在,当然是进去了。”徐彔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迈步要朝着那个黑洞洞的入口靠近,更弯腰,作势要钻进去。
“等等,徐先生。”罗彬抬手举掌,做了个阻拦的动作。
“啊?”徐彔略不解。
罗彬转身,走到了蛇口最边上。
整个蛇头从山腰处支棱出来,方向是朝着下边的,只是蛇口内的地面被打的相对水平位一些。
“罗先生,你有什么发现?”
张云溪果然足够沉稳,目视着罗彬。
罗彬低头看着下方,一直那么看着。
不知不觉间,天居然亮了,一注阳光照射在下方河流中。
夜里的黑龙在白天就像是银龙,反光甚至还有几分刺眼。
“带舞下来鹤伸颈,此是贪狼下岭蛇。”罗彬喃喃。
胡进没有跟着徐彔往前走,同样慎重的等着罗彬。
“这条蛇,似是带状,从高山上飘舞下垂,形似鹤颈一般圆润而柔美,头弯曲探出,更如同鹤头,其动作是入水,水火并济,蛇入阴龙,更是寓意极重。”
“蛇下山入水,若水是阴龙水,风水加持,必然会有大机缘,可此蛇非彼蛇,石蛇怎么可能真的入水中,真的入水,也是风水崩塌。”
罗彬这一番话,顿让张云溪眼皮一抬,胡进咽了口唾沫。
徐彔都皱了皱眉,脸上的高兴一下子散去不少。
“你的意思是,这里风水有问题了?”
“不过,石碑已经写了清楚明白,信息来自我师长,问题出在了哪儿?”
徐彔不是质问的语气,就是正常发问。
“上岭解生朱紫客,下岭当为腐朽家。”罗彬沉声回答:“上岭蛇和下岭蛇,都是属于贪狼真气脉的显露,下岭蛇下山太过不用劲力,气不归龙身。上岭蛇却并非如此。”
“似是带状的骨脉自高山斜垂飘舞,正是蛇爬山岭,龙要抬头!”
“这下岭蛇进去,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羽化尸的埋骨地!”
“这,是一副假象,用镇和山蒙蔽了人的视听,哪怕是资历深厚的先生,都无法从正面找到墓穴,从山隙处发现之后,再加上细微处的信息,以及表面被截取掉的路,等到了这里,看到石碑,就一定认为找到地方了!紧接着迫不及待地进入此地!”
罗彬愈发说,愈发地言之凿凿。
“这么费尽周折,这才是真的不想让人找到墓穴,找到了也是一个假的,那这里边儿会有什么?”
罗彬扭头,深深看着徐彔。
饶是徐彔,此刻都冒出一阵冷汗来。
没有停顿,罗彬顺着蛇头中央下来台阶,几步路往上。
“蛇七寸做台阶,七寸被踩,活蛇也将死,蛇头被贯穿打洞,分明是一条奄奄一息的死蛇!”
“带舞下来如鼠尾,才是贪狼上岭蛇!”
“若寻贪狼真骨脉,账里微微似带斜。”
稍顿,罗彬抬起头来。
微眯着眼,他继续喃喃:“贵龙多是穿心出。蛇尾必然从上垂落,蛇身必然贯穿山底,深入心腹。”
这一眼,果然瞧见这条凹处上方,一条斜斜的石头,很是粗糙,没有经过雕琢,分明就是山本身的顽石。
再多看一眼,石形状似是鼠尾垂直,又像是蛇上树时,尾巴掉落。
罗彬径直往前,一直走到木桩铁链路和石蛇七寸的相交处。
再抬头往上看,便瞧见上方那根“蛇尾”宛若一根锥子,落下就可以将他洞穿!
正常人一旦走到这里,就算是观察到上方的“风水”,谁又敢驻足多看?
“改风水,不,造风水,只是为了遮住真蛇,那里边儿的羽化尸,究竟是何等人也。”
“这下岭蛇就足够复杂了,这上边儿……”徐彔一时间停顿,像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上边儿是真蛇,是鬼斧神工,天地造化,人设而出,只是一个饵。”罗彬停了一秒,才说:“上去,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怎么上?”徐彔皱眉再问:“返回,再找一次?”
罗彬摇头,他再度抬头看着上方蛇尾,总有种上边儿摇摇欲坠的感觉。
紧接着,他再往前两步,便瞧见峭壁上有一圈圈铁环。
直观感觉,这东西就像是某种镇物,镇压着眼下这条下岭蛇。
铁环太明显了。
正常人根本不会觉得这是一条路。
入口就在眼前,上方又是“悬梁之刺”,谁会顶着危险往上爬?
罗彬不再犹豫,握住铁环,往上爬了一两米,脚便踩着下方铁环,既能用力,也能借力。
随着罗彬身影往上,张云溪和胡进行动起来,徐彔成了最后一个。
等到了上方蛇尾处时,才能瞧见,蛇尾和山壁有着一段距离,大约有一米左右,上方大概还有三四十米的中空,蛇身才会攀附上峭壁。
又爬了大约十余米,这里完全阴暗,阳光都无法照射进来。
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视线中。
稍下方,胡进的手电筒光打在上边儿。
这洞口一米宽,能让人轻松进入。
有个石碑立在洞口边沿,上边儿写着:【无量狱,蛇食心,妒恨念,罪难逃】
两处洞口,截然不同的碑文。
下边儿的蛇口看上去更庄重,更像是一个墓道入口。
这里的入口阴暗至极,阳光无法穿透,就好像一处死地。
碑文的寓意也和入口给人的感觉相同。
毫不犹豫,罗彬钻进洞口,身子越过了石碑。
胡进张云溪随后入内。
徐彔进去的时候,停顿片刻,看了一眼下方。
洞开始笔直,大约十余米便开始曲折,光源完全来自手电筒。
……
……
大约一小时左右。
罗彬等人的来路处,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一共五人,或是着唐装,或是布衣,唐装先生看上倒是儒雅,其余人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狠辣或是煞气。
他们上了蛇背之后,谨慎又慎的到了蛇头处。
看到入口后,五人无一例外,眼中都是惊喜。
“闵先生,你果然神了,说他们能找到藏在走蛟山的墓,居然真找到了?”一个布衣人眼中带着恭维。
”两人唐装,两人虽然非唐装,但其中一个拿着罗盘,分明也是先生。”
“四个先生成一组,这简直是少见极了。”
“还有一个能在山壁上爬,肯定是有古怪的。”
唯一那个唐装先生,大约五十岁的样子,鼻头大,嘴角一枚痣,他眉棱骨凸出,脸型横长,眼睛略带两分斜视。
“最重要的,是张云溪啊,呵,堂堂的玉堂道场,云溪先生,不在道场里边儿养老,居然还在走山走水。”
闵先生眼中透着一丝丝讥笑,还有一丝丝渴望。
“他们应该进去了,我们跟在后边儿,不会出问题吧?”再有一人问。
闵先生拍了拍腰间,说:“出问题?出什么问题?”
“要出问题的是他们,先生出来走穴,只带先生,不带鞍前马后的卒子,这太骄纵自满。”
“他张云溪这么多年来,这性子就没改过,落我手里了吧?”
这闵先生,全名为闽南。
早年间曾想要拜师于玉堂道场门下,结果遭张云溪驳了回去。
张云溪对他的评价是,面相极差,眼睛大小不一,心态极不平衡,言行不一,多自私自利,多心力交瘁,埋怨他人。
眉棱骨凸出,脾气暴躁,争强好胜,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缺乏耐心,难成大事。
脸型横张,个人素质极度低下,缺乏管教,且没有同理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闽南不甘心啊,费尽心思,总算学到了一些算命术,又用尽手段弄到些风水术,虽然东不成西不就,但也成了个先生。
对于张云溪,他一直记恨于心,凭什么以貌取人?
他张云溪一张脸就长得漂亮了?
前段时间,闽南听说了玉堂道场被赤甲道观占了,还遭阴月先生血洗,他是高兴不已,可又从小道消息得知张云溪曾出现在冥坊,并没有死在这一役,他又难受极了,甚至夜不能寐。
这一次,他受人所托,进走蛟山,想寻一截蛟蛇蜕皮。
直觉告诉他,走蛟山必然有大墓,墓中肯定有他所需之物品。
上山十几天,没有什么斩获,他手下几个人或多或少士气低落,却巧之又巧地发现张云溪的存在。
“见了他们,直接下死手就够了。”
“嗯,最老那个就是张云溪,我的。”闽南手再拍了拍腰间,抬起一指,是让人上前。
一个布衣人快速探头进了洞内。
四人紧随其后。
……
……
通道到了尽头。
这里有一道墓室门。
墓门很简易,没什么特殊性。
罗彬伸手推开。
光线凌乱地射向墓室内。
一口细密的蛇骨棺坐落在墓室中央。
随着手电筒光线稳定下来,整个墓室尽收眼底,没有再下一个洞口了。
“就这样吗?直接就到主墓室了?”
“危险呢?”
这一次,率先开口的反倒是徐彔。
“我准备好了一手符术,就直接给我一口棺材?”
话虽这样说,但徐彔的脸是笑开了花。
“危险是有的,走错了地方,就没那么轻松,还有,见棺未见棺中人,切莫大意。”张云溪谨慎提醒。
“放心吧,我这人,见风水可能发怵,见尸体却从来不怕。”
徐彔拍了拍胸口,大步往前。
罗彬几人同样快步往前,到了棺材旁边儿。
细碎的蛇骨让人不停起鸡皮疙瘩。
棺盖是密闭的,蛇骨一层一层,重重叠叠,棺材散发着一股甜腥味儿。
“我来开棺!”胡进沉声开口,他取出一根细长铁棍。
心在砰砰直跳,胡进紧张而又兴奋。
这么长时间了,到了他起作用的时候。
在冥坊当先生,经常要做的事情就是下墓开棺。
张云溪显然很少做,罗彬更几乎没做过,徐彔也是名门正派,走到棺材旁边儿都没拿出来什么工具。
羽化善尸的棺材啊,果然,棺材本身都非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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