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洞爆炸的余波还在星舰外壳震颤，苏瑶跪在主控台前，手指疯狂敲击着发烫的键盘。全息屏上，林烨最后冲向副引擎室的背影已经碎裂成雪花点，就像被揉碎的星图。她指尖的血珠滴在键盘上，与那些闪烁的代码融在一起，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能量矩阵还有30%冗余。”副舰长的声音带着哭腔，“苏博士，我们必须弃舰了！‘启明阵’的核心正在熔毁！”
苏瑶没抬头，而是抓起那枚青铜罗盘。罗盘的“巽”位已经裂开，露出里面的红色晶体——那是林烨的血脉凝结而成的守界信物。她忽然想起三天前，林烨笨拙地用激光在罗盘背面刻字，星舰的颠簸让他刻错了三次，最后只好委屈巴巴地说：“等这事了了，我给你雕个凤凰摆件，比这个好看十倍。”
“启动‘归墟协议’。”苏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将罗盘嵌入主控台的凹槽，红色晶体与星舰的能量回路瞬间连通，那些流淌的蓝光突然染上血色，“让主力舰队撤回虫洞内侧，我要把这里变成噬星族的坟墓。”
副舰长猛地抬头：“您要干什么？协议一旦启动，整艘星舰都会变成能量炸弹！”
“还记得林烨说的星轨棋盘吗？”苏瑶笑了，眼角的泪混着银粉滑落，“他走了‘楚河’，我总得守住‘汉界’。”她调出量子计算机的界面，将自己的精神力数据导入系统，“我的脑波频率能暂时稳定虫洞，你们还有十分钟撤离。”
这时，全息屏突然亮起，林烨的虚影在雪花点中闪烁。他好像在说什么，但声音被干扰得支离破碎，只能看见他抬手的动作——那是他们在军校时约定的暗号，意为“别回头”。
苏瑶捂住嘴，没让哭声溢出来。她想起第一次在科研院见到林烨的场景，他抱着祖父的星图拓本，在量子对撞机前手足无措，像个迷路的孩子。那时谁能想到，这个连咖啡机都不会用的家伙，会成为横跨星系的守护者。
“还有三分钟！”副舰长的嘶吼将她拉回现实。
苏瑶深吸一口气，将量子计算机与罗盘同步。屏幕上，噬星族的骨刃舰队已经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那些扭曲的飞船像蝗虫般扑来，舰身的粘液在能量护盾上腐蚀出一个个黑洞。她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将毕生研究的量子编码注入主炮——那是她给林烨的承诺，要让噬星族尝尝被反物质湮灭的滋味。
“林烨，你看。”她轻声说，仿佛在对空气说话，“我的编码比你的阵法厉害吧？”
主炮充能的嗡鸣声中，青铜罗盘突然剧烈震动。那些裂开的纹路里渗出金色的光，与苏瑶的精神力交织成网，在虫洞前织出一只巨大的凤凰虚影。凤凰展开翅膀时，整个星云都被照亮，那些扑来的骨刃舰队就像被点燃的纸船，瞬间化为灰烬。
“这是……‘涅盘阵’？”副舰长的声音带着惊叹，“您竟然完成了传说中的双生阵法！”
苏瑶没回答，因为她看见凤凰的眼睛里，映出了林烨的脸。他好像在笑，又好像在挥手，那些破碎的星轨在他身后重新连接，组成完整的二十八宿图案。她忽然明白，所谓的守界人，从来不是孤军奋战，就像星轨总要相互牵引，才能照亮黑暗。
“能量过载！”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刺耳。
苏瑶抬头望向舷窗。蟹状星云的荧光在她眼前流淌，像极了林烨书房里那幅《星河夜话》图。她最后看了一眼青铜罗盘，那里的红色晶体正在发光，仿佛林烨的心跳。
“再见了，我的星轨棋手。”
剧烈的爆炸中，整艘星舰化作横贯宇宙的光柱。那只金色的凤凰在光柱中盘旋，将虫洞彻底封印，也将那些扑来的噬星族烧成了宇宙尘埃。远处，主力舰队的官兵们看着这一幕，纷纷举起右手——那是炎夏军人最高的致敬礼。
三天后，陈老站在月球基地的观测台上，手里捧着一块从爆炸残骸中找到的金属片。上面有个歪歪扭扭的凤凰图案，显然是没刻完的半成品。他身后，二十八位星舰舰长整齐列队，每个人的胸前都别着一枚青铜罗盘碎片。
“守界人的血脉从未断绝。”陈老的声音在星空下回荡，“就像那些碎掉的星图，终会在新的纪元里，重新拼出完整的轨迹。”
观测台的屏幕上，新的星图正在绘制。在猎户座旋臂的位置，有两颗新的恒星正在诞生，它们相互环绕，像极了紧握的双手。而在星图的备注栏里，有人用激光刻了一行小字：
“所谓永恒，不过是有人把星轨，走成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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