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环形山的风突然停了。
林烨的掌心还贴着石门,星髓碎片的温度已经攀到灼手的程度,却不是烫得让人退缩的疼,反倒像炎夏老家灶膛里煨着的暖石,顺着肌理往骨头缝里钻。他听见苏瑶在通讯器里倒抽气的声音,她那边的能量检测仪应该正疯狂报警——刚才还紊乱的空间场,此刻正以一种奇异的韵律收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成紧实的能量茧,将石门与他们包裹在内。
“林烨,你的灵能图谱……”苏瑶的声音发颤,“和星髓的共振频率完全重合了。”
林烨没说话,只是盯着石门上那些亮起来的古文字。不是单个字在发光,是字与字之间的空白在亮。那些原本以为是装饰的纹路,此刻正顺着星髓的热度游走,勾连出一幅立体的星图——不是银河系的螺旋臂,而是无数个标注着炎夏文字的光点,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金。其中最亮的那枚,旁边刻着个小小的“林”字,与他掌心血肉相连的星髓碎片产生共鸣,发出嗡鸣。
“咚——”
环形山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不是岩层断裂,是从地心深处传来的搏动。林烨的指尖感到一阵酥麻,石门上的“林”字光点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粒,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臂,那些光粒竟在皮肤下凝成了熟悉的纹路——是他从小戴到大的那块玉佩上的纹路,也是林家祖传阵法的阵眼。
“这不是外星遗迹。”林烨的声音有些发紧,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陈老要在出发前塞给他那本线装书,书里夹着的全家福上,爷爷胸前的玉佩正泛着和此刻一样的光,“陈老说的‘回家’,是真的回家。”
通讯器那头的苏瑶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我找到你带回来的那半本族谱了,”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看第三十七页,爷爷写的批注:‘星髓为引,血脉为线,十万光年,亦是归途’。”
“嗡——”
第二声搏动传来时,十二枚星髓同时从水晶台上升起。刻着“苏”字的那枚晃了晃,竟朝着石门的方向飘来,在光墙外停住,与苏瑶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产生共振。林烨看见光墙外的苏瑶抬手捂住戒指,指节泛白——那戒指是陈老送的,说是“找匠人照着老宅门环上的纹路打的”,此刻正与星髓共鸣,发出细碎的光。
“原来如此。”林烨轻笑一声,掌心的星髓碎片彻底融入血肉,他能清晰地“看见”十二枚星髓里存储的记忆:有穿着粗布长衫的先祖在刻着同样纹路的石门前占卜星象,有穿着航天服的族人在月球基地调试阵法,还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踮着脚给星髓擦拭灰尘,辫子上的红绳和苏瑶小时候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第三声搏动响起时,石门缓缓向内打开。里面没有冰冷的仪器,只有一面巨大的石壁,上面刻满了炎夏古文字,仔细看竟是一部完整的族谱。从最早的“林”姓先祖,到近代的族人,每一个名字旁边都有一枚小小的星髓印记,像一颗颗星星缀在夜空中。石壁最下方有一行新刻的字,墨迹未干,是陈老的笔迹:
“孩子们,路修好了,该回家看看了。”
林烨的眼眶有些发热。他回头看向光墙外的苏瑶,她正举着那半本族谱,戒指上的光与门内的星髓交相辉映。刻着“苏”字的星髓已经穿过光墙,悬在她面前,像在等待一个拥抱。
“还愣着干什么?”林烨朝着苏瑶伸出手,掌心的阵眼纹路与石壁上的族谱产生共鸣,发出温暖的光,“带孩子们回家了。”
通讯器里传来苏瑶带着哭腔的笑,还有孩子们打闹的声音——想来是她已经把小的们从悬浮车里抱了出来。林烨看着光墙外越来越近的身影,突然想起陈老常说的那句话:“宇宙再大,有血脉相连的地方,就是家。”
星髓的嗡鸣、石壁的共振、孩子们的笑声、苏瑶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首跨越时空的歌谣,在火星的环形山里回荡。林烨知道,这不是旅程的终点,而是另一段征途的起点——带着先祖的智慧,带着血脉的羁绊,把“家”的概念,刻在更远的星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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