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鱼这才明白自己错怪了他,脸上顿时浮现出尴尬的神色,支支吾吾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脸颊也悄悄爬上了一抹红晕。
就在这时,她感觉脸颊上传来一阵温热而略带薄茧的触感,酥酥麻麻的。原来是赵旭见她一缕碎发被山风吹落,粘在了脸颊上,正极其自然地、动作轻柔地帮她把那缕发丝重新别到了耳后。
他的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充满了珍视,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敏感的耳廓,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钱小鱼的心跳瞬间漏跳了好几拍,脸颊更是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只能呆呆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轮廓分明的侧脸。
赵旭做完这个亲昵的动作,自己也有些不自在,耳根微微泛红,他低声道:“快进去吧,外面冷。” 说完,便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曹老六家的方向走去。
钱小鱼站在原地,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院墙拐角,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脸颊滚烫,心里像是揣了一只小兔子,砰砰直跳。
李娟在屋里教孩子们认字,分明早就听见了院门外的动静,可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人进来。她好奇地掀开门帘往外一看,就见钱小鱼独自一人站在院中,脸颊绯红,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院门的方向,眼神迷离,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傻笑,明显是神游天外了。
“小鱼!小鱼!” 李娟忍着笑意,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在她眼前来回摆动,手都快摆断了,钱小鱼的眼神才终于缓缓聚焦,从那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刚回过神来,就见一只手掌在她眼前晃悠,钱小鱼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嗔怪道:“娟姐!你干嘛呀!吓死我了你!”
李娟看着她那又羞又窘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我要是再不叫你,你怕是要站成望夫石咯!人都走远啦,还看呢?”
再次被她说中心事,钱小鱼的脸颊更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里暗自嘀咕:真是奇了怪了,最近这脸皮怎么越来越薄,动不动就发烫!
为了掩饰尴尬,她赶紧拉着李娟往屋里走。刚在房间里坐下,凳子还没捂热乎,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了曹三婶那熟悉的大嗓门,正在喊门。
钱小鱼和李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和担忧。李娟压低声音道:“三婶这会儿过来……该不会是为了黄氏,来向你求情的吧?” 毕竟黄氏是曹三婶的本家弟媳。
钱小鱼心里也有些打鼓,摇头起身去给曹三婶开门。
“小鱼我过来帮忙来了。”曹三婶指了指篮子,掀开篮子上盖着的粗布。
切好的白嫩嫩的豆腐,整齐的摆在篮子里。
“帮忙?”正在思考怎么回绝曹三婶的钱小鱼,闻言愣了愣。
曹三婶见她懵懵的样子,不可置信地问:“你忘了?”
“?”
“昨晚,你不是让大伙今儿过来吃饭食呢嘛?你大疤叔还说空着肚子过来呢!”
钱小鱼和李娟对视后,一拍脑门,“完了,我们真忘了!”
吃了早食就赶去找黄氏算账,接着又去审问蒋氏,心思全用在对付人身上,哪里还记得昨晚说了啥话。
曹三婶见钱小鱼拍打自个,伸手抓住她的手,“急啥,咱们多做点豆腐给他们吃!”
他们家豆腐多得是,足够大伙吃的。
钱小鱼抱着曹三婶的胳膊,撒娇道:“还是三婶疼我。”
“只你三婶疼你,我不疼啊!”声音从院门处传来。
三人听见声音齐齐回头,就见杨氏从虚掩着的院门走进来。
“哟!这是哪阵风,把咱们杨妹妹吹来了啊?”
杨氏笑着回道:“自然是三嫂的香风啊!”
几人说笑一阵,这才说起正事来!
“小鱼,我……我想让你给我把把脉。” 杨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她看向钱小鱼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
钱小鱼和杨氏的关系一直处得不错,闻言便关切地问道:“杨婶子,可是身子哪里不爽利?是染了风寒,还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一边问,一边仔细观察杨氏的脸色,见她面色红润,倒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杨氏点了点头,又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往钱小鱼和李娟的房间方向瞟了一眼,那边隐约传来孩子们识字的声音。钱小鱼立刻会意,知道她可能有些私密话要说,便主动拉起她的手,说道:“婶子,咱们去我的药室里说话,那里清净。” 她的房间里孩子多,确实不适合谈论私密话题。
她转头对正在忙碌的曹三婶和李娟略带歉意地道:“三婶,娟姐,得先辛苦你们张罗一下了,我陪杨婶子说会儿话,等会儿就来帮忙。”
曹三婶挥挥手,爽快地道:“去吧去吧!这儿有我们呢!”
李娟也温柔地点头:“不急,慢慢来。”
两人来到钱小鱼那间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净整齐的药室。钱小鱼指着角落里一个正散发着融融暖意的炭盆道:“婶子,你坐这边,烤烤火,暖和点。”
杨氏依言坐下,伸出手在炭盆上方烤了烤,感受着那驱散寒意的温暖,感慨道:“这炭盆果然暖和。这里的冬天,可比咱们花井村那边冷多了,风跟刀子似的。”
有个炭盆在冬日里确实舒适不少,只可惜木炭价格不菲,大部分庄户人家都舍不得用,只能在每天烧火做饭的时候,顺便在灶膛边取取暖。
钱小鱼净了手,待手指回暖,这才轻轻搭上杨氏伸出的手腕,屏息凝神,仔细感受着指腹下的脉搏跳动。片刻后,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浓浓的惊喜所取代!她抬头看向杨氏,语气带着一丝兴奋和确认:“杨婶子,您……您的癸水,有多久没来了?”
杨氏听到她问起如此私密的事情,饶是已经为人妇,双颊也不由得飞上两朵红云,声音细若蚊蚋,带着羞赧嗫嚅道:“……有,有一个半月没来了……”
“太好了!”钱小鱼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由衷地祝贺道,“咱们这伏枥村,看来还真是块风水宝地呢!恭喜婶子,您这是喜脉啊!您有身孕了!” 算算时间,这应该是刚到伏枥村安顿下来不久就怀上的。
杨氏闻言,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喜悦,声音都带着颤抖:“真、真的?我……我真的怀有身孕了吗?” 她嫁到赵家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不仅她没动静,老二家的媳妇嫁过来也快两年了,同样一直没有喜讯。
好在公婆都是明事理的人,对她们妯娌二人都很不错,从未在生孩子这件事情上给过她们压力或难堪。
这次月事推迟了这么久,她心里其实隐隐约约也猜到了一种可能,或许是怀孕了。可是她不敢确定,更不敢胡乱声张,生怕是空欢喜一场,让家人也跟着失望。此刻听到钱小鱼如此肯定的话语,她仿佛被巨大的幸福砸中,仍有些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小鱼,你……你没骗婶子?我真的……真的有了?”
钱小鱼用力地点头,语气无比肯定:“千真万确!脉象清晰有力,是滑脉没错!根据脉象和您说的时间推算,应该已经快两个月了。婶子,您就要当娘了!”
杨氏得到这确切的答复,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涌了上来,那是喜悦和激动的泪水。她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抚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仿佛在触碰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这一刻,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无比柔和,散发着一种初为人母的圣洁光辉。
这也是钱小鱼第一次独立诊断出喜脉,心中也充满了成就感和新奇感。两人头靠着头,坐在温暖的炭盆边,说着女人间的体己话。钱小鱼能感受到杨氏那份初孕的忐忑与幸福。
最后,钱小鱼仔细嘱咐了她一些孕期初期需要注意的事项,比如要避免劳累,保持心情舒畅,注意保暖等等。
杨氏听得格外认真,连连点头,又追问道:“那……那在吃食上,可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她知道,一旦婆婆知道她怀孕了,定然会仔仔细细地交代她各种禁忌。但此刻,她恨不得把所有关于怀孕的知识都一股脑儿装进脑子里,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做了什么事,伤害到腹中这来之不易的胎儿。
钱小鱼把自己知道的孕期营养知识,结合当下的条件,一股脑儿都告诉了她:“隔夜的饭菜尽量少吃,最好不吃,怕滋生细菌……嗯,就是怕不干净。其他的,正常饮食,注意营养均衡就好,多吃些新鲜的蔬菜和适量的肉蛋。” 对于那些老辈人传言孕妇不能吃兔子(怕孩子兔唇)、不能吃羊肉(怕孩子得羊癫疯)之类的说法,钱小鱼明确表示那纯属无稽之谈,没有科学依据。
“不过,”她补充道,“像田螺、河蚌这类可能带有寄生虫的水产,确实不能吃。鱼类倒是可以多吃,对胎儿大脑发育有好处。”
杨氏用心记下钱小鱼说的每一句话,两人又唠了会家常。忽然,杨氏凑近钱小鱼耳边,压低声音道:“小鱼,黄氏被休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她做的那些龌龊事,我们也隐约听说了些,哎!” 她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惋惜和一丝愤慨,“我爹(指前赵村长)说了,像她这种心肠歹毒、敢对孩子下死手的人,即使曹老六不休她,咱们整个伏枥村也是容不下的!真是糊涂啊!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把一个家给作散了!”
钱小鱼听到杨氏和前赵村长一家如此明事理,心中很是熨帖和感激。若是杨氏今天是来劝她放下仇恨,跟黄氏握手言和,那她真能呕死,以后见到村长家的人,定然要绕道走了。
杨氏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整个人都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巨大喜悦中,欢欢喜喜地准备回家去了。临走时,曹三婶硬是给她用油纸包了两块嫩滑的豆腐,让她带回去尝尝。
曹三婶和李娟都是通透的人,并没有多嘴询问杨氏究竟得了什么“病”,钱小鱼自然也恪守医德,不会随意泄露病人的隐私。更何况,民间确实有怀孕前三个月不宜对外宣扬的习俗,她们更不会多言。
送走杨氏,钱小鱼立刻投入到准备午餐的忙碌中。她找来一根长竹竿,从屋檐下取下了几只早已风干好的鸡,又取了两只才抹上盐巴、正准备挂起来风干的野兔子。同时,她意念微动,从空间里又取出了一些新鲜的猪肉和几只肥美的山鸡,堆在厨房角落,假装是之前储备的。这些肉食,足够招待今天过来吃饭的乡亲们了。
曹三婶接过钱小鱼递来的各种肉类,看着这丰盛的食材,又是高兴又是发愁:“哎呦,都是硬菜!这可得费不少功夫呢!”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很快就要到吃午饭的时辰了。家里只有两口铁锅,显然不太够用。
而且,去官府处理黄氏一事的赵旭和秦加楼等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眼下人手严重不足啊!
曹三婶是个急性子,立刻道:“这有啥难的!我这就去喊你三叔和大壮过来帮忙!再加上小江,咱们人手就够了!一人照看一口锅都行!”
正说着,张大疤和柳春在小院门口碰了头,两人手里都拎着东西——张大疤提着一小坛自家酿的米酒,柳春则拎着两条用草绳穿着的、还在活蹦乱跳的鲜鱼。听说厨房人手不够,两人二话不说,放下东西就撸起袖子准备帮忙。
钱小鱼见只有张大疤一个人过来,便随口问道:“大疤叔,怎么没叫婶子跟着你一起来热闹热闹?”
一提到自家媳妇,张大疤这个粗犷的汉子,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柔和了下来,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咧开,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活像个捡到了金元宝的大傻子,浑身上下都冒着幸福的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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