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短短一天，秦园方圆十里已经变天~
已达到暗无天日的地步，黑色的烟团四处乱窜，所到之处一片废墟。
老乞丐护着半块发霉馒头，被黑雨浇中，馒头瞬间烂成绿泥，
老人跪地，用指甲去抠那滩泥，抠得十指见骨，却仍在喊：
“给我留一口……一口就行。”
守城士兵举盾，盾面被怨魂蚀穿，他低头，看见自己胸口破了一个拳头大的洞，
洞里没有血，只有黑雪灌进去，
他张了张嘴，发出“咯咯”两声，像冻坏的木门，仰面倒下。
傅玉红带着衙役发粮，粮袋刚解开，黑雨落下，
白米化成黑粉，她扑过去用身体盖住粮袋，
后背被毒蚀得血肉模糊，却仍对百姓喊：“别退！还有三天口粮——”
话音未落，一口黑血吐在空袋上。
皇家学院的书生们排成人墙，护着身后孩童，
怨魂蛇影俯冲，最前排的少年被拦腰咬断，
上半身飞出去，手里还攥着横幅：“世上无妖怪”。
唯一没受灾的只有皇宫和太庙。
洛小曼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切，心疼得差点晕过去。
“花鸟卷——治愈！”
话音一落，晴空万里，鸟语花香
一道淡绿色的空气顺着阳光照向大地~
漫天的飞雪融化成绵绵细雨洒向大地。
“快看，是洛大人！”
“得救了，看雪都变雨了！”
“这，这阳光让我恢复了........”
与那黑烟不同，花香所到之外万物重生，雪地里钻出顽强的小草萌芽，接着飞速成长~
只是那些草才长出来，一阵黑烟扫过去又变成虚无了~
“找死！鸟儿，收拾它们！”
啾——！
一声清啼，长空裂开一道碧色音障。
花鸟卷中飞出的何止一只雀鸟——
是十万只、百万只！
朱羽、翠羽、蓝羽、金羽……每一只都拖着炽亮的光尾，像流星雨逆升。
它们的目标明确：
凡未被花香同化的“异毒”、未被春雷净化的“怨魂”，一律视为“拒不复原”之敌。
噗噗噗噗——！
雀鸟穿透八首蛇影，鸟喙衔走一颗魂头，羽翼斩碎一颗魂牙；
黑雾妄图重聚，花瓣便化作锁链，将其钉死在半空；
残留的磷浆毒雾，被鸟群一口吞入腹中，顷刻炼成晶莹的“春露”，洒回大地，滋养新草。
每一滴春露，都在半空拉出一条极细的墨线：
那是被净化后的怨魂残墨，也是花鸟卷欠缺的“颜料”。
洛小曼抬手，空白画卷悬于头顶，像一张贪婪的宣纸，将千万条墨线尽数吸入——
画轴上，原本模糊的鸟羽、花脉、山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笔笔补全，
色泽由淡转浓，由虚转实。
地面上更是欢欣一片~
“快看，那些菜，菜……”
地里的菜全部恢复原样，青山绿水全回来了。
“洛大人之功，洛大人之功啊，她是神女，是神女~大家快拜啊——”
“娘！俺的手……长回来了！”
伤兵举着刚复原的右手，五根手指还沾着泥，却已在阳光下灵活屈伸。
旁边老妇扑通跪地，对着天空就磕头：
“洛神娘娘显灵咧！”
“馒头！馒头自己长回去了！”
老乞丐捧着那团重新泛白的面，一口咬下去，热气冒得他满脸泪。
“甜的！是热的！”
他转身把剩下的半个塞给旁边的小叫花：
“快吃，这是洛大人给的！”
“你们快看城墙——！”
众人抬头，原本被怨魂啃得坑坑洼洼的墙面，此刻像倒放的电影：
砖石一块块“跳”回原位，裂缝自动缝合，
连被熏黑的炮台也恢复崭新，炮口还闪着刚上的桐油光。
“花！花从雪里钻出来咧！”孩子们最先发现，
脚边枯草缝里，“噗”地冒出一朵指甲盖大的紫花，
花一开，雪就化，像有人拿笔在地上点色，
眨眼连成一片花海，孩子们撒丫子冲进去打滚，
笑声震得枝头花瓣簌簌落。
“我娘子的毒痂……掉了！”汉子掀开妻子后背破布，只见原本溃烂见骨的伤口，
被春露一淋，黑肉自动脱落，新皮粉嫩，像婴儿手背。
妇人颤着摸了一把，当场嚎啕：“能活咧！能活咧！”
“天上那是啥？！”
有人指着彩虹尽头，百万雀鸟合拢成的那一只巨雀，
翼展百丈，尾羽拖出七色光粉，光粉落在哪里，哪里就“长”出鸟影，
鸟影再一振翅，化作漫天小雀，叽叽喳喳，落在屋檐、井台、糖葫芦棍上，
歪头瞅人，一点也不怕生。
“洛大人的鸟！洛大人的鸟！”
孩子们伸手，雀鸟便停在他们指尖，
轻轻啄一下，留下一点光，像盖了个“已治愈”的章。
“快听——钟声！”皇城方向，久哑的景阳钟自己响了，
“当——当——”
声音清越，传遍四野，紧接着，各坊鼓楼跟着应和，
咚咚咚——
像给整座城的心脏重新上发条。
“雪化了！护城河流动咧！”
水面“咔啦啦”推开冰排，清水裹着碎冰往下游冲，
冲走黑渣、冲走腐叶，也冲走人们脸上整冬的愁苦。
有人蹲在水边捧一把就喝：“甜的！是春天味儿！”
“你们瞧那边——”书生们原本断成两截的横幅，
被风一展，“世上无妖怪”五个字重新拼好，
墨迹未干，闪着金光。
书生把横幅高高举起，嗓子嘶哑却用尽全身力气：
“是洛大人替我们——把字补全咧！”
满街百姓，先是静了三息，随后“轰”地一声，像炸开的油锅，
哭、笑、跪、跳、喊、抱作一团——
“洛大人把冬天收走咧！”
“洛神娘娘赐我们春哩！”
“以后谁再说洛大人是妖女，俺第一个撕烂他的嘴！”
声音汇成一条滚烫的河，从朱雀大街流到玄武门，
从皇城根流到菜市口，最后一起冲向天空——
“谢洛大人——！”
半空中“还差最后一滴。”问天印低头，看向太庙方向——
那里，秋木信二借祖宗紫气苟延残喘，正是“墨源”本身。
少女指尖轻弹，雀鸟群瞬间合拢，百万只化一只，翼展百丈，额燃紫火，
一声裂空啼鸣，俯冲而下——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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