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土高原的正午,太阳毒辣得能把人烤出一层油。
马努罗站在那条临时平整出来的黄土跑道边,脖子伸得老长,像只等着喂食的秃鹫。他身后的卫队荷枪实弹,那辆作为指挥车的吉普车引擎盖上,甚至还冰镇着几瓶从罗安达黑市弄来的香槟。
昨天刚签了那份卖身契一样的合同,今天陆青山就说“援军”到了。
马努罗心里那点不痛快早被期待取代。他脑子里全是好莱坞电影里的画面:舱门打开,走出一排排戴着墨镜、嚼着口香糖、浑身挂满手雷的兰博,哪怕是那种冷冰冰的苏联教官也行。只要能打仗,能帮他把那帮该死的政府军赶下海,让他当总统,这就值了。
天边传来沉闷的轰鸣。
三架涂装成灰白色的伊尔-76运输机穿破热浪,带着巨大的呼啸声,笨重地降落在跑道上,卷起的红尘瞬间把马努罗呛得连连咳嗽。
舱门缓缓打开。
马努罗猛地挺直了腰杆,甚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贝雷帽,准备迎接这支天降神兵。
然而,下一秒,他的下巴差点砸在脚面上。
没有迷彩服,没有重机枪,更没有墨镜和雪茄。
从飞机肚子里走出来的,是一群穿着统一深蓝色劳动布工装、头戴黄色安全帽的中年男人。他们皮肤黝黑粗糙,背上背的不是火箭筒,而是成捆的铁锹、十字镐,手里提着的网兜里装的是搪瓷脸盆和毛巾。
最离谱的是,领头那个看起来五十多岁、满脸褶子的老头,肩膀上居然扛着一口巨大的行军黑铁锅。
几百号人,排着乱糟糟的队伍,嘻嘻哈哈地走下舷梯,有人还在指着远处的猴面包树大声议论,那架势,活脱脱就是刚从国内某个建筑工地拉过来的民工队。
马努罗愣了足足一分钟,直到那个扛锅的老头冲他憨厚地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烟熏的大黄牙。
“陆先生!”马努罗猛地转身,一把揪住站在吉普车旁喝茶的陆青山,眼珠子都红了,唾沫星子乱飞,“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说的能帮我打赢战争的精锐?你是打算让他们用铁锅去挡坦克,还是用铁锹去挖政府军的墙角?”
“这是诈骗!我要撕了合同!”
陆青山轻轻拨开马努罗的手,甚至都没看那些“民工”一眼,只是低头吹了吹杯子里的浮茶。
“急什么。”
“这仗要打,饭得吃,觉也得睡。要想赢,先把根扎下来。”陆青山抿了一口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马努罗,你信不信,三天后,你会求着跟他们学怎么拿铁锹。”
马努罗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空弹药箱,骂骂咧咧地带着卫队走了。他觉得这帮东方人一定是疯了,或者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相信他们。
接下来的两天,这片荒凉的矿区变得更加魔幻。
那几百个“蓝蚂蚁”完全无视了周围随时可能爆发的战火。在那个扛锅老头——现在大家都叫他“老钱工头”——的指挥下,他们展现出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效率。
他们没有修筑机枪碉堡,也没有架设铁丝网。
他们开始挖土。
陆青军蹲在土坡上,看着下面热火朝天的场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苏参赞,这……这到底是唱哪出啊?”陆青军指着下面,“钱老这是要在这儿盖楼?这地基挖得也太深了吧?”
苏明远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个笔记本写写画画,闻言推了推眼镜,笑得高深莫测:“小陆总,你不懂。这是咱们部队的老传统。你看那沟,那是排水渠吗?那是交通壕。你看那土堆的角度,那是为了挡子弹的切面。”
“那中间那块平地呢?”陆青军指着营地最核心的位置,那里已经被平整得像镜面一样,甚至还起了垄。
“哦,那是菜地。”苏明远说得理所当然。
“菜……菜地?!”陆青军差点从土坡上滚下去,“都什么时候了还种菜?!”
“这就是咱们的规矩。”苏明远合上笔记本,看着那片红土地,眼神里透着一股子自豪,“到了一个地方,只要种上了菜,就代表这地儿是咱们的家了。既然是家,那就谁也别想把它抢走。”
第三天夜里,没有月亮。
非洲的夜黑得像墨汁,只有远处的丛林里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
一支二十人的精锐侦察小队,悄无声息地摸到了矿区外围。领头的是个满脸胡茬的古巴人,他是政府军花重金请来的雇佣兵教官,那是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角色。
他们的情报显示,这里来了一群不知死活的华夏建筑工,连枪都没发,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肥肉。只要抓几个舌头回去,就能搞清楚那个叫陆青山的到底在搞什么鬼。
马努罗的卫队还在几公里外的营地里呼呼大睡,连个放哨的都没有。
古巴人打了个手势,二十个黑影猫着腰,借着夜色,摸进了那片刚刚挖好的“工地”。
太安静了。
安静得有些不对劲。
古巴人刚翻过一道土梁,脚下一软,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根削尖的硬木桩就无声无息地从侧面弹了出来。
“噗。”
那是木桩入肉的声音,沉闷,短促。
走在最前面的尖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像个破布口袋一样倒了下去。
紧接着,原本死寂的工地瞬间活了。
那些白天还在憨厚笑着、挥舞锄头种地的“蓝工装”,此刻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们手里没有枪,只有工兵铲、鹤嘴锄,甚至还有磨得飞快的镰刀。
没有枪声,没有喊杀声。
只有利刃切开空气的嘶鸣,和骨头碎裂的脆响。
一个古巴雇佣兵刚举起AK47,一把工兵铲就带着风声呼啸而至,精准地削断了他扣扳机的手指,紧接着铲面一翻,直接拍碎了他的喉结。
另一个试图拉开手雷,却发现自己脚下的土坑里突然伸出一双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猛地一拽。他整个人失去平衡栽倒,迎接他的是一把冰冷的泥瓦刀。
这是一场不对称的屠杀。
十分钟。
仅仅十分钟。
一切又归于平静。除了空气中多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二天清晨,马努罗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他怒气冲冲地走出帐篷,正准备去质问陆青山为什么昨晚那边有动静不汇报,却在营地门口猛地刹住了脚。
“老钱工头”正蹲在地上,用一块破布擦拭着那口大黑锅,锅底黑亮,一点油污都没有。看到马努罗过来,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红土,顺手从旁边拎起两个被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的人形物体,像扔两只死鸡一样,扔到了马努罗脚边。
那是那个古巴教官,和他的副手。
此时这两个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杀人机器,眼神涣散,浑身发抖,嘴里塞着破布,看“老钱工头”的眼神就像在看魔鬼。
“这……”马努罗吓得后退了一步,差点踩到自己的脚后跟。
“昨晚来了几只野狗,糟蹋了我刚起的菜垄。”钱卫国语气平淡,指了指不远处那片翻新的红土,那里似乎比别处稍微高了一点点,“剩下的都埋了当肥料了。这两个领头的,留给你问话。”
他指着地图上矿区外围的一个点,那是昨晚交火的位置。
“这地方土质不错,疏松透气,适合种土豆。”钱卫国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让人心悸的寒光,“也适合埋人。”
马努罗看着那两个已经吓破胆的古巴人,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正在若无其事地洗脸刷牙、准备开工挖地的“蓝工装”,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这哪是什么民工。
这分明是一群披着羊皮的霸王龙。
陆青山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依旧端着那个紫砂茶杯。
他拍了拍已经呆若木鸡的马努罗的肩膀。
“怎么样,马努罗先生。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怎么训练你的部队了吗?”
马努罗机械地点了点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第一课,”陆青山指着那些正在弯腰平整土地的背影,“先让你的士兵学会像他们一样,把腰弯下去。只有学会了弯腰,才能在抬起头的时候,要把敌人的脑袋拧下来。”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安哥拉首都,罗安达。
苏联顾问团的指挥部里,一片死寂。
一份紧急战报摆在桌上:精锐侦察小队全军覆没,无一生还,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大规模交火的痕迹,只有整齐划一的、如同外科手术般精准的冷兵器创口。
“这是极度危险的信号。”
满头银发的苏联首席军事顾问狠狠地掐灭了烟头,看着地图上那个不起眼的矿区红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不是普通的雇佣兵,这是成建制的、拥有极高战术素养的特种部队介入了。”
“传令下去,把t-62坦克团调上去。不管那是谁,我要用钢铁履带,把他们碾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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