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
两头庞大的猛犸象在凯娜之森附近的温泉旁舒适的散步。在它身后,一个同样巨大的身影紧紧跟随着,那是一个巨人,他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饱经风霜的青灰色,手中提着一根粗糙的骨制巨棒。
突然,一道迅疾的阴影从低空掠过。
那阴影快得不可思议,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巨人猛地抬头,瞳孔中倒映出巨龙的身影。祂的鳞片是暗淡的灰色,如同饱经战火的岩石,翅膀边缘却泛着幽灵般的惨白。
巨龙没有喷吐火焰或寒霜,祂只是一个俯冲,巨大的龙爪便轻易地抓住了一头茫然的猛犸象。体重数吨的巨兽在祂爪下如同玩物,被毫不费力地带向高空。
猛犸象发出悲惨的哀鸣,四蹄在空中无助地乱蹬。
另一头猛犸象受惊,朝着家的方向拼命逃跑,地面在它的狂奔下颤抖。
巨人发出愤怒的咆哮,他将手中的骨棒奋力掷向天空,但那武器根本够不到巨龙,划过一道弧线后便坠落进温泉。
巨龙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似乎在欣赏下方巨人的狂怒。祂调整了一下角度,龙瞳中闪烁着愉悦。瞄准了地上那头拼命逃跑的猛犸象,祂松开了龙爪。
空中猛犸象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颗陨石,轰然落下。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大地为之震颤。逃跑的猛犸象被同伴的尸体活生生砸断了脊骨,血肉与内脏迸裂开来,将地面染成一片猩红。
巨人呆立在原地,他看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悲伤压倒了愤怒。他跪倒在地,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哀嚎,声音在空旷的地面上回荡。
天空中,巨龙发出一阵畅快的吼叫。
那吼声中没有丝毫杀意,只有纯粹的、残忍的愉悦。此番祂的狩猎并非为了果腹,仅仅是为了享乐。
祂不打算杀死这个伤心欲绝的巨人。这个可怜的生物是个不错的玩具供应者。
等他再养大几头猛犸象吧。巨龙心想。
反正,对自己而言,那不过是打个盹的功夫。
祂心满意足地扇动翅膀,准备离开这片已经变得无趣的乐园。
远方的森林边缘,女法师扔出信标,空间扭曲起来,一个巨大的彩色漩涡展开。
一百台沉重的弩炮被士兵们从漩涡中推出。
紧随其后,一百二十名步行骑士鱼贯而出。他们身上的盔甲样式各异,有的穿着锁子甲,有的锁子甲外套着钢制甲,每个人的罩袍纹章颜色也不尽相同。
他们迅速散开,在林间空地上迅速列成一个松散的阵型。
一名全身笼罩在黑檀板甲下的暗精灵战士站在阵列一侧,胸口的缺口他已经用腿甲上的一片黑檀甲片钉上了,他缓缓拔出腰间的黑檀长剑,剑身漆黑如夜,他用戴着手甲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剑刃,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情人。
波耶西亚的前任冠军——制造者已经准备好让他的剑饱饮龙血了。
伊思本站在队伍后方,指挥着士兵们有条不紊地布置弩炮阵地。绞盘转动的嘎吱声和低声指令在林间不断响起。
埃德蒙从骑士们中间走过,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或紧张的脸庞。他看到一个新晋的骑士,手在微微发抖。
埃德蒙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路过时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位年轻的骑士身体一震,他抬起头,看到埃德蒙前进的背影。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胸膛,颤抖的手也随之稳定下来。
埃德蒙继续向前,艾琳已经牵着飞马在队伍的最前方等他。
埃德蒙接过缰绳,翻身利落地跨上马背。
“呼——”
飞马展开巨大的光翼,猛地振翅升空,强劲的气流吹得地面落叶翻飞。一人一马化作一道白色的影子,迅速拔高,冲破林木的遮挡,出现半空。
埃德蒙悬停在半空,冷冽的寒风吹进他的头盔。他凝视着远方那道灰色的巨大身影,深吸一口气,胸腔中涌动起力量。
“撒洛克尼尔!”
撒洛克尼尔(Sah Lok Nir)——幽灵、天空、狩猎。奥杜因忠诚的卫士,在第一纪元被诺德英雄约尔根所斩杀。
这条龙的信息,是伊思本在天佑神殿的藏书中找到的。
用吐姆直接呼唤一条龙的真名,在龙类的世界里,这本身就是最直接的挑战邀请。那份源自血脉深处的高傲,让祂们几乎无法拒绝来自强者的挑战,更何况,这呼唤声中蕴含着同类的气息。
正在远去的撒洛克尼尔巨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哦?有同胞在挑战我?而且……如此之近。祂的龙瞳中掠过一丝好奇与残忍的兴奋。那就去看看吧,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于呼唤我的名字。
祂猛地一转方向,巨大的翅膀卷起风暴,朝着吼声传来的方向疾速飞去。
然而,当祂抵达时,看到的却不是想象中旗鼓相当的同类。
只有一个骑着白色飞马的小不点,悬浮在空中。
“啊……你应该就是都瓦克因。”撒洛克尼尔停在半空,巨大的头颅缓缓靠近,与埃德蒙对视,“吾主奥杜因命令我,见到你时,便将你的灵魂献给祂。我原以为你会像只狐狸一样躲藏猎人,想不到你竟敢主动来挑战我。”
“挑战你的不是我。”埃德蒙的声音平静,“是我的凡人军队。”
他抬起手,示意撒洛克尼尔朝下方看去。
撒洛克尼尔顺着他的指向低头,祂看到了,森林之中,那片由钢铁和人组成的阵列,一百台弩炮的炮臂已经高高扬起,对准了天空。
一股被戏耍的怒火轰然爆发。
祂原以为这将是一场充满荣耀的龙之对决,一场吐姆与吐姆的较量!可都瓦克因,竟然让祂去和一群蝼蚁战斗!
这是侮辱!
“你蔑视了我的力量,都瓦克因!”撒洛克尼尔愤怒地咆哮,滚滚音浪让下方的森林都为之颤抖,“我会将你的军队撕碎,把他们的灵魂送往吾主的餐桌!然后,再来取你的龙魂!当然,如果你害怕了,现在就可以和这群凡人一起,向我发起挑战!”
“我只是想实验一下我军队的力量,撒洛克尼尔。”埃德蒙坦诚道。
他从腰间摘下一支古朴的号角,将号角举到唇边,鼓起胸膛,吹响了它。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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