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柏林，寒风刺骨。
德意志总参谋部大楼的地下室，被临时改造成了一个审讯室。这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一盏大功率的探照灯，架在房间中央，刺眼的光线，将墙上斑驳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
德意志陆军总司令，威廉·凯特尔元帅，就被绑在一把冰冷的铁椅子上，正对着这盏灯。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六个小时。
没有人打他，也没有人骂他。审讯他的人，只是把一台收音机，放在他的耳边，音量开到最大。
收音机里，正循环播放着“黑风之声”广播电台的特别报道。
“……联合调查团今日在德意志国家银行，发现了大量用于资助‘珍珠港阴谋’的秘密资金，证据确凿……”
“……银行行长在看到如山铁证后，羞愧难当，当场晕厥……”
“……我台记者在现场看到，无数金条上，都刻有与东岛国秘密交易的暗号……”
“……据悉，调查团下一步将对德意志各大工业集团展开调查，以彻查其在‘犯罪计划’中扮演的角色……”
每一条新闻，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凯特尔的心上。他引以为傲的帝国，他为之奋斗一生的国家，正在被这群来自东方的“野蛮人”，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一点一点地肢解、凌辱。
而他，作为帝国的元帅，却只能被绑在这里，无能为力地听着这一切。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肉体上的酷刑，更加令人崩溃。
“吱呀——”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李墨涵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尤会演，以及几位“国际代表”。
“凯特尔元帅，晚上好。”李墨涵拉过一把椅子，在凯特尔对面坐下，脸上带着一丝悲悯的微笑，“想了一天，想清楚了吗？”
凯特尔缓缓抬起头，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嘴唇干裂。他看着李墨涵，眼神里充满了仇恨和鄙夷。
“无耻的骗子，强盗！”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历史会审判你们的！”
“历史？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元帅先生。”李墨涵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而现在，我们是胜利者。”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我们是文明人，不喜欢暴力。我们追求的是真相。所以，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些‘证人’和‘证物’。”
尤会演拍了拍手。
门再次被推开，那个被他“指导”了一天的文职小军官，被两个士兵架了进来。
小军官一看到凯特尔，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泪横流地哭喊道：“元帅！是我对不起您！是我不该……不该把您和东岛国佐佐木大使秘密会谈的会议纪要，偷偷复印了一份……我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我有罪！我对不起帝国！呜呜呜……”
他一边哭，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文件，高高举过头顶。
凯特尔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他什么时候跟佐佐木秘密会谈过？还他妈有会议纪要？这简直是凭空捏造！
“你……你胡说！”凯特尔气得浑身发抖。
“他是不是胡说，我们有专业的鉴定专家。”李墨涵接过那份“会议纪要”，递给了旁边的陈博文博士。
陈博士拿出放大镜，对着文件上的签名，煞有介事地看了半天，然后又拿出一个小瓶子，滴了几滴液体在纸上。
“嗯，从墨水的渗透程度，和纸张的纤维反应来看，这份文件的签署日期，确实是在珍珠港事件之前。而且，上面的签名，经过笔迹对比，与我们从你办公室找到的其他文件上的签名，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陈博文博士推了推眼镜，用一种不容置疑的科学语气，宣布了鉴定结果。
“噗——”
凯特尔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他妈是什么见鬼的科学？
“元帅阁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李墨涵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这是陷害！是赤裸裸的栽赃！”凯特尔咆哮道。
“陷害？”李墨涵冷笑一声，“看来，元帅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他转向旁边的几位“国际代表”。
“各位，你们怎么看？”
雪鹿国的俾斯麦大臣，早就被这阵仗吓破了胆。他站起来，对着凯特尔，声泪俱下地劝说道：“元帅！认罪吧！为了德意志的人民，你就承认了吧！你看，他们连银行都‘调查’了，再不认罪，他们就要去‘调查’克虏伯的工厂了！德意志的工业，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求求你了！”
说着，他竟然真的跪了下来，对着凯特尔磕头。
冰熊国的年轻将军，则一脸正气地站起来，大声说道：“顽固不化的法西斯分子！在如山铁证面前，还敢狡辩！我建议，立即对他进行最高等级的审判！”
而凯撒共和国的安东尼奥上将，也终于找到了表演的机会。他猛地一拍桌子，努力做出愤怒的样子，对着凯特尔吼道：“你这个战争贩子！刽子手！是你，毁了欧洲的和平！我们凯撒共和国，深受你们的压迫！今天，我代表所有被压迫的人民，要求你，必须认罪！”
他吼得太大声，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凯特尔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一个跪地求饶的，一个义愤填膺的，还有一个演砸了的……他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引以为傲的理智、荣誉和尊严，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他明白了，对方根本不是要他认罪。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罪人”，一个可以让他们理直气壮地掠夺德意志的“罪人”。
反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他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垮了下来。
“呵呵……呵呵呵呵……”他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和悲凉，“我认……我全都认了……”
“很好。”李墨涵满意地点了点头。
尤会演立刻递上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和一支钢笔。
那是一份长达数十页的“忏悔录”，详细地“记录”了德意志最高统帅部，是如何与东岛国勾结，策划并实施了珍珠-港嫁祸阴谋的全过程。里面的细节之详尽，逻辑之“严密”，简直比亲身经历者写的还要真实。
凯-特尔拿起笔，颤抖着手，在那份文件的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他写下最后一笔的时候，审讯室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一声惊雷炸响。
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仿佛是连上帝，都在为这个帝国的陨落而哭泣。
李墨涵拿起那份签好字的“忏悔录”，吹了吹上面的墨迹，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元帅，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凯特尔，“为了奖励你的合作，我们会为你安排一个‘体面’的结局。你可以选择，是上吊，还是服毒。”
凯特尔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从他满是皱纹的眼角，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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