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凶兵:我为汉室续命八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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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哥和大家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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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日大朝会的喧嚣余音尚未在长安城上空完全消散,那场“三请三辞”最终晋位唐王的盛大典礼的华彩仍萦绕在朱墙金瓦之间。晋位唐王后的刘昆,并未如外界揣测那般居于新赐的、尚在修缮的宏丽王府,而是依旧驻跸于原本的大将军府内正殿——这里的一砖一瓦更令他感到踏实,也更能向外界昭示其重实轻华的执政之风。

殿内,沉香细烟自兽炉中袅袅升起,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与会者皆为刘昆集团的核心班底:左仆射戏志才、户部尚书黄玄、御史大夫华歆、礼部尚书刘岱、刑部尚书卢植,以及军方代表、刚刚奉命从广陵快马赶回,征尘未洗的高顺。他们分列两侧,人人面色肃然,等待着王座上的那位开口。

刘昆端坐于主位之上,身着一袭玄色王袍,金线绣制的蟠龙纹路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仿佛随时欲破衣而出。历经传国玉玺的洗礼与臻至八倍“叠劲”的至高境界,他周身自然流露出一股渊渟岳峙、不怒自威的气度。他目光沉静,缓缓扫过麾下这些文武重臣,并未因新晋王爵而有丝毫得意,反而眉宇间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诸公,”刘昆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打破了殿内的寂静,“孤蒙陛下错爱,百官推举,暂领唐王之位,然天下未靖,百废待兴,实非论功行赏、安享尊荣之时。今日召诸公前来,非为虚礼,乃欲听实话,知实情,议实事。左仆射,就从朝廷这半年来的动向说起吧。”

被率先点名的戏志才应声出列。他身形清瘦,面容因常年殚精竭虑而略显苍白,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一切迷雾。他手持一卷文书,微微躬身,语速不疾不徐,却字字清晰:“启禀唐王。自五月王师东征,至十一月凯旋,这半年间,长安朝局大体平稳,然水下亦有暗流。”他略一停顿,继续道,“朝中大臣,尤其如太傅马日磾、太尉杨彪、卫尉士孙瑞等前朝老臣,自大将军奉玉玺归朝、天显异象之后,其态度颇有转变。彼等昔日虽心向汉室,常怀忧虑,然那日异星耀空、帝星黯淡之象,彼等亦亲眼目睹,对其冲击甚大。”

戏志才微微抬头,观察了一下刘昆的神色,见其面无表情,便接着说:“马日磾公近日称病,深居简出,府门紧闭,谢绝访客。据探,其于府中时常独坐叹息,曾对家人言‘天意渺茫,非人力可违’,似有心灰意懒之态。杨彪公则依旧每日上朝,然于朝堂之上沉默寡言,以往常就典章制度、先帝旧事与王司徒(王允)争辩,如今皆不复见。其子杨修,近日活动反倒更为频繁,与清流学子交往甚密,言论间对唐王颇多揣测……至于士孙瑞,”戏志才声音微沉,“此人表面恭顺,然其府中时有神秘客夜访,虽极力掩饰,然我辈亦能查知,访客多来自荆州、益州方向。彼等对天象之事,私下谓之‘甚为蹊跷’,然于公开场合,绝口不提。”

刘昆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王座扶手上轻轻敲击。这些老臣的反应,大多在他意料之中。天象的震撼,足以瓦解许多表面上的抵抗,但根深蒂固的忠汉观念与利益牵扯,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彻底清除。“此外,”戏志才补充道,“对于宫中陛下(刘辩)及一众内侍、宫人,皆已加派心腹,以护卫为名,严加监管。陛下自朝会后,愈发寡言,每日除读书习字外,便是望天发呆。董承等少数仍与之接触者,亦在其严密监视之下,暂无异常举动。百官之中,多数已认清时势,或主动靠拢,或静观其变,公然异议者,目下已近乎绝迹。”

刘昆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户部尚书黄玄:“黄尚书,朝廷府库,乃治国根基。东征淮南,耗粮几何?损饷几多?现今府库虚实,直言无妨。”

黄玄,一位面容精干、颧骨高耸的中年官员,应声出列。他手中捧着的是一本厚厚的账簿,脸上写满了忧虑。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回唐王,臣……臣正欲禀报此事。”他翻开账簿,语速加快,“此次平淮南之战,历时半载,动用大军逾十万,民夫更众。虽沿途州郡供应、亦有缴获,然所耗钱粮,仍如流水!仅粮秣一项,便耗去太仓存粮近七成!军械打造、抚恤赏赐、牛马损耗……林林总总,折合五铢钱,恐不下三十万万!”

他抬头,脸上已无血色:“唐王,恕臣直言,如今朝廷库府,尤其是长安太仓、武库,几近空虚!各州郡虽有余粮,然转运艰难,且需备荒、维持地方。若再兴起一场如平定淮南般规模的大战,府库……府库绝难支撑!非但如此,去岁关中小旱,冀州蝗灾,皆需赈济。国库岁入,大半用于军资,余者维持朝廷运转已捉襟见肘。臣……臣恳请唐王,未来一两年内,若非不得已,务必休养生息,积累粮饷,否则,根基动摇,危如累卵啊!”言罢,黄玄深深躬身,几乎不敢抬头。

殿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烛火噼啪的轻微爆响。高顺浓眉紧锁,他深知广陵防务压力,若钱粮不济,何以对抗江东?其余众人亦面色凝重。国家机器的高速运转,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元气。

刘昆的眉头终于蹙了起来。他预料到消耗巨大,却未想到已至如此窘境。他沉默片刻,缓缓道:“黄尚书所言,乃老臣谋国之言。大战之后,亟需休养,此乃常理。孤知道了。”他的目光继而转向一旁面色沉峻的御史大夫华歆:“子鱼,纠察百官,整肃吏治,乃你职责所在。如今朝野上下,风气如何?”

华歆闻言,立刻踏前一步。他面容端正,自带一股凛然之气,此刻却带着深深的忧愤:“唐王!臣正有本要奏!吏治之弊,触目惊心,贪腐之风,已非疥癣之疾,实乃心腹大患!”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痛心疾首的味道:“自董卓乱政以来,纲纪废弛,法度不存。各地州牧郡守,拥兵自重,往往肆意征敛,中饱私囊。及至唐王定都长安,重整朝纲,此风虽稍有收敛,然诸多贪官污吏,更换门庭,巧立名目,其贪墨之本未改!如今朝廷财力困窘,与此辈蛀虫大肆侵吞,岂无干系?”

华歆从袖中取出一份奏疏,双手奉上:“臣近日查阅卷宗,暗中察访,仅司隶地区,去岁一年,涉及贪墨、盘剥百姓、克扣军饷之案,便有大小数十起!有县令强占民田,转手倒卖,获利巨万;有郡丞与豪商勾结,操纵粮价,大发国难财;甚至……甚至军中,亦有军官虚报兵额,倒卖军粮马匹!各级官吏,相互包庇,已成网络。臣虽屡次弹劾,然往往阻力重重,或证据被毁,或人犯暴卒,或……或有更高层级者暗中回护!”他说到最后,语气已近乎愤怒,目光却下意识地快速扫了一眼在场的同僚,似有所指。

“竟至如此地步?!”刘昆的声音陡然转冷,敲击扶手的手指蓦然停下。殿内温度仿佛瞬间降低了几分。他接过内侍传递上来的奏疏,并未立即翻开,而是目光锐利地盯住华歆:“都有谁?背后又是谁在回护?”

华歆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证据确凿者,名单在此。”他指了指奏疏后面附着的名单,“然其中牵涉甚广,不乏……不乏在座诸公之门生故吏,甚至宗亲。至于背后是否还有更深之黑手,臣……臣职权有限,恐难深究。”他话语中透着一丝无奈与不甘。

刘昆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深知腐败对政权根基的侵蚀力,尤其是在这财力枯竭、亟需凝聚人心的时刻。黄玄汇报的国库空虚,与华歆揭露的吏治腐败,如同一体两面,揭示着庞大帝国肌体内部正在加速溃烂的脓疮。“贪腐不绝,则国无宁日,民无生路!纵有雄兵百万,亦会被这些蛀虫从内部掏空!”刘昆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历朝历代,皆亡于吏治崩坏!孤岂能容此辈继续猖獗,毁我基业?!”

这时,礼部尚书刘岱出列附和:“唐王明鉴!吏治之弊,确需根除。然臣以为,堵截之余,亦需疏导。譬如,当重视官吏教化,更需重视其子弟教化。如今许多官员贪墨,除却自身贪欲,亦为聚敛财富以荫庇子孙。若能使官吏子弟皆有正途可走,有书可读,有才者可凭本事晋身,而非仅靠父辈财势,或可稍减其贪欲。故臣再次进言,请唐王加大力度,兴办官学,尤其面向军中将士及中低级官吏子弟,施以教化,导以正途。此乃长久之计。”

刘昆闻言,面色稍霁,颔首道:“公山(刘岱字)所言有理。教化之本,不可轻忽。此事由你礼部牵头,会同相关衙门,详细拟定章程,尽快报与孤知。”他环视众人,最终目光落回华歆和一直沉默不语却面露激赏之色的刑部尚书卢植身上:“华歆、卢尚书。”

“臣在!”两人齐声应道。

“孤决定,即日起,在大汉治下所有州郡,展开一场彻底的反贪运动!由御史台牵头,刑部全力配合!华歆,孤予你全权,放手去做!无论涉及何人,无论其官居何职,背景如何,一经查实,严惩不贷!卢尚书,刑律方面,务必从严从快,以儆效尤!”

卢植立刻激动地大声道:“臣遵命!刑部上下,必竭尽全力,拥护唐王决策,肃清贪腐,还天下清明!”华歆亦是精神大振,深深一揖:“臣,领命!必不负唐王重托!”

刘昆沉吟片刻,又道:“然此事牵连必广,需讲究策略证据。对于朝中三品及以上大员,若有涉案,华歆,你不得自行处置,必须将确凿证据报于孤,由孤亲自定夺。三品以下官员,一经查实,你可先行抓捕、审讯,但所有案卷、证供,必须扎实,经得起推敲。若有无端构陷、屈打成招之冤案,”刘昆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无比,“孤唯你是问,并追究相关人等之罪责!”

“臣明白!定依法办事,以证据服人!”华歆凛然应诺。

会议又持续了近一个时辰,众人就反贪具体步骤、钱粮调度、军队整顿、教育兴学等事宜进行了详细讨论。刘昆虽雄心万丈,却深知积弊已深,不敢也无力一步到位,只能依托这些重臣,一步步稳扎稳打。

重臣会议结束后,已是黄昏。刘昆并未休息,而是屏退左右,只留下贴身护卫,悄然来到王府深处一间僻静的书房。书房内未有灯火,只有窗外残存的雪光映照,勉强勾勒出一个模糊的黑影,静立于房间角落,仿佛已与阴影融为一体。刘昆步入房内,对着那团黑影,淡淡开口:“出来吧。”

黑影闻声而动,悄无声息地滑至书房中央,单膝跪地:“臣,仇英,参见唐王。”声音沙哑低沉,仿佛刻意压制了原本的嗓音。此人全身笼罩极在宽大的黑色斗篷中,连面容都隐藏在深深的兜帽阴影之下,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他,便是绣衣卫的第一任指挥极使,化名“仇英”的李儒。

“今日殿议,你都知道了?”刘昆问道,语气平静。

“臣已知悉。”仇英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

“孤欲彻查贪腐,然明面之上,御史台与极刑部,必有阻力,亦有光照不到之处。许多事,需要暗处的力量去做。”刘昆看着他,“绣衣卫初立不久,内部可还纯净?”

仇英微微抬头,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波动了一下:“回唐王,绣衣卫吸纳人员复杂,确有前朝遗毒、各方眼线,甚至……亦有品行不端、欲借此权柄牟利之辈混杂其中。臣正欲请示唐王,进行内部整肃。”

“准。”刘昆毫不犹豫,“给你十天时间,将绣衣卫内部彻底梳理一遍。违法乱纪、心怀异志、能力不堪者,一律清除。必要之时,可用非常手段。孤要的是一把锋利且绝对听话的刀,而不是一把会伤及自身的锈刃。”

“遵命!”仇极英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那是一种得到授权、可以放手施展的黑暗快意。

“整顿之后,绣衣卫首要任务,便是配合、协助华歆的反贪行动。你们负责暗查、密捕、审讯,为御史台提供他们难以获得的铁证。孤授你权柄,可查任何品级官员。记住,三品以上,证据报孤;三品以下,你可自行决断,但证据必须确凿,若制造冤狱,孤便用你的头来平息众怒。”

“臣明白!定不会让唐王失望!”仇英的声音因激动而愈发沙哑,“臣以性命担保,绣衣卫所出每一份证供,皆乃铁证!”

“去吧。”刘昆挥挥手。仇英再次无声叩首,身形如鬼魅般退入阴影,悄然离去。

化名黄重(原董璜)的绣衣卫副指挥使很快被仇英召见。在绣衣卫阴森隐秘的总部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仇英兜帽下冰冷的嘴角和黄重略显惶恐又带着几分狠厉的脸。“唐王有极令,绣衣卫即刻起,内部整顿,清除败类!随后,全力投入反贪风暴!”仇英的声音不容置疑,“黄指挥使,你负责甄别内部所有人员,凡有疑点者,先行控制。十日内,我要看到一个干净的绣衣卫!”黄重心中一凛,连忙应下。他深知这位神秘上司的手段。

紧接着,一份份密令从绣衣卫总部发出,一张无形而严密的大网悄然撒向长安乃至各州郡的官场。熹平八年正月,本该是喜庆祥和的氛围,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席卷整个大汉治下的反贪风暴彻底打破。

御史台、刑部、锦衣卫,明暗两条线同时发力。一开始,许多官员还心存侥幸,认为这不过是新王上位后的例行敲打,或是雷声大雨点小。然而,随着一位位昔日耀武扬威的官员被直接从府邸、衙门甚至宴席上带走,抄家封门的告示贴满大街小巷,几人们才惊恐地意识到,唐王刘昆是动了真格!

以下是首批被查处的重大贪腐案件要览:

案犯

官职

主要罪行

查处结果

赵融

司隶地区郡守

操纵选官,明码标价售卖官职;侵吞关中旱灾赈灾款,导致数千流民饿死。

抄家,斩立决,家产充公,亲属发配劳改工厂。

冯硕

长安令

纵容亲属强占民田数百顷,逼死人命;勾结黑市,勒索商贾,收取“平安钱”。

抄家,斩极立决,家产充公,亲属发配劳改工厂。

孔显

军需官

虚报兵额,克扣广陵高顺军团、合肥张辽部军饷;以次充好,倒卖军械。

抄家,斩立决,家产充公,亲属发配矿场苦役。

刘琬

宗室子弟,州刺史

利用职权垄断贸易,抽取巨利;对商队巧立名目收取重税;官员升迁以贿赂为标准。

削去宗室身份,抄家,赐自尽,家产充公。

这些大案的告破,犹如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引爆了整个官场。牵连出的中下级官吏更是数以百计。抄家所得,令人瞠目结舌:成箱的金饼、珠玉、古玩、地契、堆积如山的铜钱、难以估价的奇珍异宝……源源不断地被运往长安府库。

当户部尚书黄玄颤抖着双手,将初步核算的账册呈给刘昆时,声音都变了调:“唐王……初步……初步查抄所得钱粮、物资,折合……折合五铢钱,恐逾……逾四十万万!几乎……几乎相当于朝廷鼎盛时期一年的岁入!”

刘昆看着账册,即便以他之心性,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殿下侍立的戏志极才、华歆、极卢植等人,更是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愤怒。“国之蠹虫!民之贼也!”卢植气得胡须直抖,“竟贪墨至此!若无此次彻查,国家岂不被他们掏空?!”

“查!继续查!一查到底!”刘昆的愤怒化为冰冷的决心,“传孤令旨:所有贪腐官员,罪证确凿、民愤极大者,斩立决,家产充公!其直系亲属,剥夺一切特权,发往劳改工厂做工赎罪!罪稍轻者,发配边陲矿场,终身苦役!遇赦不赦!”

轰轰烈烈的反贪运动持续了整整一年。这一年几里,大汉朝廷内部风刀霜剑,无数官员落马,刑场上的血迹几乎未曾干涸。庞大的抄家所得,极大地缓解了朝廷的财政危机,黄玄终于能稍稍舒展愁眉,开始有计划地修复水利,囤积粮草,为新军的装备更新提供了资金。

大汉内部这场刮骨疗毒般的反贪风暴,无形中也给了外部诸侯喘息之机。荆州刘表、益州刘璋,原本惴惴不安,恐刘昆乘胜南下,见状终于松了口气,转而忙于内部经营。江东孙策,虽对广陵的高顺耿耿于怀,时刻想雪历阳之耻,然其新败之后元气未复,且内部山越问题因臧霸的潜入而更显复杂,短期内亦无力北顾。

曹操更是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他一方面加紧整顿内政,另一方面,竟将目光投向了因刘昆压力暂时减轻而松懈的丹阳郡,与同样想扩张势力的孙策之间,摩擦日渐增多,甚至爆发了几场小规模冲突。两大诸侯的注意力,被彼此短暂地吸引了过去。

长安城内的刘昆,站在重新充盈起来的府库前,目光却已越过眼前的财富,投向了更远的远方。内部的蛀虫虽初步清理,但帝国的肌体仍需漫长调养。外部的诸侯虽暂得喘息,却极终有一战。而像刘备这样于夹缝中新生势力,更需警惕。天下棋局,依旧波诡云谲,他的征途,远未结束。

熹平七年(公元195年)四月,暮春的风仍带着一丝寒意,卷起官道上的尘土,扑打在逃亡者脸上。刘备伏在马背上,肩头胡乱缠裹的布条已被暗红的血渍浸透。每一次马蹄踏地的震动,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但他紧咬牙关,未发出一声呻吟。昨夜长安城内的惊变犹在眼前——大将军府邸的火光、金铁交击的锐响、三弟张飞那声混杂着痛苦与决绝的“从此恩断义绝!”的怒吼,以及最后时刻几乎得手却被刘昆身旁神秘高手拦下的致命一击……这一切,如今只换来了海捕文书上“僭称宗亲、祸乱天下,格杀勿论”的冰冷字样。

“大哥,前方已是汝南地界,再往南…就是荆州了。”简雍的声音干涩沙哑,他勒紧缰极绳,原本清瘦的面容因连日的惊恐奔波更显憔悴,眼底布满了血丝。他回头望了望队伍,连同他们在内,只剩下十二骑,人人带伤,坐骑嘴角泛着白沫,显然已到了体力的极限。

刘备缓缓直起身,回首北望。长安城的轮廓早已消失在沉沉暮霭与地平线下,唯有肩头的伤痛和心底的空茫提醒着他那场彻底的失败。他这位自诩的“汉室宗亲”,如今正被这个强大得令人窒息的新“大汉”朝廷追剿如丧家之犬。

“咳…”一阵咳嗽扯动了伤口,刘备的脸色白了极白,他摆手止住了简雍关切的询问,“无妨…弟兄们如何?”

“粮袋早就空了,最后一块麸饼…清晨给了伤重的李二。”简雍的声音低沉下去,“若再寻不到吃食和落脚处,人马只怕…”

夕阳将卧牛山巨大的阴影拉得很长,山林间的风声如同呜咽。一行人马踏着沉重的步子,刚行至山隘处,忽听得一阵急促锣响!

“哐哐哐——”

紧接着,呼啦啦从两旁林莽中涌出百来号人马,拦住了去路。这些人衣衫驳杂,手持兵刃,面目凶悍,显然是一伙草寇。为首两条大汉尤为醒目:一个面如锅底,虬髯戟张,犹如铁塔般矗立,手中一柄鬼头大刀寒光闪闪;另一个体格雄健,目光精悍,挺着一杆铁枪,杀气腾腾。

那持枪的汉子率先开口,枪尖虚点,喝道:“此山是爷开!要想从此过,留下马匹财物,饶尔等性命!”声音洪亮,在山谷间回荡。

刘备心中一凛,正待强打精神周旋,身旁的简雍已抢先一步策马而出。他脸上挤出些许笑容,尽管疲惫却仍努力保持镇定,拱手道:“二位英雄且慢!动刀兵前,何不先识得眼前贵人?”他侧身,恭敬地引向刘备,“此乃大汉皇叔、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玄德公!今虽暂困风尘,然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终非池中之物!岂是寻常商旅可比?”

那黑脸大汉——周仓,闻言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更大,仔细打量起刘备。但见此人虽风尘仆仆,血染征袍,脸色苍白,却果然生得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眉宇间虽带倦色,却自有股不凡的气度。他早年听闻过刘备之名,知其曾参与镇压黄巾,颇有仁德之声,心中不免动摇。

刘备适时地长叹一声,声音虽不高,却充满了真挚与悲悯,仿佛将一路的艰辛与对天下的忧虑都融入了这一极声叹息中:“备飘零半生,屡经坎坷,今日得见二位壮士如此雄姿,如暗夜得见炬火!唉,若得上天垂怜,得豪杰如二位鼎力相助,匡扶汉室,拯黎民于水火,又何愁大事不成?”说罢,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周仓二人,那眼神既有期待,也有毫不掩饰的赞赏。

周仓本是直性情的汉子,被刘备这番言语和神态打动,只觉热血上涌,当下不再犹豫,“当啷”一声抛下鬼头大刀,大步上前,单膝跪地,抱拳道:“俺周仓是个粗人,不懂啥大道理!但今日极得遇刘公,如拨云见日!若刘公不弃,周仓愿效犬马之劳,此生追随左右,绝无二心!”

裴元绍见周仓如此,极又见刘备确实气度不凡,也随之抛枪拜倒:“裴元绍也愿追随刘公!”

刘备大喜,连忙忍痛下马,亲自上前搀扶起二人,连声道:“得二位壮士,如旱得甘霖!备之幸也!”然而,他目光微不可察地一闪,随即吩咐道:“元绍兄弟,此地紧要,乃联络北方的要冲。烦请你暂且留守卧牛山,为我等看守这条后路,招揽四方豪杰,以备将来之用。”此言虽委婉,实则将裴元绍部众视为可随时舍弃的闲棋。转而,他亲切地拍了拍周仓坚实的臂膀,“周仓勇力过人,便暂随我左右,早晚亦有倚重之处。”周仓闻言,更是感激涕零,当即主动为刘备牵马扛刀,忠心耿耿。

进入汝南地界后,谋士简雍审时度势,向刘备进言:“主公,汝南一带,黄巾余部甚众。其首领刘辟、龚都等,虽被朝廷视为草莽,然其势不小,且对刘昆暴政必然不满。若能得其助力,不失为一时之倚仗。”

(接刘备收服周仓、裴元绍后,继续向南行进)

离开卧牛山后,刘备一行人马虽得周仓及其部众的加入,稍得补充,但整体气氛依旧凝重。刘备肩头的箭伤在颠簸中隐隐作痛,但他始终强忍着,不愿在新投的壮士面前显露脆弱。周仓扛着那柄沉重的鬼头大刀,忠心耿耿地牵马前行,不时警惕地环视四周。谋士简雍则面色疲惫,却仍强打精神,不时与刘备低声交换着对前路的忧虑。

时近晌午,一行人饥渴交加,行至汝极南地界一处荒废的村落附近。但见断壁残垣间杂草丛极生,几间破屋的屋顶早已坍塌,显是久无人烟。忽然,前方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喊声、男子粗暴的怒骂声以及兵刃碰撞的乱响,打破了荒野的寂静。

刘备与简雍对视一眼,皆露惊疑之色。“周仓,”刘备低声道,声音因干渴而沙哑,“前去探看虚实,小心行事。”

周仓领命,将大刀交给身旁一名喽啰,快步潜行至一处半塌的土墙后窥探。片刻后他返回,面色愤然,虬髯因怒气而微微抖动:“主公!是一伙黄巾贼人在行恶!约莫十余人,正在抢夺村里本就不多的财物,还欲强掳一孤苦民女!”他拳头紧握,“那女子哭得凄惨,那些贼子却哈哈大笑,实在可恨!”

刘备闻言,眉头紧锁。他虽亟需各方势力支持,但自幼立下的“匡扶汉室、拯民于水火”之志未泯,眼见此等暴行,心中顿时极涌起怒火。然而环顾自身——伤痕累累,人马疲敝,除了文士简雍和刚刚投效的周仓尚可一战,其余亲卫多半带伤,实不宜节外生枝。他沉吟着,面露挣扎之色。

正当他犹豫之际,那伙贼人中忽起变故!

只见一名身着破旧黄巾号衣、但面容刚毅、目光清正的青年汉子猛地推开一个正对民女动手动脚的彪形大汉,厉声喝道:“住手!杜远!我等昔日随天公将军举事,是为求一条活路,为天下讨个公道!岂是为行此猪狗不如、欺凌弱女之事?!”

那被推开的贼首杜远勃然大怒,脸上横肉抽搐:“廖化!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子的事?这娘们老子看上了,就是老子的战利品!再啰嗦,休极怪老子刀下无情,连你一起剁了!”说着,唰地抽出了腰间的环首刀。

名为廖化的青年毫无惧色,一个箭步挡在那惊恐万状、衣衫已被撕破的民女身前,横刀而立,声音斩钉截铁:“杜远!尔等如此行事,与昔日我等痛恨的贪官恶霸、欺压百姓的豪强有何区别?今日有我廖化在此,休想得逞!”

杜远狞笑一声,眼中凶光毕露:“找死!弟兄们,给我上,极先宰了这个吃里扒外、坏了规矩的东西!”

霎时间,五六名贼兵挥刀扑向廖化。廖化虽身手不俗,刀法凌厉沉稳,格挡劈砍间颇有章法,瞬间便砍倒两人。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陷入重围,左支右绌。一名贼兵趁机偷袭,刀锋划过他的臂膀,顿时鲜血染红了旧黄巾。

墙后的刘备见此情景,心中一震。那青年虽身处贼营,却心存仁义,挺身保护弱小,实属难得。“二弟,周仓!”刘备不再犹豫,强忍肩痛挺直身躯,低喝一声,“随我救下那壮士!绝不可让此等义士丧于宵小之手!”

话音未落,刘备已拔出腰间双股剑之一,率先冲出。简雍虽文士打扮,亦毫不犹豫拔剑紧随。周仓更是怒吼一声,如同猛虎出柙,抡起鬼头大刀便撞入战团,刀风呼啸,一名正欲从背后偷袭廖化的贼兵当即被砍翻在地!

刘备等人的突然加入,让战局瞬间逆转。刘备剑法沉稳迅捷,虽肩伤影响,仍招招精准;简雍从旁策应,心思缜密;周仓更是勇不可挡,大刀挥舞间如入无人之境,顷刻间又连毙数贼。那贼首杜远见对方来了硬手,尤其是周仓凶悍无比,吓得魂飞魄散,骂了一句“廖化!你给我等着!”便顾不得手下和民女,扭头便跑,余下几贼众亦一哄而散,只留下几具尸首和狼藉的现场。

廖化压力骤减,以刀拄地,喘息粗重,臂膀鲜血直流。他看着眼前出手相助的几人,尤其是刘备那虽面带倦容、伤迹未愈却难掩不凡气度与真诚关切的眼神,面露感激与疑惑。他挣扎着拱手:“多谢诸位恩公仗义相救!若非诸位,廖化今日恐已命丧于此。”他看了一眼那边惊慌逃散、躲回破屋的村民和那位惊魂未定、连连叩谢的民女,神色复杂,“只是…唉,坏了他们‘好事’,此番与杜远彻底撕破脸,黄巾各部之中,恐已无我立锥之地了。”

简雍适时上前,如同之前介绍刘备一般,语气恳切而带着一丝引导:“壮士何必为此等泯灭良知之辈的排挤而忧极心?可知出手救你之人,乃大汉皇叔、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玄德公!”

廖化闻言,浑身一震,仔细打量刘备。但见此人虽风尘仆仆,血染征袍,却果然生得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眉宇极间虽带着疲惫与伤痛,却自有股仁德、宽厚而又不失威严的气度。他早年便零星听闻过刘备在幽冀一带的“仁德”之名,知其曾参与镇压黄巾却也善待俘虏,今日又亲见其人为救自己这等无名小卒和寻常村女不惜以身犯险,心中感动莫名,先前的那点疑惑顿时化为乌有。

刘备还剑入鞘,上前一步,温声道:“壮士无恙否?备见壮士身处浊流而心向清明,危难之际仍不忘仗义护民,深感敬佩!真义士也!”他示意简雍取来伤药为廖化包扎。

廖化顿感受宠若惊,连忙道:“皇叔谬赞!化…化只是不忍见百姓受苦,做了该做之事。”他叹口气,“只可惜黄巾昔日初衷已荡然无存,多沦为打家劫舍、欺凌乡里之流,令人心寒。”

刘备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叹道:“备虽不才,然始终以匡扶汉室、护佑百姓为己任。见壮士一身好武艺,更兼忠义之心,极却身陷泥淖,备心实痛之。如今天下纷乱,奸臣当道(暗指刘昆),正需豪杰重整乾坤,壮极士可愿随备共图大业,上报国家,下安黎庶?”

这番话正说中廖化心事。他本就不满黄巾军中后期的腐化与暴行,苦无出路,今日得遇名声在外的“刘皇叔”并被其亲身所救,亲见其仁德风范,顿时觉得找到了真正的明主和方向。

廖化当即不顾臂伤,推开简雍正在包扎的手,单膝跪地,抱拳郑重道:“廖化一介武夫,蒙皇叔救命之恩,更感皇叔仁德之心!皇叔乃汉室宗亲,以天下苍生为念,正是廖化心中期盼的明主!若皇叔不弃,廖化愿效犬马之劳,此生追随左右,绝无二心!”

刘备大喜,连忙亲自俯身搀扶起他(尽管这个动作牵动了肩伤,令他眉头微蹙):“得元俭(巧合与廖化相助,实乃备之幸也!快快请起!吾又得一忠义之士矣!”

周仓在一旁哈哈大笑:“好!廖化兄弟是条汉子!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说着用力拍了拍廖化的肩膀(幸好是没受伤的那边)。

自此,廖化这位原本历史中蜀汉的重要将领,在此平行时空下,因一场意外的遭遇战和刘备的及时救援,其命运轨迹提前并更加死心塌地地汇入了刘备的队伍。他感念刘备救命之恩,又为其汉室宗亲的身份和宣扬的仁德大义所感召,成为了刘备麾下继周仓之后又一员可信赖的战力。

刘备深以为然,在简雍和周仓、廖化的护卫下,寻至刘辟、龚都的营寨。那营寨倚山而建,栅栏粗糙却坚固,哨探往来,颇有规模。

刘备汝南收刘辟龚都:危局中的合流

刘备、简雍引领着新收的廖化、周仓,以及十余名疲惫不堪的亲卫,沿着崎岖山路,向刘辟、龚都的营寨行进。周仓扛着那柄显眼的鬼头大刀在前开路,廖化则忍着手臂伤痛,警惕地环顾四周。越靠近山寨,越能感受到其规模:粗糙却坚固的木栅栏沿山势蜿蜒,哨塔上人影绰绰,时有小队人马巡逻出入,气氛森严。

至寨门前,一队黄巾兵士拦路,为首头目眼神警惕地扫过刘备一行人,尤其在周仓的大刀和刘备不凡的气度上停留片刻,喝问道:“来者何人?速通姓名!”

简雍抢先一步,脸上挤出疲惫却从容的笑容,拱手道:“劳烦壮士通报刘辟、龚都二位将军,故人刘备,特来相投,共商大义。”

那头目一听“刘备”之名,面色微变,显然早闻其“大名”及朝廷海捕文书之事,犹豫片刻后道:“稍候!”便转身疾步入寨通报。

寨内,刘辟与龚都正在厅中议事。听闻刘备竟极亲至寨外,二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

刘辟身材粗壮,面色黝黑,闻言摸着下巴沉吟道:“刘备?不就是那个在长安刺杀大将军刘昆未成,被朝廷通缉的刘皇叔?他怎会跑到俺们这穷山沟里来?”

龚都则略显精瘦,眼珠转了极转,压低声音道:“辟哥,此人如今是烫手山芋,朝廷正重金悬赏。他此来,怕是祸非福啊……然其‘皇叔’之名,或也有些用处?”

刘辟皱眉:“且先请进来,看他如何说。多派些人手,看紧点!”

刘备一行人被引至聚义厅。厅内火把通明,刘辟、龚都高坐其上,左右立着数名彪悍头目,目光皆带审视与疑虑。

刘备步入厅中,虽衣衫破损,肩缠染血布条,神色疲惫,但腰背挺直,目光沉静,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的异相在火光下更显不凡。他率先拱手,声音温和却清晰:“败军之将刘备,蒙二位将军不弃,允见一面,备感激不尽。”

刘辟、龚都并未立刻回礼。龚都打量着他,语气带着试探:“刘皇叔?呵,你如今可是朝廷钦犯,画影图形贴遍州郡。不在北边躲着,跑来我这汝南山寨,就不怕我等将你绑了,送去长安领赏?”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顿时紧张。周仓怒目圆睁,握紧刀柄;廖化也暗自警惕;简雍则连忙以眼神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刘备闻言,非但不惧,反而仰天长叹一声,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愤懑:“领赏?哈哈……二位将军若真欲拿刘备头颅换取富贵,备引颈就戮,绝无怨极言!然备非惧死,实痛心汉室江山,竟被国贼刘昆蹂躏至此!陛下蒙尘,忠良钳口,此诚志士仁人肝脑涂地之时也!”

他猛地踏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向刘、龚二人,极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无比的痛心与愤慨:“那刘昆,名为大将军,实为国贼!挟持天子,虐待陛下,诛戮忠臣,其暴行令人发指!备虽不才,亦乃汉极室宗亲,高祖苗裔,眼见社稷倾危,极岂能坐视?!长安行刺,非为私怨,实为清君侧,正朝纲!惜乎功败垂成,非天不佑汉,乃备力有未逮也!”

说到动情处,刘备眼圈泛红,声泪俱下,其情其状,凄怆感人。他适时停下,似因情绪激动而微微喘息,目光却毫不避讳地迎向刘辟、龚都。

简雍适时接口,唉声叹气:“二位将军有所不知,我主自长安脱险,一路遭朝廷鹰犬追杀,九死一生,然心中所念,唯有汉室江山、天下黎民。尝言‘但使备一息尚存,必与国贼势不两立!’”

刘备深吸一口气,仿佛压下悲痛,语气转为诚挚:“备今日冒死前来,非为乞活。乃因久闻二位将军虽暂栖身绿林,却皆乃豪杰之士,非甘愿久居人下、永担‘贼名’者!当此国难之际,正需豪杰并起,共扶汉室!”

他目光扫过厅内众头目,声音充满了鼓动性:“刘昆暴政,天下共愤!其虽据北方,然根基未稳,荆州刘景升(刘表)、益州刘季玉(刘璋)皆汉室宗亲,岂能久容?江东孙策、豫章曹操,亦非池中之物!天下大势,未可知也!”

接着,他看向刘辟、龚都,言辞恳切,抛出了最具诱惑力的条件:“二位将军若愿与备携手,共举义旗,匡扶汉室。待功成之日,岂止洗刷‘黄巾’旧迹?裂土封侯,共享富贵,青史留名,正其时也!备以汉室宗亲之名起誓,必不负二位今日之情!”

他特意强调了“共享富贵”和“裂土封侯”,并暗示能给予他们朝廷认证的官方身份,这正说中了刘辟、龚都的心事——他们作为黄巾旧部,长期缺乏名分,渴望被认可为正规势力。

刘辟、龚都听完刘备这番声情并茂的陈述,不禁动容。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龚都压低声音对刘辟道:“辟哥,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咱们总不能一辈子背着贼名吧?这刘皇叔看着挺诚恳,名头也极响,要是真能……”

刘辟沉吟片刻,微微点头,但仍有顾虑:“话是不错……可他如今自身难保,就凭他这几个人,怎么跟刘昆斗?别把咱们也搭进去。”

刘备察言观色,知二人已心动,但尚缺临门一脚,便对廖化使了个眼色。

廖化会极意,上前一步,抱拳道:“刘将军、龚将军!化本亦黄巾旧部,然深感刘皇叔仁德义气,胸怀大志,极更以汉室宗亲之尊,不惜以身犯险,救化于同袍刀下!此等明主,天下难寻!化虽不才,愿誓死追随!望二位将军三思!”

周仓也洪声附和:“俺周仓也是个粗人,但俺认准了刘公是干大事、为百姓的好人!俺这条命就是刘公的了!”

新降之人的现身说法,极大地增强了说服力。刘辟终于一拍大腿,下了决心,与龚都一同离座极,快步走到刘备面前,双双单膝跪地,抱拳道:

“皇叔之言,如拨云见日!我兄弟二人糊涂半生,今日方知真英雄所在!若皇叔不嫌我等出身微末,刘辟(龚都)愿率本部人马,投效皇叔麾下,供皇叔驱驰,共图大业!”

刘备大喜过望,连忙俯身亲手搀扶起二人(肩伤因此疼痛亦强忍不顾),连声道:“快请起!快请起!得二位将军鼎力相助,如虎添翼,汉室之幸也!备必与二位共享富贵,绝不相负!”

当下,刘辟、龚都下令设宴,为刘备接风洗尘。席间,刘备再次发挥其亲和力,与诸位头领把酒言欢,询问寨中情况,关怀士卒疾苦,丝毫不见宗室皇叔的架子,令刘、龚部众倍感亲切,心中那点疑虑也渐渐消散。

据刘辟、龚都介绍,其寨中现有兵马约两万余人,虽并非全部精锐,但亦是一股可观的力量。刘备得知,心中稍安,总算在汝南有了立足的根基。

自此,刘备成功收服汝南最大的黄巾势力刘辟、龚都部,将其麾下近两万人马纳入麾下。加上原有的少量亲卫以及周仓、廖化所部,刘备终于在颠沛流离后,首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可观武装力量,于荆北边缘的汝南艰难地站稳了脚跟,开始窥视天下风云,等待时机。

抵达荆州北部的新野极后,刘备获得了暂时的喘息之机。他一面整饬军武,将收拢的部队重新编练;一面则广树“仁德”之名,招揽流民,施极以恩惠,积蓄力量。

这日,刘备正于简陋县衙内与简雍商议如何进一步结交荆州士人,忽闻卫兵来报,称有名为徐庶的书生,奉襄阳名士水镜先生司马徽之命前来求见。

刘备精神一振,连忙整理衣冠,亲自出迎。只见那徐庶布衣青衫,衣着朴素,却眉目清朗,一双眼睛尤其炯炯有神,顾盼间显露出不凡的才智。

双方见礼毕,引入堂中坐定。待徐庶表明来意,乃是奉师命前来探访并欲择明主而辅之时,刘备顿时泪如雨下。他捶胸顿足,向徐庶痛陈长安城内“大将军刘昆如何幽禁天子,虐待陛下,诛戮忠臣,暴行令人发指”,将自己刺杀行动粉饰为“不忍见汉室倾颓,拼死一搏以清君侧”。说到悲愤处,他更是控诉结义三弟张飞“如何被刘昆蛊惑,背弃兄弟大义,以致功败垂成”,其声泪俱下,情状凄怆,令人动容。

简雍在一旁适时地补充细节,唉声叹气,烘托气氛。

徐庶静立聆听,面色平静。他早从师父司马徽处得知刘备其人与长安朝廷及大将军刘昆之间关系的复杂内情,对刘备这番声泪俱下的自述自然心存疑虑,深知其中多有渲染与片面之词。然而,他目光扫过侍立在一旁、对刘备忠心耿耿的周仓,又想到刘备竟能说动刘辟、龚都等实力派来投,且其“仁德”之名极在荆州亦有所传播,显示出其确有过人的笼络手段和生存潜力。乱世之中,能得明主固然理想,但能于夹缝中不断壮大自身的枭雄,或许更能成就事业。思及此,徐庶最终压下心头疑虑,躬身下拜:“庶,愿奉主公为主,竭尽心力,以效犬马之劳!”

刘备大喜过望,如获至宝,当即任命徐庶为军师,参赞一切军政要务。

在司马徽的暗中推动(引荐荆州士人)与徐庶的尽心辅佐下,刘备势力逐渐增长,竟聚兵近两万。他巧妙地以朝廷官爵(虽是他自许或通过刘表表奏)和有限的财货为诱饵,不断吸纳从中原逃难而来的流民、失意的游侠以及荆州本土不得志的势力,终于在荆北艰难地站稳了脚跟,于夹缝中窥视着天下风云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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