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地上像是滚球一般的头颅，一颗又一颗，原本还沾沾自喜的兆燃，此刻也不由得惊骇起来。
怎么会这样？
陈良在刀光剑影中奋力突围，不知何时，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道信号烟，只见阿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朝着兆燃身边的人砍来。
陈良防御者进攻之时，冷眼扫向一旁看戏的傅猛，“你还愣着干什么？蠢货！今日我若是不能逃出去，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命吗？就算能活，他日我也会将你今日之举，状告朝堂，难不成你想遗臭万年吗？”
陈良的话，在傅猛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虽然他很不想参与打架，可陈良的话说的也有道理。
今日之举若是传回朝中，兆燃惊骇的望着陈良，只怕自己再难做人。
到时候，别说是公主殿下会看他不爽，就是宁远伯府也会被自己牵累。
想了想，傅猛还是咬咬牙，猛地拔刀加入了战斗。
有人帮忙，几个人突围就轻松了些许，他们的身影在血雨腥风里穿梭，势要杀出一条血路。
兆燃没想到，原本很有优势的自己，不过是几息之间，竟然就扭转了局势。陈良犹如地狱的阎罗，手中的大刀在他手掌之间，宛如有鬼魅附在其上，大刀呼呼生风，刀尖被血染得通红。
锋利的刀芒闪烁穿梭于人影之间，一具具尸体瞬间堆积成了小山。
很快，兆燃便发觉自己身边的弟兄们，便少了大半。
“这怎么可能呢！这些弟兄们，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刺客啊！竟然......”
惊骇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陈良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将刀稳稳地架在他的脖子上。
兆燃惊恐的望着陈良，眼中透着的是满满的绝望与不可置信。
世上竟有如此杀神，若是放到战场上……
兆燃苦笑，事到如今，他竟然还能想着这些。也算是他，最后唯一为大明尽的心力吧。
他苍白着一张脸，苦笑着说道：“陈大人，果然厉害，是我小看了你。不过，我既然设下此局，就知道早晚一死，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能存活于世，既然我的脖子已经在你的刀下，那你就砍吧！”
说罢，他闭上了眼睛，眼中透着一丝决绝，透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陈良冷眼看着他，手上微微用力，刀刃便嵌入脖颈几分，鲜血顺着刀刃渗了出来，鲜红而刺目。
兆燃害怕的颤了颤，却仍旧紧闭双眸，也不挣扎，只紧咬着唇瓣，等待着死亡的审判。
“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
陈良冷笑，“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要为幕后黑手坦护，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为名，还是为利？”
“我谁也不为，既然败到了你的手里，你杀了我就是。”
兆燃身体微微一松，睁开眼，脸上不再是害怕与惊恐。
反而有种看透一切俗世尘埃的感觉。
“你不说，我也可以猜猜看。”
陈良微笑，“梵城吴守备，是京中锦衣卫副指挥使杜康的至交好友。我与杜康不和，天下人尽皆知，在我奉旨出京之前，他还要陷害于我，可见，与我之间已经是水火不容，不死不休。”
提起杜康，兆燃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陈良轻笑：“知府大人尚德文，曾经得平阳王恩惠，平阳王与我之间，有过许多误会，莫非此事是平阳王指使的？”
兆燃依旧不动声色，满脸写着赴死的决心。
陈良微微眯起眸子，眸光渐深，“还是说，是一直躲在暗处，却从不肯轻易露面，将所有人当成棋子一般，只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的礼部尚书，赵匡衡！”
赵匡衡三个字，如同是重锤落地，重重的砸在了兆燃的心头。
他不可抑制的睫毛闪了闪，心中满是寒意。
人人都说，京中新晋锦衣卫陈良，是个极为聪明敏锐的人，没想到，千防万防，他竟然还能猜到这里。
可即便是心中胆寒，兆燃的脸上依旧是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紧紧地闭上眼，唇瓣紧闭。
陈良一直盯着他的脸，连着说出三人，都不见这个兆燃有丝毫的触动，难道说是自己猜错了？还是说，这个兆燃是个天生嘴严的？
他眉头紧皱，脑海中思绪纷乱。
良久，陈良眸色一暗，继续问道：“你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就不怕牵累家人吗？”
提起家人，兆燃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触动。
机会来了。
陈良心中暗道。
他勾了勾唇，语气微微放缓，却又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兆燃，城中百姓不见踪影，只留下贫病积弱者，此事定然有疑，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我只知，我此次前来只为灾民，不为其他。我想，你既然对家人心生爱护，定然也不愿意他们为人诟病，难不成，你愿意你的子女，将来被人额头刺字，愿意你的女儿夫人，没入教访司，沦为他人裙下客……”
“够了！”
兆燃的脸色一变再变，眼中的决绝瞬间瓦解，泪水夺眶而出：“陈大人，你究竟想要怎样？”
见他态度似乎有所松动，陈良也不再逼问他，而是将大刀取下来，递给他一块绢帕。
“我也不必问你究竟是谁让你来的，眼下我只想知道城中的情况，我想，你应当是有苦衷，没有人愿意拿着全家老小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若是个上进的，愿意往上爬的，想必也不会在这个位置上待了二十多年。”
兆燃一愣，他没想到，陈良竟然能够将人心看的如此透彻。
“你若愿意陈情于我，我保证你和你的家人都能安然无恙，或许你再也做不了守成军备，但是，定然不会比现在还要糟。”
陈良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最终，兆燃在陈良的逼视下，还是袒露了心声。
“陈大人，如你所想的那样，我的确是身不由己。”
“洪灾发生过后，不过三日功夫，就有人控制了城中的百姓，将青壮年和妇女们全部抓了起来，只留下一些老弱妇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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