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月舔干净碗沿上的最后一粒米，将碗推到一边，看向对面的刘印，“说吧，让我做什么？！”
“知道今日的粥是谁给的吗？”
沈如月摇头，“我又没去，怎么知道？”
刘印笑了笑，“你真该去！”
“知道来赈灾的人是谁吗？”
沈如月不耐烦的道：“太子殿下啊，那些个贱民向这里跑，不就是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吗？！”
她蓦的笑了笑，拿起纱巾一圈圈缠在脸上，“难不成你想让我去勾引太子殿下？别想了，太子殿下喜欢温初颜那个贱人！”
刘印呵呵笑了，“沈小姐真是乐观，这个样子还能开玩笑。原来，我还担心沈大小姐会自戕呢，看来，我是小看沈小姐了。”
“自戕？哼，弱者才会自戕，就算死，我也会拉几个垫背的。”
“但愿，沈大小姐说到做到，而不只是放狠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印鼻孔里冷哼一声，阴沉的眸子盯着她，“沈大小姐可知，来赈灾的不只太子殿下，还有太子伴读，沈如玉！”
沈如月脸色骤变，“不可能，我哥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以吃得了这样的苦！”
“所以，沈家人都不可小觑，沈大小姐不就是嘛？！”
沈如月垂下眼睫，“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我给你提个醒，我哥哥是不可能背叛太子的，他骨子里就是个圣人。”
“呵，管他圣人不圣人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什么意思？！”
刘印抬起眼眸看过来，手里捏着碗沿的豁口处，手腕一转，就见那碗滴溜溜的在桌上转起圈来。
沈如月下意识的伸出双手去护，就怕碗打碎了，连吃饭的家伙都没了。
等那碗缓缓停下来，刘印才按住它，“楚王要你的投名状！”
“什么投名状？！”
“杀你哥！”
“什么？！”沈如月大惊失色，“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哥？！”
“你哥是太子党，早晚得死，与其让别人杀了他，倒不如你出手！还是头功一件。”
“不行！那是我哥，我不能杀他！”
“沈大小姐，如果你不杀她，那我就只能杀了你。”
沈如月盯着他，“我脑子里有凉州城的城防图，你不能杀我！”
“沈小姐，凉州城的城防图确实很有吸引力，可是，您只说你脑子里有，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太子殿下和沈如玉可真切的在这里。”
“再说了，一张城防图和太子殿下比又算什么呢？！你自个想想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刘印起身，“我给你时间想，可是，楚王不会给你时间！”
窝棚的草帘子被掀开，一股冷风趁机钻进来，掀起沈如月脸上的纱巾。
那草帘晃来晃去，好久才重新跟上风的节奏，沈如月直到看的眼睛发酸发胀，才低下了头。
眼泪顺着干涩的面颊缓缓流到纱巾里，她吸着鼻子想，为什么要让她杀哥哥，杀谁都可以，为什么是她哥？！
她不能，她做不到！
她还没到如此禽兽不如的地步！哥哥那么疼她，她怎么可以！
还是跑吧，她转身想收拾东西，可是，收拾来收拾去，也只揣上那个破碗走了。
反正到处都是流民，她随便钻到人堆里，刘印也找不到她。
刘印肯定不敢大张旗鼓的找，毕竟，他们是共犯！
沈如月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窝棚堆里走，一直走到山凹处，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灾民的窝棚。
她从来不知道大虞会有这么多人？！
她艰难的往山上爬，想着爬到山那边应该会安全一点。
在爬到小山坳上方时，她忽然缩下身子，藏在山体后面。
因为，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哥哥，沈如玉，旁边还跟着他的书童。
“公子，上京都传遍了，说大小姐和人通奸，绿了秦王，还怀了别人的孩子，现在与人私奔了，不知道跑去哪里。”
“夫人和老爷被气的一病不起，要把沈如月住的小宅子拆掉，离开上京回乡养老。”
沈如玉好久没说话，只有一个落寞的背影，好一会，他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是，公子，您也早点回去，这里风大，小心着了风寒。”
“好。”
沈如玉点点头，忽的，自言自语的道：“天气这么冷，北境应该更难熬，她一个人跑出去，不知道要吃多少苦！会不会饿着冻着？”
那书童愣了愣，叹息一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
藏在山体后面的沈如月再也忍不住，不管她做了什么，她哥凶过她，骂过她，甚至差点打她。
可是，在她心底深处还是将她当妹妹对待。
温初颜有疼爱她的哥哥，她也有的。
当知道哥哥喜欢温初颜时，她承认自己是嫉妒的。
所以，她才故意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就是因为，她听到父亲说，尚书府和定国公府不可能结亲，皇上不会同意。
后面就有了皇上赐婚，只是没想到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皇上竟然将温初颜赐婚萧熠，
她和萧熠早就好上了，她也没想和萧熠子成亲，她的目标是太子妃。
可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温初颜不是抢她的哥哥，就是抢她的男人，她就是要让她什么也得不到！
沈如月没忍住，哽咽出声，沈如玉回头，“谁？！”
沈如月缓缓站起身，“哥哥，是我。”
“如月！”
沈如玉大步走过来，走得太急太快，中间好几次差点摔在地上。
他站起身子冲着她笑笑，“你跑哪里去了？有没有人欺负你？！有没有吃苦？！”
“哥。”‘沈如月的泪止不住落下来，从凉州到关西，这一路担惊受怕，吃了无数苦头，没有一个人问过她一句。
只有哥哥会问她有没有吃苦，有没有受委屈。
“哥。”
沈如月跑过去，抱住沈如玉痛哭不止。
等她哭了好一会，沈如玉才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你是不是听说哥哥在关西赈灾，才找到这来的？“
沈如月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不能说为了杀他才来的吧。
“好了，别哭了，哥哥也不问你什么了，这其中的缘由大概也猜得到。”
“秦王本来就不想和初颜和离，后面肯定会冷落你，而你的性格又必须是被人宠着顺着捧着的，你们早晚会生嫌隙。”
说到这，他叹口气，又道：“秦王不是薄情寡义的人，如果京中流言是真的，他至多给你一封休书，不会把你怎样。”
“要是你不想回上京，哥哥就在关西给你买处宅子，有哥哥在，总归不会让流离失所，你看可好？”
“哥！”沈如月泣不成声，她反而希望哥哥能像上次那样骂她一顿，也比现在好！
她吸吸鼻子，哽咽道：“我被判流放，是偷跑出来的。”
沈如玉脸色一变，“你做了什么？”
“哥哥，你别管了，反正是被判流放！都是温初颜害得！”
沈如玉静静的望着她，斩钉截铁的道：“你去官府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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