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史永现在真是志得意满。
背后有靠山的感觉就是爽啊。
自桐州大败而逃，谁能想到，仅仅数日之后，他还能以军中大将的身份，带着更强于天熊军的兵力，杀了回来。
“快！都给本帅冲到前面，为本帅开道！”
“只要你们立下功勋，本帅重有赏。”
韩史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将士们的心目中是个什么形象，还以为开出赏格，便能让众人自动为自己拼死效命。
他刚说完，只见旁边一名身高九尺，如铁塔一般的大汉持矛淡淡地横了他一眼。
韩史永心中大为不满：“包胜！你没有听到吴问先的军令吗？现在你立即带着众将士往前冲，若有畏战之心，本帅可是带着督战队就在你们身后，莫要怪我军法无情。”
包胜闻言，不由大怒。
“尔为主将，为何不带着众军士冲杀在前，却只避在后面？”
“那镇凤桥何等天险，众兄弟要冲杀过去，牺牲必多，难道便只是为了你这大官儿混军功的么？”
“吴将军好歹也是大军主帅，你什么身份，岂能直呼吴将军之名？”
包胜所言，也是许多将士的心声。
他们才不管你是什么豪门大族出身呢。
你既不能与众将士同甘共苦，又不能冲杀在前，为将士表率，凭啥大家要为了你的军功拼命？
这便是张子扬统御下的大乾王朝的风气。
虽然他当初也向士族作出了妥协，使得很多豪族入朝为官，甚至在朝堂之上占据主流。
但是，大乾还是以武立国，民间多尚开，在军中更是看重那些真正带着大家打胜仗的将军，而不是只有个大官儿的身份，便来耀武扬威的士大夫。
韩史永也没想到包胜竟是如此桀骜不驯。
往日他统领的天熊军，多有韩氏出身的将领，而且也明白韩家的势力，自然给韩史永面子。
可是，包胜之前是跟着吴问先在边境挣军功的，脾气可没那么好说话。
吴问先尚能压得住他，可是面对韩史永，特别是此刻还敢大放厥词，那当然会惹得他极为不满。
韩史永看了看周围，竟然有许多的将士似乎都被包胜给鼓动起来，脸上多有对自己的不满之意。
他还是懂人心的，此时若是不能先把包胜给压服了，那自己的威信将荡然无存。
“好大胆！包胜，现在本官只问你，是否按军令，带着众将士冲杀过去，若你敢违令，本官当场依军法惩治你！”
他一挥手，身旁二十名亲卫皆以手扶住刀柄。
包胜先是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又无奈地看了看远处吴问先的帅气，突然冷笑起来。
“罢，不过就是冲杀敌阵，老子以前又不是没做过，尔等在后面跟稳了。”
他知道不能在这时候跟名义上的主将起冲突，但是心里却感觉更加窝火。
几个腐儒也配号令自己，可是他之前还颇为尊敬的吴问先竟然直接把他调到了韩史永的麾下来这鸟气。
包胜并不知道所谓的皇室斗争，只知道无非就是儿子打老子。
但是，他却明白现在他们把自己视为夺取军功的踏脚石，拿自己等普通将士的尸骨来成就自己，他日若是有需要，把自己等人抛弃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包头儿？真杀呀？”
素来敬重包胜武勇的一票士卒都聚了过来。
包胜闷声道：“不然呢？这姓韩的虽是没种，但是后面还有大军看着，咱们难道还能阵前反了不成。”
“哼！吴将军英雄一世，到头来却给这些腐儒当了鹰犬，着实可气！”
“好在镇凤桥虽是天险，但是羽林军不知为何，让出了桥头，这可真是好机会啊。兄弟们拼命之时悠着点儿。”
大家知道，包胜不但极为武勇，在军中号万人之敌，而且粗中有细，靠着多次参与大战的经验，也算是养出了看穿战场局势的眼力劲儿。
“包头儿，你且说得明白些，咱们咋个悠着打？”
“嘿，你看看咱们这边，聚集了数万大军，兵力优势不是摆假的。”
“咱们只管冲杀过去，立住根脚，剩下的就等着大军全冲过来，借着大军的势再杀，必能让兄弟们少遭些罪。”
“果然如此，还是包头儿高见！”
大家伙儿也没有旁的主意，听包胜说得有理，自然是全听他的。
……
看到宿州众军稍作休整，立即便顺着镇凤桥发起进攻，被张子扬召来观战的桐州文武全都吓得面无人色。
羽林军竟是真的按照陛下的吩咐，后退三百步，没有死顶在桥头上。
这三百步之内，可是生死之别啊。
他们心惊胆战地看了张子扬一眼，现在唯一能让他们还能勉强安心的，便只有陛下从容自若的神情。
“陛下，敌人已经发起进攻了，我们是不是把手头的兵力集结起来，全都派到桥头的方向。”
“哪怕要让出三百步的距离，我们的兵力也要派得足够多，才能与敌人一战啊。”
他们的话已经不够“委婉”了，换个意思便是，凭现在组成战阵的兵力，连跟敌数万大军交手的资格都没有啊。
张子扬却遥指桥面之上。
“你们看，敌军为首的那员将领，颇为雄壮，朕看着非常眼生啊，却不知是在何人帐下效力。”
“反而是那面韩字旗，此时甚至还没有上桥……若朕所料不错，那当是逃离桐州的韩史永！”
“此人败军丢地，逃到宿州之后竟然还能被任命为军中大将，真是没有识人之明啊。”
两军很快就要交战，而且他们的战阵看起来极为“薄弱”，此时陛下尚有闲心点评对方将帅。
李光盛苦笑道：“以韩史亮的地位，当不至于带领这支先锋军，这面韩字旗下，必是韩史永无疑。”
“只不过，韩史永虽是无能，但他手下手兵力却不是假的。现在我军并没有突袭之利，所有兵力明明白白地摆在敌军正面，很难再复刻桐州之战啊。”
他误以为陛下之前轻取韩史永，所以生出了轻视之心，赶紧点出两战之间的区别，希望陛下“迷途知返”。
张子扬却傲然道：“他的兵力？朕倒要看看，韩史亮有何本领能让他的数万兵力飞过大江。”
“至于韩史永，不过是朕打开韩氏坞堡的敲门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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