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时间寂静无声,无人应答。
而刘据只是平静的重复一遍,“因为什么?”
上官婉儿低着头,轻声道:“自经而亡。”
这个答案让刘据神志恍惚,喃喃细语道:“什么?”
“自经而亡。”这一次,上官婉儿的声音大了许多,语气也坚定多了。
忽而,刘据自嘲的笑了两声,悲戚无比,“一个太子的结局就是上吊吗?”
其他人看着他这样很担心,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
刘据合上了眼睛,两行泪顺势流下,朱标和李承乾看见后,一人抽出一张纸轻轻地为他擦拭眼泪。
擦完又端正的坐着,像是犯了什么错。
而刘据却因为两人的举动心情居然莫名其妙的好多了。
过了一会儿,刘据睁开眼,脸上挂着宁静般笑意,语气温和的道了一声谢。
朱标和李承乾不约而同的说了一句“不客气”。
看他们两个紧张的样子,刘据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心里却也暖暖的。
身在皇宫,其实是很难体会到纯粹的温暖,而他们才认识不到两天,却能如此关注自己的情绪,所以,刘据其实是比较感动。
可感动的同时,又有一股悲戚,陌生人都能尚且如此,他敬爱的父皇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自己自经而亡。
是的,刘据不认为自己的死亡和父皇一点关系也没有。
只有自己被逼到一定地步,才会自经,可他是太子,谁能逼他?谁又敢逼他!
天底下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母后,但这可能吗?几率可以说是零。
既然不是母后,剩下的那个还用猜吗!
一想到这里,刘据就感到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于是深吸一口气缓解激动的情绪,平复心情。
感觉好多了,刘据重新张口:“能告诉我事情的全部吗?”说完又接了一句,“不要再骗我了。”
本想着偷摸隐瞒一丢丢信息的几人在听到后面那句话后,立马放弃了这个念头。
朱标叹息一声,“当然可以,如果不想听了,可以立马叫停。”
刘据点点头,“嗯”了一声。
紧接着,朱标细细道来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你父皇晚年常外出游幸天下,于是便将事物交给你和你母后,可你父皇在施政方面用法严厉,多任用严苛残酷的酷吏;而你性格宽厚,却也有固执己见的一面,经常将一些你认为处罚过重的事进行平反。”
刘据低眸沉思,这确实很像是他能做出来。
“你这样做虽然得百姓之心,但那些执法大臣皆不高兴。你母后害怕长此下去会引来祸事,每每告诫你应注意顺从你父皇的意思,不应擅自有所纵容而宽赦罪人。但你父皇听说此事之后,赞赏你的做法,而对你母后的说法不以为然。”
刘据听着听着眉头就开始一点点隆起,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不顺应父皇的想法,而遭到厌弃吗?
“于是,群臣中,为人宽厚的皆依附于你。而用法严苛的则俱诋毁你。由于奸邪的臣子大多结党,所以在你父皇身边赞赏你的人少,故意诋毁的人反而多。”
这段话好像让刘据明白了,却也感到心酸委屈。
“在你22岁时,你舅舅卫青去世后,那些……”
原本在聚精会神听着刘据忽然猝不及防的听到了自己的舅舅去世,连忙出声打断,“等一下。”
然后一脸茫然的看着朱标,重复道:“你说什么?我舅舅……”
朱标面露沉重的点头,“没错,你舅舅病故。”
刘据急忙追问:“什么原因导致的?”
朱标摇头,说:“没有记载,但我想,你舅舅是大将军,常年在恶劣环境中奔波,身体严重透支,那时候医疗条件受限,应当无法有效治疗战争创伤和慢性疾病。”
这个解释让刘据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才十岁,这里有非常先进的医疗条件,等他在这里学会了,就可以给舅舅看病了,还有表哥,他也是将军,身体肯定有很多毛病,到时候一起治。
对了,还有母后。
这一顿自我安慰对刘据十分有效。
然而一直在观察他的其他几人倒是被他复杂的情绪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看着表情,好像把自己哄好了,挺好,继续保持。
“不好意思阿标,打断你了,你可以继续了。”刘据神情真挚道。
朱标点点头,接上前面的话,“你舅舅去世后,那些奸邪之臣认为你不再有外家的靠山,因害怕你即位后对他们不利,于是开始竞相陷害你。”
不再有外家的靠山?这句话成功让刘据起疑了,舅舅虽然去世了,可他还有表哥啊。
于是刘据又默默举手,神情尴尬道:“那个,我再问一句,你刚才说我不再有外家的靠山是什么意思?我表哥是投靠别人了吗?”
说真的,其他几人就没想过能忽略霍去病,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刘据会宁愿认为他表哥是投靠别人了,也不愿意牵连到病故这方面,明明前面都有提醒了啊。
朱标咽了咽口水,不动声色地朝着上官婉儿那边看了一眼。
接收到信息的上官婉儿:……坏人都让我做了是吧。
上官婉儿叹了一口气,揭开更残酷的真相,“不是,你表哥也是病故,不过也有其他说法,但那些都没有依据,比如瘟疫、自杀、赐死、谋杀,所以,积劳成疾最可信,年仅24岁。”
好不容易把自己安慰好的刘据真的绷不住了。
病故,又是病故,他刘据在此立誓,定要在这里把医学学到顶尖,否则他无颜回去。
李承乾看着刘据紧握的双拳,默默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我们好好学医,等回去了就能救他们了。”
这时候李令月附和道:“就是,这里的医疗多先进啊,什么病一管药剂下去都好了。”
刘据放开了双拳,眼神也柔和了下来,“嗯,我会好好学医的。”
完事,他不好意思的对着朱标笑了笑,“这次我不会再打断了。”
朱标把水杯放下,对他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并说:“没事,你也只是担心。”
李承乾看到朱标的举动,便主动道:“接下来让我来说吧。”
刘据自然无异议,谁来说他都无所谓。
朱标朝着李承乾微笑颔首,以示感谢。
李承乾回以微笑,表示没什么。
“阿标前面不是说了那些人竞相陷害你吗,我给你说两个例子。有一次你去见你母后,因许久未见,你过了很久才出来,黄门苏文却向你父皇说你调戏宫女,于是你父皇就把你宫中的宫女增加到两百人,而你因此记住了苏文。”
“哈哈哈。”李令月死命捂着自己的嘴,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太大。
上官婉儿和朱标也没忍住嘴角上扬,但两人比较有礼貌,没笑出声。
而当事人刘据面色涨红,是被气红的。
苏文的行为是很让人生气,但他父皇竟然不相信他,认为他是那种会调戏宫女的人?!
这让刘据的心都凉透了。
同为太子,李承乾太懂刘据的感受了,他们是谁啊,是太子,行为举止都被严格要求,像调戏宫女这种行为一旦被人发现就会被人诟病。
他们敢做吗?能做?他们又不傻。
据儿父皇将宫女增加到两百人,岂不是坐实了据儿品行不端这件事!
简直糊涂!
刘据缓了缓情绪,强装淡定道:“承乾,你继续吧。”
李承乾点头,继续说:“苏文这人与小黄门常融、王弼等经常暗中寻找你的过失,然后再去添枝加叶地向你父皇报告。”
“对此,你母后恨得咬牙切齿,让你禀明皇上杀死苏文等人。你却十分信任自己的父皇,并说:‘只要我不做错事,又何必怕苏文等人!皇上圣明,不会相信邪恶谗言,用不着忧虑。’。”
李令月再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妥妥的嘲笑。
李承乾的目光像一道射线射向李令月,警告她别过分。
李令月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表示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才让李承乾满意的收回目光。
要搁之前,他不会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但李令月的笑声一遍遍告诉他,自己有多愚蠢、天真。
性格再稳重安静的刘据,此刻也没办法平心静气了。
李承乾观察了一下刘据的神情,觉得还好,便继续:“有一次,你父皇感到身体有点不舒服,派常融去召你,常融回来后对你父皇言道:‘太子面带喜色。’你父皇默然无语。”
“等你来了后,你父皇观其神色,见你脸上有泪痕,却强装有说有笑,于是你父皇感到很奇怪,便暗中查问,才得知事情真相,就将常融处死。”
明明心已经凉的不行,刘据竟感受到心的温度还能降至到零下,破碎一地。
刘据不禁苦笑,他父皇到底是有多不信任他,竟然真的怀疑他,哈哈,简直太可笑了。
这会李令月也不笑了,开始心疼起刘据,易地而处,要是她母后这样对她,她能疯。
“大概在你32岁那年,以告发赵王刘彭祖的太子刘丹而起事的赵国人江充,因“不畏权贵”受到你父皇重用。
“有一次,你派使者去甘泉宫问候你父皇,使者乘着马车行驶在驰道上,恰巧被跟随你父皇去甘泉宫的江充遇上。因驰道为天子的御用通道,臣子百官没有得到许可皆不可行驶其上。于是江充就将你的使者扣押。”
“你得到消息之后,派人向江充道歉说:‘不是我可惜车马,实在是不想让陛下知道这件事情,认为我平时对手下的人不加管教。但愿江君您能宽恕此事。’江充不听,依然向你父皇汇报了。你父皇说:‘做臣子的就应该这样啊。’江充因此大受你父皇的信任,威震京师。也因此事你与江充结下嫌隙,埋下祸根。”
李令月又来插话了,她满脸鄙夷,语气很是不屑道:“不是我说,把这个小人大卸八块也不为过。”
没怎么发言的朱标都不免认同。
刘据见他们一个个都对江充有如此大的敌意,便懂了,“看来,我的死亡与这人有很大关系啊。”
上官婉儿看着他,默默叹气,“你可以说就是被他弄死的。”
刘据:……好丢人。
“你有一位叫公孙敬声的表兄弟,他凭借自己是你母后姐姐的儿子,行事骄奢不守法纪,居九卿太仆之高位,擅用北军军饷一千九百万钱。在你36岁时,事情败露之后被捕下狱。”
“这时,你父皇下诏欲抓捕的阳陵人朱安世却迟迟未能归案,他父亲公孙贺便请命此差以赎公孙敬声的罪过。你父皇答应此请。后来朱安世果然被捕成功,却在狱中上书诬告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以及行巫蛊诅咒天子之事。”
听到巫蛊二字,刘据心惊,这种事情在他们那个时候就是个禁忌。
“第二年,春正月,抓捕丞相公孙贺,并冠以公孙贺兴利弟子宾客不顾黎民死活等多条罪名,公孙贺父子竟然死在狱中。自此,你在朝堂之上,再无外家相护。”
此时此刻,刘据感受到了什么叫孤立无援,尽管像公孙敬声这种外家的相护他要不起,但他们父子一死,自己真的就再无外家了。
李承乾的神情愈发严肃起来,“然而,这场灾祸却并未因公孙贺父子之死而结束。同年,闰四月,诸邑公主、阳石公主以巫蛊之罪处死,卫青之子卫伉及卫长公主之子曹宗亦在连坐之内。”
听到这些人的名字,刘据的身体不自觉发抖,那些都是他的亲人啊,就这么都死了!
他父皇难道就一点也不念及亲情吗?刘据心中悲痛万分,掩面而泣。
李承乾看他这样便给了他一点时间消化,直到见他情绪平复下来。
“后来你父皇游幸甘泉宫之时生病,江充看到你父皇年事已高,而自己行事狠辣与你的仁德相背,加之先前已与你有嫌隙,害怕你父皇去世之后被你诛杀,便欲先一步构陷你。”
“便妄言你父皇生病是因为有人行巫蛊诅咒天子。于是你父皇命江充为使者治巫蛊之案。江充指挥巫师四处掘地寻找木偶人,但凡挖到就逮捕周围的人,并以炮烙之酷刑逼供认罪。百姓惶恐之间相互诬告,以此罪冤死者前后共计数万人。”
要说亲人的死亡对刘据来说是个打击,因巫蛊之事而冤死数万人直接让刘据崩溃了。
刘据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做一个明事理、有仁德的人。
可他最敬爱的父皇却是这种滥杀无辜之人,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啊。
这会儿,刘据也不管什么规矩了,直接气到站起来骂人,“他是不是疯了,竟然相信小人到这种地步,既然这么相信,怎么不认他当儿子!”
刘据还想骂人,可他就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被自己气的只能拿起一旁的靠枕拼命击打,那姿态不要太疯狂。
给李承乾和朱标吓的连忙起身躲到一边,而把李令月和上官婉儿看的目瞪口呆。
连续发泄了几分钟,刘据逐渐没力气了,满脸通红的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水杯一饮而尽,一旁是快被捶扁的靠枕。
朱标和李承乾看他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回到沙发上坐着,只是两人不再像之前那样离刘据过近,怕被误伤。
刘据背靠着沙发,吐出一口气,然后向他们解释道:“我平时不这样的,今天实在被气到了。”
几人纷纷表示理解。
“承乾,然后呢?”刘据问。
李承乾定了定心神,决心继续说,只是换了个称呼:“至此,天下人心惶惶,京师三辅更是笼罩在一片惊恐氛围之中。而武帝却因年迈体病愈加相信巫蛊之事。江充趁机说宫中有巫蛊之气以致天子之病久不见好。武帝便派遣岸道侯韩说、御史章赣、黄门苏文等人协助江充治巫蛊。
江充从后宫中不受宠幸的夫人开始查办,依次延及至皇后卫子夫。而在皇后宫内一无所获后,同年,秋七月,江充终是将铁楸挖到了太子东宫,并得到了桐木人偶。”
前面刘据就已经猜到事情的走向,可真听到这里时,他还是难过、生气,也同样嫌弃自己的天真,没有早点除了这些人,任由他们壮大。
“你没想到自己的宫中会挖出人偶,而此时武帝却在甘泉离宫中养病,不通音信,你无法向武帝证明自己的清白,便招来少傅石德询问对策,石德害怕自己因为是太子师傅的关系被一起处死,于是对你说:‘在这之前丞相父子、两位公主以及卫氏一家都被此事牵连治罪,现在胡巫和来调查此事的官员掘开地面找到了证据,不知道是胡巫故意放在那里的,还是真的就有,我们自己无法明辩,可以伪称诏令用符节把江充等人收捕入狱,把他们的奸诈阴谋追查清楚。再说皇帝正在甘泉宫养病,皇后以及太子的属吏去请安问候都得不到回复,皇帝的生死存亡都不得而知,而现在奸臣干出这种事,太子您难道不记得从前秦朝太子扶苏被害的事吗?’你十分着急却无上策,便采纳了石德的意见。”
忽然提到了扶苏,刘据的心情还挺复杂,也没想过这份决定里还存在扶苏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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