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奶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刚想进厨房，想到了什么，喊住正要跟她打招呼要走的宋书言。
“宋知青啊，我眼神不太好，烧火怕火星烫到手，要不你帮我烧一锅开水？”
“行。”这点小事，宋书言自然不会推脱。
“麻烦你了啊！”秦奶奶眉眼弯弯，慈祥地笑着，缓缓坐回了椅子上。
秦奶奶喊宋书言帮忙烧开水，其实是怕她不好意思留下吃饭，给她找点活干。
前些日子她送来的奶粉，秦奶奶还没找到机会回礼呢。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来有往方能长久。
虽然宋知青口口声声说，奶粉是她刚好有票，自己又不爱吃，才送给小鱼。
秦奶奶让秦谨打听过了，一罐奶粉，除去票，还得十几块钱呢！
宋知青完全可以用奶粉票跟人换粮票，也不会浪费。
她没有换，反而贴了那么多钱，换成奶粉拿到她家给小鱼吃。
她家请宋知青吃几顿饭，也是应该的。
秦奶奶这么想着，慢吞吞背着手，往自家自留地去。
打算挖块姜，掐把葱。
厨房里，秦谨把灶膛的火生好，让开位置给宋书言。
“宋知青，你看着火。”
“好。”
秦谨腾出手，拎起放在角落的山鸡，好心情地欣赏了片刻山鸡艳丽璀璨的尾羽。
随后，他伸出手，一根一根揪下山鸡斑斓的尾羽。
这些羽毛颜色鲜艳，在昏黄的屋里也熠熠生辉，好看极了。
宋书言见了也喜欢，她一双杏眸亮晶晶地看向秦谨，“唉，秦谨，这些羽毛，可以分我几根吗？”
“啊？”
秦谨攥着尾羽，纠结了一番，递给了宋书言。
“给。”
他原本打算做个毽子来着，既然宋知青想要，那就给她吧。
山鸡而已，他还能捉。
宋书言接过羽毛，鬼使神差闻了闻，皱起了眉。
“你要这些羽毛干嘛？”秦谨好奇问了一句。
“嗯？”
她就是看着好看，想要。
好在，秦谨并没有执着要一个答案，见她陷入了沉思，他拎着山鸡走到厨房的天井放血。
接了满满一碗血，他侧耳听了听锅里的动静，等着不耐烦，水还没烧开，便打开锅盖，舀了一瓢热水倒进木盆。
烫起了鸡毛。
拔鸡毛的味道更不好闻，宋书言捏着鼻子，把水烧开，跟秦谨说了一声，赶紧跑了出去。
“秦谨，水烧开了。”
秦谨脸上也沾了一两片飞起来的绒毛，卖力地拔毛，头也没抬。
“知道了。”
宋书言跑出门口，不好意思留下，脚步没停，往知青院走。
走到半路，遇上拔葱归来的秦奶奶。
秦奶奶使劲向她挥手，“宋知青，不是说好，今晚在我家吃饭吗？”
宋书言扬了扬手上色彩绚丽的尾羽，“秦奶奶，我回去把这个放好，再去你家！”
秦奶奶可能听不清，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宋书言无奈，只好也朝着秦奶奶走去。
“走，回我家去！”
秦奶奶挽上宋书言胳膊，不容拒绝地把人拉走。
别看秦奶奶瘦，手上力度挺大，宋书言又不敢用力挣开，只好跟着她走。
“秦奶奶，我说了，我只是回去放一下东西而已。”
秦奶奶扫了眼那几根不值钱的羽毛，“吃完饭再拿回去，又不会丢。”
秦奶奶再三邀请，宋书言其实也馋啊，山鸡不比知青院清汤寡水的玉米糊糊好喝？
大不了，大不了她给秦奶奶交点钱票，在她家多蹭几顿饭？
秦奶奶家就两个人，加她才三个，总好过在知青院吃大锅饭吧。
嗯，呆会问问秦奶奶，晚上再问问秦斐，要不要来秦奶奶家搭伙吃饭。
以前她就有这个想法。
只是刚来村里，跟谁都不熟。
回来路上，周景深跟她说了，她的粮食关系已经转到了家属大院，虽然房子还没收拾好，不能马上搬过去，暂时住在知青院。
其实她明天就可以不用上工了。
既然不用上工了，她闲着也是闲着，要是还在知青院吃饭，她不主动把做饭的活揽下来，依旧按值日，等轮值的知青收工回来做饭给她吃，她哪里好意思？
让她这段日子天天做饭，她自己也不愿意。
无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知青院条件就这样，调味料除了盐和油，再无其他。
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
到秦奶奶家吃饭就不一样了，她刚才在厨房看了，别看秦奶奶家看着穷，人家起码舍得买上一罐酱油膏。
这东西跟酱油一个用处。
秦奶奶家门口还挂着一串串红彤彤的辣椒，说是自家自留地种了几颗，晒干后，秦谨炒菜偶尔喜欢放点。
回到秦奶奶家。
秦谨已经把鸡杀好，剁成了块。
秦奶奶把葱和姜递给宋书言，“把这个洗洗。”
宋书言依然照做。
有活干着，她才不那么尬尴。
把姜葱洗干净。
秦谨已经伸手来接，“给我吧。”
“你去烧火。”
秦谨也没跟宋书言客气，看人闲下来了，又给她安排了活。
锅里的开水已经被秦谨倒了，宋书言把锅烧红后，秦谨往里头倒了点油，油烧开下姜葱爆香。
接着倒入鸡肉翻炒。
依次加入各种调料，香味很快出来了。
屋里在炒菜，秦奶奶在门口的小炉子煮杂粮粥。
这两年算不上风调雨顺，农闲的时候，村里人都是喝稀饭。
秦奶奶家也不例外。
秦谨把锅盖盖上，就走了出去。
留下宋书言一人在厨房看火。
秦奶奶看见秦谨吊儿郎当地蹲在门口就来气，“鸡炖熟了吗？跑出来干啥？”
秦谨：“炖着呢，看火又不用我，我在里面干啥？”
秦奶奶一想，宋知青比自家孙子也没大几岁，孤男寡女在厨房，确实不太好，没继续絮叨他。
“刨几个土豆扔锅里跟鸡肉一起炖？”
秦谨想着光喝粥饿得快，同意了，“行。”
秦谨回屋里，摸出几个土豆，蹲门口削皮。
削好皮洗洗切成块，打开锅盖扔进锅里，看锅里汤汁快干了，又加了一瓢水。
宋书言一看他这个架势，感觉这锅土豆炖鸡，好吃不到哪里去了。
没想到出锅后，打脸了，秦谨胡乱炖的鸡，意外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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