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做了一个「是我听错了吗」的表情。
洛云芃连忙掐了洛思月一下，接过了洛思月的话：“月儿撞柱后中间醒来过一次，但很快就又晕了过去。”
季如：“哦，醒过也不奇怪，再重的伤也是会回光返照的。”
“你……”洛云芃忍了忍才说，“会不会是你诊断错了？当时的情形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季如摇了摇头，“对于病情，如果你们的判断都比大夫准，那你们还找大夫做什么？罢了，既然你们不信我，就还是听听我师弟是怎么看的吧。”
慕寒上前半步，解释道：“就像我们破了手指，血是一点一点出来，但要是不止住，就会越出越多。头部出血有的情况也是一点一点地出血，慢慢形成巨大的血块，大概是这位小姐醒来的那个时刻大血块还没形成，而我师姐终是晚到了一步。”
洛思月嚎哭了起来，“你胡说！你是季如的师弟，你肯定会替她说话！”
慕寒淡淡：“我师姐行医数年，头部受伤的情况她遇过不下百例，她绝不会判断失误。”
洛思月凄声指控：“那她就是在撒谎！你们都在撒谎！是她故意把我扎坏的。”
季如面无表情地看向洛思月，没有要多说一句话的意思。
堂内几个男人的脸色开始不好了。
季渊：“二师妹，我看思月是一时接受不了现实，开始说胡话了，你先带她回去休息吧。”
洛云芃咬了咬牙，过去扶洛思月，洛思月却不肯跟洛云芃走。
洛思月哭冤：“掌门师伯，您不能因为季如是您的女儿就偏私啊！她分明是因为不喜欢我，所以趁机报复我的啊！”
季渊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老三赵鸣风见师兄师姐都不说话，硬着头皮出来劝道：“二师姐，你先带思月回去，有什么话想清楚了明日再说可好？”
洛云芃踟蹰，还在想如何让局面变得对洛思月有利。
季如摸出了随身携带的针囊，“二师叔，我可以再给二师妹扎两针安神针。扎完后她会好好地睡一觉，等明日起来时她就该能冷静下来了。”
洛月思一听，马上就慌张地缩到了一边，“你别过来，你不要过来！你不要害我！”
众人面面相觑。
季如叹了口气，“二师叔，我自认跟二师妹素无仇怨，二师妹为何会这般猜度我？您可知道？”
洛云芃从一开始就和洛思月一样认定是季如把洛思月扎瞎的，但是她不能说出洛思月根本没有用力去撞柱的事实，这话一出，即使能揭穿季如的真面目，洛思月的形象也是全毁了。
而且，掌门是季如的父亲，山上几个人又都非常宠爱季如，跟季如撕破脸对洛思月没有一点好处。
所以，她打算在落了下风的这个时候先退一步。
眼前最重要的是另寻良医给洛思月看看她的眼睛是怎么瞎的、是否还有挽回的可能。
洛思月却不这样想。
她现在委屈得要死，犯人就在眼前，如果今天不把季如的罪定下，他日恐怕更无机会。
她不能白白受这委屈！
她已经瞎了，她现在是最可怜的受害者，不管她做了什么，别人都不可能再重责于她，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揭开季如的虚伪面具。
否则，若是来日还要日日听到长辈如何信季如，师弟妹如何敬季如，她如何熬得下去？
所以，她再次拒绝离开，扑跪到地上，哭道：“各位师伯师叔，思月撞柱后很快就醒了过来，身体也没有觉得不适。但思月心里畏惧会被马上安排嫁到浮山派，所以装晕拖延时间，逃避问题。
“思月做错了，但思月的伤根本不像大师姐说的那么严重，是大师姐对我有恨，见我装晕，便趁机对我下手。请各位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季渊等人听着这番话，脸色都越来越黑。
洛思月看着再娇美也是个习武的，要是她有心寻死，怎么可能只是轻伤？假装寻死、假装晕倒是什么居心已经很明白了，即使她成为了另一件事的受害人，也改变不了她的恶毒。
但如果洛思月说的是真的，一向温婉懂事的季如又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腹黑的？
她们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竟让洛思月笃定季如会恨她到如此地步？
季如听着这番话，表现得异常平静。
她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二师妹，你说我对你有恨，那请你说一说，我为什么要恨你？”
“你，你……”洛思月终于意识到不应该将这话题继续进行下去。
说的事情小了，长辈们根本不会相信；说的事情大了，即使证明了季如犯了错也会被抵掉。
她后悔自己刚才没有跟师傅走掉，此时还要把自己的控诉圆过去，“从小你和我关系就不好，每次你来棠园都过得不开心，我师傅想送你东西也总会因我的缘故而没送成，你心里肯定恨我。”
听到这里，赵鸣风和老四乔淮章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都觉得非常荒谬。
且不说季如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非常了解她的脾性。就说季如一共才去了三次棠园，每次住不到七日，这点时间能结出个什么深仇大恨？
这些话听起来，更像是洛思月在以己度人。
毕竟正是她在不久前把多看了她两眼的人毒瞎了，才为门派惹来今日麻烦。
赵鸣风失去了耐心：“二师姐，你还是先领思月回去吧。”
这一次，洛思月终于不闹腾了，乖乖在洛云芃的搀扶之下离开。
在她们离开后不久，浮山派的人来了。
听说洛思月出事了，他们是来了解情况的。
陀醉山和萧问进门的瞬间，都被内堂那两张陌生面孔惊艳了一下。
这两个年轻人不仅生得好看，而且气度不凡，便是粗糙如陀醉山这般的一个人，在这两个人面前也不自觉地多了几分自我约束。
不过，陀醉山的这几分自我约束的有效期极短。
在听说洛思月寻死撞柱把自己撞瞎后，陀醉山怒而拍桌，“她说是寻死就是真的寻死？她说看不见了就是真的看不见了？这就是你们雪剑峰商量出来的糊弄我们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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