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级长回来前，胡淑芸已经领着季如一起去教室了。
一路上胡淑芸还在小声训斥季如，季如也没有不耐烦，一直配合地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两人渐行渐远，苏微微不自觉地探头追望。
“胡老师是心疼她才骂她的。”
刚才让苏微微坐下等年级长的老师突然开口，话显然是说给苏微微听的。
苏微微收回目光，脸色微红。
老师笑了一下，说：“那孩子也是傻，老被人当枪使。”
只说到这里，靠门的这位老师也起身出去了。
大概是去上课了。
苏微微轻叹了一口气。
无用的信息又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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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年级长张慎元终于回来。
他拿出资料翻了一会，而后神色有些复杂地对苏微微说：“苏同学，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苏微微闻言不由得想起不久前在这个办公室里也发生过类似的对话。
只分神了0.1秒，苏微微连忙点头，请年级长往下说。
张慎元：“先给你交待一下我们学校的情况。我们学校的学生和师资整体都不错，所以不像别的学校分出各种各样的重点班。
“但也有两个班是例外的。一个是鸿鹄班，班里都是些有潜力考入top2的同学；一个是鲲鹏班，班里的同学有的是校董亲戚的孩子，有的是学校捐建人的孩子……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吧？”
苏微微又点头。
不就是想说有一个班是重点中的重点，也有一个班是贵族中的贵族嘛。
张慎元继续：“虽说这两个班都配备了最好的师资，但通常情况下，我是应该把你安排到鸿鹄班的。现在跟你聊，是因为有家长希望你能到鲲鹏班去。”
苏微微的眼睛瞠了瞠。
为什么？跟他们比，她就是一个没有背景的穷学生。
张慎元：“这不是强制的。但你如果同意去，那位家长愿意额外给你两百万的助学金。”
两百万？
苏微微被惊到了。
她并不是真正意义的贫困生，她家的条件在明城其实还算是过得去的。但她父母的收入在减掉房贷和杂七杂八的开支后就所剩不多了，整个家庭的抗风险能力非常差。
而在明城外国语学校，只要能在高考中考入省前50名，学校会给她发一百万奖学金——这是她决定转学的原因。
不过，她很快又平静下来。
毕竟，在这所贵族学校里，普通学生一年的学费也要大几十万。至少，对于对方而言这不是一笔特别大的费用。
苏微微想了想，小心问道：“这位家长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要求？”
总不可能是让她到那个班去当吉祥物吧。
张慎元点头，“班上有一个叫季如的学生，她的家长希望你在高三一年里都跟她同桌。她个人的事情你不用去管，但如果她向你提问有关学习的事情，希望你能尽力为她解答。”
季如？
这个名字苏微微已经不陌生了。
那个二次元的妆容很自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
苏微微不自觉地问：“如果她不向我提问呢？”
张慎元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镜，微笑道：“她不想学不是你的责任，她家长保证过不会因此向你要回助学金。”
-
即使季如是和班主任胡淑芸一起进的教室，当她出现在教室门口时，还是引起了一片哇声。
当然，更多的是讥笑声。
有男生故意叫道：“胡老师，这位同学是从霍格沃茨转学来的吗？”
又引起一片哄笑。
季如一脸无所谓地走进教室，坐下来时，她淡淡地说了一句：“陈子轩，你家公司的股票上周五收盘跌停，是因为你爹没你那么会逗股东开心吗？”
此话一出，有人笑不出来了，但有人笑得更大声了。
教室吵得像个菜市场，胡淑芸很不满地在讲台桌面拍了几下。
听到讲台的动静，学生们陆续收住了声音，但大多数人还是没收住表情。
胡淑芸清了清嗓子，“虽然暑假我们已经补习了一个月，但现在还算是这学期的第一节课，有什么违规行为我就当你们是刚开学没调整过来，下节课再有违纪的，一律双倍扣操行。”
停了停，她又说：“季如下课后去我那里把妆卸了，下次再敢化成这样来学校，你就……”
一句「你就通知家长来见我」差点冲口而出，胡淑芸及时打住，“你就给我写三千字检讨。”
胡淑芸其实不想再公开说季如一次，但她允许了季如顶着那样的妆容到教室来，便无论如何都要有个说法。
往常被这样批评季如都会装作听不见，今天她却破天荒地应了一句：“不会再化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和她仅隔着两个座位的乔挽星。
化着裸妆的乔挽星两手连忙抱成拳，对季如做了个告饶的动作，还做了个「我有苦衷」的表情。
季如勾起唇角，“我也就是相信了乔挽星会和我一起化这个妆来上学。”
乔挽星一愣，动作僵住了。
季如收回目光，“以后不信了。”
教室里又起来了一阵交头接耳声。
胡淑芸只得再次拍桌让所有人安静下来，“这节课我们讲一下这学期的学习计划，大家拿笔记本出来。”
教室里响起一片取出本子带起的碎声。
季如低头，也开始在书包里翻找。
乔挽星咬了咬牙，摸出手机给季如发了一信息：[宝，我没骗你，我本来化了跟你一模一样的妆，但是被我妈发现了，她非要我把妆卸了才让我出门。]
一分钟后，季如回：[你这条信息怎么不在半小时前发给我呢？]
乔挽星：[我不是心里冒火把这个事忘了嘛。]
这一次，乔挽星没有收到季如的回复，而是收到了app的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竟是已经被拉黑了。
乔挽星在心里骂了一句，暂时把手机收了起来，打算下课再找季如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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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下课的时候，胡淑芸看了一眼手机，道：“叶佳怡，你坐到郑书彤旁边的那个空位上去。”
叶佳怡是季如的同桌。
季如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胡淑芸，又看了一眼叶佳怡。
叶佳怡下意识地缩了缩，不敢看季如一眼，只管把东西往书包一顿塞，迅速搬到了班主任指定的位置。
等到新座位坐下时，叶佳怡暗自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虽然季如没欺负过她，但季如声名在外，她内心还是有点害怕的。
偏偏之前好几次换座位季如都主动要跟她同桌，她也是又为难又不敢说不。
现在好了，老师帮了她一把。
解脱了。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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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之前，张慎元把苏微微带到了高三七班，特意介绍了苏微微的来头。
市中考状元，实验高中第一名，本校全额奖学金特招。
教室里又起一阵交头接耳声。
苏微微不是第一个全额奖学金特招生，却是第一个不进鸿鹄班进鲲鹏班的。
张慎元心知肚明学生们在议论什么，仍一脸平常地指了指季如旁边的位置对苏微微说：“你先坐那个位置吧。”
苏微微应了个“好”，转身走了过去。
坐下时，她歪头对季如笑了笑。
她不好说话，便做了个嘴型。
季如看得懂，她说的是「很高兴认识你」。
苏微微的笑容与季如接收到的记忆中的笑容完全重合了。
季如也对苏微微做了个嘴型，然后回头继续整理笔记。
苏微微有些发怔，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季如是在跟她说「谢谢」？
哦，是谢谢她收下两百万来给自己当小老师吧。
窗外桂花香传来。
明明是第一次坐在这个教室，却莫名有种熟识的感觉。
苏微微失笑。
她更要感谢季如呢。
对于普通家庭，两百万可以解决太多问题了。
而她只能帮季如解决学习上的问题。
怎么算都是她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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