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夜，明城外国语学校的跨年晚会如期举行。
作为校董之一，韩砚每年都有担任节目评委的任务。
往年这种事情他都会安排别人代理他来的，但今年助理提醒他，受邀表演名单里有韩念恩和季如。
韩念恩会被邀请返场这很正常。她从两岁起就已经被安排学习各种才艺了，自幼儿园开始就每年参加各种表演或比赛。这种事情对她而言可算是家常便饭了。
但是，季如？
当初让助理带她去开发一下艺能，不是因为文艺类都学不下去才从武术类找突破的吗？
他见过季如的次数并不多。因为能感觉到季如在他面前十分拘谨，所以他通常会让助理去跟季如沟通学习生活上的事情。
记忆中季如是一个小社恐，很难想象有一天她会站到人前表演。
于是，韩砚来兴趣了。这一次，他要亲自来当评委。
到场后，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熟人，他亲外甥时璟寒的助理程昊。程昊显然是代表时璟寒来的。
韩砚不免有些意外。
时璟寒虽然资助了季如，但韩砚能感觉出来他一直都有点回避与季如有交集，回国后也没打算正名自己资助人的身份。
当然，季如并不是被特别对待的。
韩砚在国外上学时有读心理学的朋友。朋友说有一种人格障碍叫做「回避型依恋人格」，有这种心理问题的人总是避免与他人建立深度情感联系，常常表现得十分高冷，喜欢独来独往。
时璟寒简直能算这种人格的典型。
从小就不亲近自己的父母，不热衷于交朋友。被送去国外时只有保姆陪着，却没有为此哭闹过一次。
六年前时璟寒突然提出要资助季如，这个举动是十分颠覆韩砚对他的认知的。
现在看来，可能还有别的颠覆性认知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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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很快开始。
看得出孩子们都有很认真做准备，每个表演都有巧费心思的痕迹。
但是吧，韩砚看过的殿堂级表演实在是太多了，高中生的晚会对他而言简直味同嚼蜡。
没多久，他就后悔今天特意来一趟了。用这个时间多开一个会，多赚点钱不好吗？
但来都来了，没看到季如的表演就走的话，沉没成本就完全白投了。
所以，他就这样熬了近两个小时，好不容易等到了季如上场。
主持人报幕后，一个穿着汉服的女生款款走了上台，她手里抱着一个琵琶。场务追着送上来一张椅子，女生便在舞台上坐了下来开始试音。
观众席马上爆发出一阵嘘声，因为上台的女生根本不是季如。
嘘声之下还有明显的或讥讽或轻蔑的论调。
韩砚不悦地皱起了眉。
过去校方总反馈说季如经常用武力解决问题，对同学也不友好，把她形容得跟个女校霸似的。
他身边接触过季如的人还说她冷漠，眼神能吓人。
他竟然都信了。还有点自责送了季如去学自由搏击。
要不是今天来了学校一趟，他都不知道他明面上罩着的人竟然是一群高中生随便就敢嘲弄的。
陪坐在韩砚身边的副校长看出了他面色不好，联想到他跟季如的关系，连忙站起来跟观众席的学生强调了一下纪律。
会场迅速重新安静了下来。
台上的女生随即缓缓起音，至此，台下的人已经默认季如找人代演节目了。
有一波水军已经迅速在论坛上带起了新的话题。
可是，在前奏结束时，舞台灯突然全黑了，下一瞬，舞台中央打出了一道光柱。
同时，一道长绸从舞台正中的上空垂落，一个飘逸的身影顺着长绸从天而降。
是穿着古风纱裙的季如。
季如右手握着长剑，左手绕在长长的绸布上。
接近地面时，她没有马上落地，而是表演了一个半空翻腾，而后凌空一跃，以利剑断绸。
又是一个空翻后，在红绸落地的同时，她也稳稳落地。
这动作利落又流畅，实在是漂亮。
刚刚才发出过嘘声的观众席瞬间爆发出了一阵掌声和欢呼声。
这只是开始。
伴着琵琶声，季如在台上舞台起了剑。起初是秀丽灵动，当琵琶声由缓转急，一个个漂亮的剑花便在季如手中展开。
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一曲将尽，女孩连续十个圆步，在舞台上留下华丽的剑影。
曲尽收剑，女孩傲然挺立，气势磅礴，教人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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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城外国语学校建校三十多年，这是第一次有人在这个舞台上表演剑舞。
而季如的表演不仅新鲜，还成熟得让人无从挑剔。
论坛上还有人在试着抖机灵嘲讽，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声音根本翻不起水花。
作为受邀表演嘉宾，季如的节目是不参与评分的。但，没有关系。
韩砚对身旁的副校长说了一句话。
于是，晚会到尾声时，有一个名曰「最令人惊喜表演」的奖项被颁给了季如和她的搭档。
季如俨然成了这个晚会的无冕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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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场后，苏微微来找季如一起去庆功，再次看见季如身边的女孩，她还是有些意外，“佳怡，你的琵琶弹得也太好了。”
今晚她们的节目能赢得满堂喝彩，那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的bGm必是功不可没的。
不过，最令苏微微意外的不是叶佳怡的琵琶弹得好，而是在班上不怎么跟季如说话的女孩会和季如一起演出。
叶佳怡有点不好意思，“主要还是这曲子编得好。”
曲子是季如给她的，说是花钱请人写的，叶佳怡只是照着练罢了。
之后叶佳怡因为不能晚归而没有跟季如她们去庆功，但她离开后把自己想说的话编成了信息发给季如：「谢谢你一直的保护，今天能帮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希望以后我们能做真正的朋友。」
季如唇角勾了勾。
想要保护叶佳怡的人是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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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季如按原主的记忆，特意提前了时间在校外某个巷子附近等着。
没多久，叶佳怡就被认识的人引到了这个巷子。再然后，和上一世一样，有一群人堵住了巷口，对叶佳怡步步逼近。
此时的叶佳怡还不知道，因为隔壁班某个男生对她的暗恋，引起了一些人对她的不满。一直以来她之所以没有遇到什么麻烦那是由于原主一直都跟她同桌，那些人对此多少有些忌惮。
这个学期在叶佳怡被老师换了位置后，那些人看出她跟季如根本不熟，这不就来搞事情了嘛。
上一世原主也发现了异常，但晚到了一步。虽然救出了叶佳怡，但叶佳怡脸上被划了很深的一刀。
所以，这一次，原主请求时空任务者：「请保护好叶佳怡，不要让她再受那样的伤害了。」
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有很多方式，如果是原主来做，大概率会选择阻止叶佳怡进入这个巷子。
但季如没有阻止叶佳怡，而是在叶佳怡绝望之际出来救她。
倒不是因为贪功。
试想一下，如果她在进巷之前就阻止了叶佳怡，这时叶佳怡还没有直面任何危险，她会相信季如的话吗？她之后会知道应该对什么人加强防备吗？
季如实在是懒得赌人心。
让叶佳怡亲眼看一次现实，比她口舌论证一万字都要有用。
所以，季如是耐心地等坏人把要说的话先说完了才出场的。
至于今天为什么叶佳怡会出现在舞台上，叶佳怡以为是自己在报答季如，其实是季如想让另外几个还没有动手的人看清了：叶佳怡不是她们随便能动的。
这个动作该能护叶佳怡直到高考了吧。
超额完成任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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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为什么想保护叶佳怡？
在季如接收到的记忆里，某个下午，教室里一些人趁原主不在教室而在背后说起了原主的闲话。
殊不知，原主早到了教室门外，将这些闲话都听了进去。
类似的闲话很多，原主早免疫了，所以她无所谓地在门外等那些人说完。
可谁能想到呢，班上那个跟她从未说过一句话的胆小的叶佳怡，在那天说了这样一句话：“背后说人坏话的，不会真的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吧。”
那个夏天，曾有阳光那么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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